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砂面色一僵。
七年前慕浮白跟着掌門顧言連滅三大門派轟動江湖,這件事他知道,但是他始終不信。金門花了重金請了一波又一波出世的、未出世的高手教他們功夫,在他眼裏這世上最高深的武功無非也就那樣,若說有什麽功夫可以兩個人就滅了三個高手雲集的大門派,那簡直就是個笑話,若是真有這樣的功夫,金門為什麽沒有請回去教他們?
金砂始終認為七年前的事情另有隐情,可此時他聽着慕浮白輕描淡寫的将這話說了出來,金砂竟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一貫堅持的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
慕浮白“尚央”兩字一出口,成渝就抖了一下。周青靈疑惑道:“你抖什麽?”
成渝也愣了愣,道:“是啊,我抖什麽?”
剛剛在山洞裏突然出現記憶心裏也是突然一陣難過,如此看來,是這身體還有自己的意識?
周青靈關愛傻子的眼神看了看成渝,嘆了口氣沒說什麽。
金砂頂着一張鬼臉,眼睛死死盯着慕浮白,道:“若是你真的不怕,為何你不殺了我?”
“都說了和我的帳清了,腦子怎麽記不住事呢?”慕浮白嫌棄的看了看金砂,而後轉回身看向成渝,一歪頭,道:“自己來。”
成渝:“???”
“什麽玩意?!”成渝還沒等反應,周青靈的眼睛就瞪了起來:“大師兄你別鬧!成渝都傷成什麽樣了!”
慕浮白沒理周青靈,挑眉看着成渝不說話。而成渝則專心致志裝啞巴望天,一臉‘我什麽都沒聽見’的神情。
開什麽玩笑?金家二公子人雖然沒腦子了點,但是功夫一點都不差的好嗎?以自己這個弱雞水準來看,金砂打十個都不成問題的好嗎?!
慕浮白等了半晌沒了耐心,道:“害怕?”
成渝斬釘截鐵:“怕!”
“…”慕浮白:“難不成以後遇到挑事的都往我身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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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渝小心翼翼擡眼看他:“不可以嗎?”
慕浮白:“我有點嫌棄你。”
成渝:“…哦。”
慕浮白大手一揮,直接将成渝拎了起來,而後一甩,連人帶劍甩到金砂兩步遠的地方。道:“放開了玩。”
玩?玩泥煤!
成渝哆哆嗦嗦的舉着木劍,朝着金砂一咧嘴,苦的堪比寒風中的小白菜。金砂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哼笑一聲,道:“你不怕我殺了他?”
“不怕。”慕浮白随口道:“不過你要是傷了他,我可能會不高興。”
金砂:“…”
大佬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金砂面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從地上将自己的佩劍撿了起來,朝着成渝揚了揚下巴,道:“看到了吧,這個時候了你這位大師兄還能把你推出來,一會兒死在我劍下之後記得去找他索命。”
成渝咧着嘴一臉苦相,道:“好…我記得了。”
“二哥,”金致跟着站起身,一伸手将金砂攔了下來。金砂一瞪眼睛,道:“幹嘛?慕浮白我打不過,這個小子我還打不過嗎?!”
金致搖了搖頭,道:“二哥,他那把木劍有問題,小心。”說罷向後退了兩步,走到了一邊的歐陽越旁邊,桃花眼眨了眨,朝着歐陽越一笑。歐陽越一縮脖,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快開始了快開始了!金門二公子對秉風山小徒弟!這可比無雙臺好看多了!”
“可不是!我壓金二勝!”
“對對對,秉風山厲害歸厲害,但是這個小徒弟據說才上山不到一年,和金家公子還是差了不少,我也壓金家公子勝!”
不知何時,這片空地周圍已經圍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看樣子都是從無雙臺那邊過來的。衆人熱切的向空地中央的金砂和成渝望着,空地一旁已經開了賭桌。
成渝目瞪口呆的朝四周看了看,而後又往慕浮白和周青靈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周青靈一臉擔心,慕浮白嘴裏不知什麽時候又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優哉游哉的走到賭桌那,下起了注。
成渝:“…”
金砂轉過頭看向成渝,不屑的哼了一聲,而後珠光寶氣的長劍一揮,道:“開始了。”
話音剛落,成渝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那把閃閃發光的寶劍便刺了過來。成渝“嗷”的一嗓子,他身上沒傷的時候和金砂就不是等級的,更別提現在血淋淋的一身血口子。成渝就地打了個滾,才堪堪狼狽的躲過了這一劍。
金砂不屑的哼笑一聲,朝着慕浮白的方向挑挑眉,而後長劍一揮,又朝着成渝刺了過去。
成渝為了躲劍,動作幅度大的很,一時間只覺得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吱哇亂叫,疼得他恨不能眼睛一翻暈過去了事,可偏偏越疼人越精神,一邊忍着疼一邊還要和一個根本打不過的boss打架,一時間只覺得生無可戀,只想升天。
成渝在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個滾之後,周圍的竊竊私語已經變成了大聲感慨——
“行了行了,沒什麽懸念了,果然是金家二公子勝。”
“是啊,金門給幾個公子請師父那可是下了血本的,金家的人功夫都好的很,贏了很正常,別廢話,給錢給錢!”
“唉,我還以為秉風山還能出什麽奇跡呢。行行行,給你給你!”
…
“大師兄!”一旁的周青靈緊張的盯着打鬥的兩人急得直跺腳,朝着旁邊的慕浮白道:“你想想辦法啊!”
“你覺不覺得這小師弟挺有意思的?”慕浮白抱着臂立在一邊,神情活像個看戲的大爺,道:“這次也好,上次在破廟去救二慰也好,我們不在,他就總有辦法撐着,被逼急了戲法都能變出來,總歸有能力自保。”
周青靈一愣,道:“什麽?”
“可是只要我們一出現,他就變成了誰都踩得死的螞蟻。”慕浮白晃了晃嘴裏的狗尾巴草,朝着成渝的方向一擡下巴,道:“他那把木劍又成了把普通的劍了。”
周青靈來的晚,沒看見成渝那把木劍變戲法,一時間也沒明白慕浮白在說什麽。場上的成渝卻是知道。他一邊狼狽的躲着對方的攻擊,一邊急的滿腦袋冒汗,手握着那把剛剛還顯靈的木劍一通亂揮,那木劍卻像是沒電了一樣,半點變化也沒有。
成渝內心崩潰大哭,這金手指怎麽還是個假冒僞劣的?!!
金砂手上的劍越來越快,轉眼成渝身上的血口子就多了幾個,一道金光閃過,成渝下意識的往左一側步,金砂的寶劍一挑,又在成渝左臂上劃了一劍。
"大師兄!"周青靈急的蹦高,道:“你快想想辦法!”
“啧,麻煩。”慕浮白嘆了口氣,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上前兩步,朝着成渝不急不緩道:“‘似水流年’。”
成渝聽到此話先是微微一愣,‘似水流年’乃是秉風山入門十二式裏的一式,他手臂一翻,長劍順勢從右上斜着向左下劈了下來,這簡簡單單的一招,竟然讓金砂剛使了一半的招式硬生生斷了下來。
慕浮白又道:“‘閉月羞花’。”
成渝老老實實的照着做,手臂一揮,長劍以一個奇異的弧線劃着銀光落到右側,而後不僅不向前刺,反而那劍尖朝着自己的左側手臂而來。這一招看似兇險,卻在轉瞬之間将金砂逼的空門大開。成渝一喜,手腕一翻劍便朝向了金砂,一招“明月清風”便使了出來。
果然,慕浮白不急不緩的聲音随着成渝的動作響了起來:“‘明月清風’。”
就在慕浮白聲音落地的一剎那,就聽“噗嗤”一聲,成渝長劍穩穩的刺入金砂的肩窩。
“好!”
四周爆發出一陣歡呼叫好,成渝和金砂卻全都呆住了。金砂目瞪口呆的望着肩窩處的木劍,而後“啊!”的一聲慘叫出來,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一邊的金三公子金致趕忙上前,金家衆人呼啦一下全圍了上去,頗有一種金二公子馬上要撒手人寰之感。
金砂一閉眼暈了,成渝也沒好到哪去,他腿一軟,全身沒有半點力氣,他木劍撐地,緩緩的倒在地上。暈過去之前,耳朵裏響起的都是“哈哈哈秉風山贏了給錢給錢!”“居然真的贏了,給你給你!”
慕浮白溜溜達達的走了過去,一彎身,将已經半暈過去的成渝打橫抱了起來,而後瞥了一眼被衆人圍住的金砂,挑了挑眉,道:“只廢了你一條胳膊,不用謝。”
慕浮白朝着周青靈一歪頭,往外走去。周青靈拎着藥箱快步跟上,轉眼就發現周圍烏央烏央的人此時均一臉崇拜羨慕的望着慕浮白懷裏的成渝,眼睛放着光,叽叽喳喳交頭接耳。
“功夫才學了半年就能勝了金門的公子!了不得了不得,果然是秉風山啊!”
“聽說好像是叫成渝?啧啧,看起來才十幾歲的樣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的天!慕評判親自抱着走啊!啊啊啊!快快!扶我一下!我要暈過去了!”
這句出自一個女弟子,周青靈回過頭去,果然見道幾個佩着劍的女孩子已經暈了過去。
周青靈快走兩步,道:“這回可出名了。”
慕浮白聳聳肩沒說話。歐陽越從後面追了上來,看了看暈死過去的成渝,道:“他還好吧?”
慕浮白抱着成渝一轉身,成渝的腿剛好踢到了歐陽越藏着傷的胳膊。歐陽越“嗷”的一嗓子叫出來,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中邪了?”慕浮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對了,我剛剛下注贏的錢還沒拿呢,記得幫我拿了送我屋子。”
“诶!前面無雙臺還結束呢,你什麽時候回去?”
慕浮白頭也沒回,道:“看心情。”
歐陽越嘆了口氣,轉過身看向下注的賭桌,只見一群人熱熱鬧鬧,人群裏一個老翁杵着一根木棍開心的大喊:“五賠一!哈哈哈給錢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