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四像嘛!”魏四塵“呲溜”一聲又吸了下鼻涕,奶聲奶氣道:“師父說過,這叫‘愛撸及撸’,小師叔喜歡慕師伯,所以喜歡的泥嫩也像慕師伯呀!”
“愛什麽撸及撸。”成渝嘴角抽抽:“你慕師伯那尊大神我可喜歡不起。”
“那小師叔不喜歡慕師伯嗎?”
“不喜歡。”
“哦。”魏四塵堅持不懈往下面流的鼻涕又被呲溜一聲吸了回去,道:“小師叔騙嫩。”
“…”魏四塵小朋友作為最小的一個娃娃,最大的特點不是存在感極強的鼻涕,而是天生死心眼。成渝也懶得和小朋友解釋,費勁巴拉的蹲下身将魏四塵的鼻涕擦了,牽着他接着往前走。
幾人逛了一會,天色漸暗,道路兩邊的花燈接連亮了起來,十分漂亮。六個人走上主街,發現有花燈馬車正在□□,排着隊的馬車四角各支着一根長長的杆子,每根杆子上各挂了一排五顏六色的花燈,車隊緩緩往前走着,引得無數人駐足觀看。
六個人站在人群裏看燈。随着天色越來越暗,成渝眼見的越來越緊張。他捏了捏魏四塵小娃娃的手,又扭過頭對魏一聊小朋友唐僧一般第七遍絮叨道:“你們兩個抓緊了啊!可千萬別丢了!”
魏一聊點頭,乖巧的應了句:“好。”
成渝環顧四周的眼睛瞪得堪比兩只高瓦數探照燈,間歇還抖那麽一兩下,身上亂七八糟的刀槍棍棒一齊響起,跟着湊熱鬧。周青靈在旁邊微皺眉頭看着他,腦子裏頓時飄過‘癔症的十八種類型’及對應治療方法。
成渝不知道周青靈此時連方子都給自己拟好了,滿心只是越來越後悔沒抱着慕浮白大腿求他一起下山,就算求不來慕浮白,把魏師兄撕拉硬拽弄下山也行啊!
成渝痛心疾首:“這麽好看的燈,大師兄和魏師兄不來看實在可惜了!”
“可惜什麽?”周青靈一把把抻着脖子往前跑的魏三風拉了回來,道:“魏師兄難得清閑,現在在山上正美着呢。至于大師兄,打小就覺得花燈節沒意思,再加上近些年來越來越懶得見人,這花燈節他肯定是不會來的。”
成渝一邊抻着脖子到處看,一邊随口道:“大師兄一直都這麽不愛見人?”
“可不是?”周青靈道:“秉風出事之後更明顯了一點,讓他下個山還不如把山拆了。”
兩人這邊正說着話,遠處一個小孩突然沒站穩猛的撲在了馬車前面。成渝看了後猛的吸了一口涼氣——那孩子摔這一下不要緊,手裏提着的花燈卻被甩了出去,正甩在那馬臉上,那馬當時就受了驚,長嘶一聲,轉瞬之間發了瘋,擡腿就奔着人群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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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跑得方向剛巧是他們六個人所在的人群,周青靈“嗷”一聲,顧不得別的,一彎腰就把正探頭探腦的魏三風撈了起來。成渝緊急之中也将魏四塵拎了起來,怕身上的兵器傷着他,只能扛肩膀上,于是被魏四塵小朋友的鼻涕泡糊了一頭發。
成渝顧不上一腦袋的鼻涕,頭上頂了個娃娃,身上帶着三十斤負重的刀槍棍棒,光是努力在擠擠挨挨人群裏保持平衡就忙的焦頭爛額一腦門的熱汗。
“啊!——”
人群中一陣尖叫,只見那馬轉眼就就跑到近前、向着人群直沖過來,人們瞪大了眼睛像一群沒頭的蒼蠅一般擠着,尖叫聲此起彼伏。人人都想逃離這片危險的地方,可滿街都是人,能往哪裏逃?
“別擠!別擠!踩死人了!”“啊!救命!”“踩死人啦!啊!”
“成渝!這邊!”已經被擠遠了的周青靈嗷了一嗓子,道:“一聊!帶好二慰!往這邊!”
成渝舉着魏四塵小朋友艱難的穿過人群往周青靈那個方向擠過去,人果然少了一些。驚馬踩死了幾個人之後巡街的衙役終于沖了上來,朝着那驚馬甩了幾根繩子套牢了,幾個人合力将其拉到了一邊。
“哎呦我的媽呀可吓死爺爺了!”周青靈撫着自己的胸口,又伸手扯了扯被拽的七扭八歪的衣裳,轉頭又看了看成渝,道:“渝啊,還好嗎?”
“還好還好。”成渝掏出給四塵準備的手帕将頭上的鼻涕擦了,轉頭看了一圈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抖聲道:“二慰呢?!”
魏一聊小朋友聽到成渝這麽一問也是一愣,看了一圈,慌道:“剛才還在這呢!怎麽沒了?”
周青靈拍拍魏一聊腦袋,道:“二慰好歹也跟着你師父學了幾年功夫,不至于傻了吧唧的等人踩,咱們好好找找。”
魏一聊慌着神點了點頭,黑豆似的眼睛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擡腳就要去找。
“別找了!”成渝仿佛被命運掐住了脖子,嘆了口氣,道:“一聊,你先翻翻自己口袋。”
“啊?口袋?”魏一聊懵懵的将手伸進懷裏掏了一把,手一進去就愣住了,而後從兜裏掏出來一張紙條來。
周青靈拿過來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一排字:若要這小崽子活命,就在一個時辰內用風輕二十式的劍譜來城西破廟裏換人。
“我日他姥姥!”周青靈頓時氣的蹦高,道:“這是把二慰給綁了?欺負人欺負到我秉風頭上!活膩歪了是吧!”
魏三風小朋友眼睛冒光,道:“‘風輕二十式’是我們秉風的秘籍?是不是超厲害!”
“那算哪門子的秘籍?”周青靈翻了個白眼,道:“不過就是當年師祖随手編的一個劍法套路而已,咱們山上類似的東西有的是,就是幾年前不知道怎麽傳出去讓外人知道了,傳的神乎其神。”
周青靈咬咬牙,道:“就算是回去就能在那個亂成狗窩的大倉庫裏把那本天殺的‘風輕二十式’找到,再送回來也得一個半時辰,還剩一個時辰這逗誰玩呢!”
“那怎麽辦呀!”魏一聊小朋友急的直冒眼淚,道:“二慰豈不是有危險了!”
周青靈眉頭緊緊皺着,一擡頭看見成渝滿身的兵器,眼睛頓時一亮,道:“渝啊!你先去那破廟守着,我這就回山,争取在你被打趴下之前帶人來救你!”
成渝一臉懵比:“啊?”
原書裏,孩子被人劫走,因為給的時間遠遠不夠回山搬救兵,主角義無反顧的要求先去破廟拖延時間,但是立刻遭到了二師兄周青靈的嚴詞拒絕,說什麽也不讓主角一個人去送死。後來主角為了孩子的安全,不得已一掌打暈了周青靈,而後借了匹馬讓魏一聊帶着幾人回山搬救兵。
成渝從沒想過打暈周青靈,更何況以他這手勁也打不暈。他昨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大半夜,耗費了堪比高考的心力,深思熟慮做出一個決定——相信法制!
回山來回一個半時辰,肯定來不及,但是鎮上就有官府,周青靈若是以最快的速度去報官,自己再背着一身家夥以‘能茍則茍,茍不起創造機會也要茍’的原則撐上那麽一會,危機自然就解了。
成渝自認為此計劃萬無一失,卻萬萬沒想到,此時本應義正言辭拒絕他獨闖破廟的二師兄此時已經帶着幾個孩子竄出去老遠——
“發什麽呆?!快去快去!!去晚了二慰沒命了!!”
成渝:“…”
這趕人的塑料兄弟情啊。
“去鎮上報官!”成渝朝着周青靈背影大喊:“別回山!等你從山上回來我都涼的透透的了!”
“報什麽官報官!”周青靈的聲音遙遙傳過來,被風打的已經有些發飄:“還有沒有點江湖人士的覺悟了!”
成渝:“…”
你們這些野蠻人。
成渝一臉哀怨的看了看自己周身的家夥,十分後悔怎麽沒把整個劍閣帶過來。他苦着臉一路打聽,不多時就到了那破廟近前。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好在今夜月色還不錯,将整個破廟照了個清楚。說它是個破廟真是一點也沒恭維他,破破爛爛的,月光之下一看就是個鬧鬼的好地方。
成渝的大學裏鬼故事不少,那個時候他經常半夜才能回寝室,為了抄近路只能走那些鬧鬼的地方,硬是練出一身不怕鬼的膽子,是以此時獨自一人到這麽個陰氣森森的地方倒也沒怕。
原書裏,主角找到破廟後先是悄無聲息的繞着整座廟走了一圈,心裏大概有個數。而後潛入後院的僧舍,挨屋翻了一遍,确定魏二聊小朋友不在裏面,最後借着體重輕的優勢以輕功翻上大殿的屋頂,揭開瓦片觀察裏面的情形。
觀察地形和找人自然是用不着了,往屋頂上蹦更是想也不用想——原本就蹦不上去,更別說身上還綁了幾十斤的行頭。
他将那鬥篷團了團塞到背後兩把大刀中間,保證走起路來不再有叮當亂響的bgm,而後走到大殿外邊避人的地方,大馬金刀往地上一坐,打算cos把文藝青年,十分裝哔的看着月亮等時辰。
誰知在坐下去的瞬間,大刀的刀鞘猛的磕到地上的石頭上,發出一聲“叮”的響聲。聲音本來不大,可在如此靜谧的夜裏就顯得十分突兀。
成渝一驚,差點“嗷”一嗓子叫出來。他還沒來及"嗷",就聽大殿裏面一個粗厚的男子聲音猛的響了起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