第62章 :昔伏試(一)

蒙面女子摘了一片葉子,捏在兩指之間,手腕一動便朝我刺來,疾如閃電,我堪堪躲過後,葉子落在了我方才站的草叢裏,而一只蛇頭正高高揚起,蛇身也在扭曲擺動着,似是在痛苦地掙紮。

我本不願意言謝,但見她有意緩解矛盾,便也開口道:“多謝。姑娘可願告知姓名?”

“不願。”

話落,蒙面女子閃身離去,速度之快,等同電流星散,難怪渡天也不能及。渡天落地後,我問:“世居公子究竟有多大能耐,可勝于無夢城的城主常皆非?”

我眼前浮現那日在客棧裏初遇常皆非的情景,那個将弑夫之恨寫在面上的女子。我還記得,當時月奪城說了這樣一句話:“新任城主欲殺月某,是為了你的丈夫張隐亭,還是張世居,亦或是你自己的私仇,城主自己可分得清楚?”

由此觀之,此二人關系應該并不止步于叔嫂而已。

此時,叢林的一頭傳來響動聲,渡天道:“是那名僧人。”

我立即同渡天一起離開此地,我并不願意淨鹄也攪入我們的是非中來。

我正想着方才那名蒙面女子時,卻不料重逢之時不過是在才分別之後。我的院子徹底沒有了安寧,除了那名蒙面女子,那抹困擾了我多次的身影,也在。

他生有雪一般的容顏,是一個面容清冷無垢的男子,一啓眸,一勾唇,盡顯冰魂素魄,而非尋常濁骨凡胎。可我偏偏最恐懼這樣的人,表面越是潔淨純良,就越是難究其根本是否腌臜可怖。

月奪城見我回來,眉間的細紋褪去了,對我道:“這是無夢城的世居公子。”

我邊施禮邊道:“蘇月見過公子。”

張世居輕聲笑了,其嗓音亦是透亮,語調舒緩如山澗細流:“月門主的弟子果然是個妙人兒。”

我垂首道:“公子謬贊了。”

随即又聽他啓聲道:“昔伏,這般妙人兒你是如何舍得出手的?”

蒙面女子的聲音亦恭敬地響起:“回公子,昔伏只想與這位姑娘切磋切磋,并無傷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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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居對月奪城道:“月門主,既然我這不自量力的護衛只是想與令徒切磋一番武藝,就請門主看在我的幾分薄面上,饒了她吧。”

月奪城走向我,一手覆在我肩頭,邊暗探我的氣息,邊沉聲道:“言重了。”

氣氛冷下來之際,張世居帶着昔伏辭別,說是來日再訪。我看着他們的離去的身影,嘆氣道:“我還能有安寧的日子嗎?”

“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他的指尖落在了我的袖上,“怎麽撕破成這模樣的?”

他的話雖是對我說的,可他的眸光已然森冷地轉向渡天。渡天對上月奪城的目光後,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未能護姑娘周全,請尊主責罰。”

靜默了許久,我漸覺事态嚴重起來,便對月奪城道:“師父,這不過是讓草木劃破了衣裳,我并無大礙。”

話說着時,我露出了自己的手臂,月奪城則迅速替我掩上,對渡天道,“下去吧。”

渡天出了去後,月奪城道:“于蒼跡門而言,無夢城與其他門派一般,不足為患,蘇月不必懼怕,萬事都有為師在。”

我立即應了一聲,而後我問:“師父,您在西南的日子還好嗎?”

“我以為你不會問呢。”月奪城注視着我,眸光中隐隐有幾分探究的神色,而後又道,“為師忙着打壓無夢城的勢力和對付出爾反爾的無夢城城主。如今張世居出城尋來此地,正是為了這些事。”

我不好再細問,便住了嘴,着手做羹。

月奪城已默許我練鞭術,也不再提起華漓。我也不敢相問,欲知華漓的動态,便只有上茶館等地進行捕捉。晉安城內的茶館也時常坐滿口若懸河、能言巧辯的茶客,他們當中多數非江湖人,故而讨論的多為國事,他們談的是嘉牧國不再輕易來犯,于是西南一帶漸平靜了,他們也談燕饒欲與玺天修好,欲共議平南之事,重新劃分疆土,卻沒有細談至一位朝臣。

這日,我還沒有回到我的院落,便看見了依舊蒙面的昔伏。我的手隐入袖中,握住了“啼血”,她的眸光映着手上短劍的鋒芒,一聲不吭便向我襲來,絲毫沒有留情。

我亦是傾盡全力,手腕一動,“啼血”自袖間揚出,宛若靈蛇般纏上她的短劍,就在将要觸及她虎口的一瞬,她收了劍勢,層層解開我的束縛。我揚鞭朝天舞動,鞭響裂空,卻遲遲未向她進擊,她使的是短劍,而我以長鞭控制兩人間的距離,使她不能近我的身,在我的長鞭面前,她的短劍并無太大優勢。可是,我忽然來了勁兒頭,電光火石間我以長鞭掀起一場飛沙走石,地上的石塊悉數如雷雨鋪天蓋地地襲向她,這一招式我首次使出這般磅礴氣勢,不僅我自己吃驚不已,也使得她連連後退。

我正欣喜時,昔伏竟已窺破一處疏漏的地方,趁機避開石塊的攻擊。我斂了心中的歡喜,運力于鞭,再次向她發出進攻,然而只聞一聲“铮”響,她便以短劍承受住我帶刺長鞭的攻擊。但見她手腕不斷轉動,以變幻莫測的手法使那鞭上的無數道暗刺彼此交纏,将我來不及收回來的長鞭捆于劍上,不過須臾,她已近我身。然而,她并未對我下手。

“你放松了嗎?”她隔着面紗冷嘲道,“果然只是個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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