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原豹喝了口茶, 緩緩道:“一個月前連續多日大雨,雨停後門人巡山, 在後山發現大雨沖刷出了一個兩尺高的玉雕, 造型正是一個持扇而笑的美人, 與傳說中的美人玉如出一轍。”
成渝點點頭,原書裏對美人玉的描寫的确如此, 兩尺高,青白玉, 美人持扇而笑,風華絕代。
“起先我只道是有人惡作劇, 做一個贗品戲弄金門, 可後來找了雕刻師傅來仔細驗了一番,發現這玉雕并非是近期才雕出來的。金某想了幾天,覺得不能就這樣算了。當年秉風山因此物蒙受大難, 此物若是真品, 此時重現江湖, 也自當歸還給秉風山。”
慕浮白“嗯”了一聲,道:“金掌門是覺得這東西燙手, 還是扔給秉風山更合适些。”
金原豹臉色一僵,道:“慕公子哪裏的話,這東西本就應當是秉風山所屬, 金門與貴派雖然有些小摩擦,卻沒有深仇大恨,金門自然不想霸占秉風山的寶物。”
一邊的金砂不屑的哼了一聲。
慕浮白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 沒說話。金原豹尴尬的咳了一聲,道:“砂兒,不得無禮!”
“我無禮?”金砂冷笑一聲。從幾人進屋開始他胸口便一直堵着口惡氣,此時一聽此話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指着成渝:“爹,這個兔崽子可是廢了我一條胳膊!一條胳膊啊!你管這叫小摩擦?!”
“砂兒,你坐下!”金原豹瞪了他一眼,道:“別在這撒野!”
“我撒野?”金砂氣的一蹦高:“我還是不是你兒子?我被人弄成了殘廢,你不說給我報仇,還把我關在家裏!現在仇人上門來了,你把人家當貴客捧着恭維着,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現在就宰了這個兔崽子!”
成渝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金砂,一時有些發虛。原書裏,金砂因為脾氣暴躁總惹事,向來不得金原豹的歡心。無雙臺一事之後,金原豹為了不得罪秉風,不把他五花大綁負荊請罪已經算是對得起良心了,自然不會在意金砂心裏是怎麽想的。
可成渝心裏清楚,金砂這人身上就倆标簽,一個是沒腦子,另一個是瘋起來不要命,盡管此時被按着頭當兔子,可這位要是真瘋起來真不一定會不會讓自己血濺當場。
“宰了他?你有這個能耐麽。”一邊看了一會熱鬧的慕浮白手支着頭饒有興趣的看着金砂,一邊的魏觀則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将腰中的長劍拔了半截出來。
成渝心頓時放回了肚子裏——有大佬撐腰就是好啊!
“致兒,你二哥糊塗了,帶他回去休息!”金原豹一聽慕浮白開口了,态度頓時又嚴厲了幾分,他冷冷的看了金砂一眼,而後對金致道:“把你二哥看好了。”
“…是。”金致站起身,低聲道:“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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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金砂一甩袖子,道:“爹!”
“你給我滾回去!”金原豹看上去像個面團,發起威來卻也挺吓人,朝着金砂道:“別在這給金門丢人!”
“現在到底是誰在丢人?!”金砂恨恨的道:“我知道爹你不喜歡我,這個家裏沒人喜歡我,可是現在人家都欺負到家裏來了,你還把人家當座上賓,以後讓金門還在江湖上怎麽混!”
“老三,把你哥綁回去!”金原豹氣的胡子顫了兩顫,道:“給我給他綁回去!”
“…是。”金致拽了拽金砂的袖子:“二哥,回去吧。”
“不用綁,我自己回!”金砂恨恨的看了看秉風山衆人,而後一扭頭,氣哼哼的走出了屋子。
秉風山衆人只覺的看了一場家庭倫理大戲,一時間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狗血的味道。
金原豹尴尬的輕咳了一聲,道:“諸位見笑了。”
慕浮白淡淡道:“繼續美人玉的事情吧。”
金原豹點點頭,向後一揮手,不多時仆人就端着一個托盤走了上來,那托盤裏擺着一個兩尺高的玉雕,色澤瑩潤通透,造型正是一個持扇而笑的美人。
金原豹朝那仆人一擺手,那仆人便将玉雕端到了慕浮白眼前。金原豹道:“慕公子,金門發現美人玉的消息外界還不知道,如今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金家幾個孩子,慕公子請放心收下吧。”
成渝當時就是一樂,就金家的幾個孩子知道?這幾位哪個看上去都不想是長了腦子能守住秘密的,告訴這幾個人還不相當于告訴全江湖的人,這燙手的美人玉離開金門又回到秉風山了?
慕浮白一擺手癱回椅子,道:“我對這東西沒什麽研究,給我師弟看看吧。”
那仆人走到魏觀面前,魏觀“騰”的一下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那玉雕捧了起來,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看了一番,眉頭越皺越緊,許久之後,終于緩緩的朝慕浮白搖了搖頭。
慕浮白點點頭,朝金原豹道:“這美人玉并非秉風山所有,既然是在金門發現的,金掌門自己留着就好。”
金原豹一愣,道:“并非秉風山所有?”
慕浮白玩着自己的袖子:“當年三大門派的确是打着美人玉的名號上了我秉風山,可誰又說他們真的在我秉風山找到這美人玉了?”
金原豹一愣。
“金掌門盛情難卻,我們幾個閑來無事,便好奇來湊湊熱鬧。在下在此恭喜金掌門喜得寶物了。”
金原豹急的腦袋汗都要冒出來:“這、這…”
“看也看過了,那在下就先去休息了。”慕浮白從椅子上站起身,朝着金原豹點了個頭,而後朝着門外走了。成渝等人跟上,魏觀站起身後又回過頭皺眉朝着那玉雕看了許久,最後才出了門。
“那個美人玉真的假的啊?”路上周青靈一臉好奇的琢磨:“的确是江湖上傳的那個樣子,不過畢竟誰也沒真見過,看着倒挺像那麽回事的。”
“假的。”
成渝和慕浮白同時開了口。
成渝一頓,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又特麽說話不過腦子!
周青靈愣愣的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奇道:“你們怎麽知道?”
慕浮白沒答,一雙丹鳳眼懶洋洋的看着成渝,等着他回答。成渝咽了口唾沫,道:“我猜的。”
“也是,要我猜也是假的。”周青靈點點頭,自顧自分析起來:“那美人玉當初傳在秉風山的時候就是假的,那個時候三大門派都沒找到,這個時候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自己冒出來了?金門又不是只有今年下大雨,以前怎麽沒事呢?”
慕浮白看了看走在最後一臉心事重重的魏觀,道:“看清楚了麽。”
魏觀沉着臉沒說話。
成渝捅了捅周青靈,壓低聲音道:“二師兄,魏師兄怎麽了?”
周青靈小心翼翼的向魏觀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後回過頭和成渝咬耳朵:“魏師兄吧,他相信那個美人玉可以讓人心想事成。”
成渝瞪大眼睛:“啊?”
周青靈點點頭,低聲道:“魏師兄呢,以前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但是小師叔失蹤之後魏師兄突然就信了。”
周青靈輕嘆一聲:“算是個精神寄托吧,我想他自己也明白這說法有多離奇,但是萬一是真的呢?萬一那玉石真的能讓小師叔回來呢?魏師兄在收養那四個小娃娃之前可是找了好幾年的美人玉,可惜一點線索都沒有。如今突然傳出來美人玉在金門的消息,大師兄就算覺得這句話是個狗屁也一定會帶着魏師兄來看看,要不然真不知道魏師兄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成渝點點頭,看了看一邊面色很不好看的魏觀,心裏一時有些堵。
周青靈碰了碰成渝,道:“看這樣子明天咱們就得啓程回秉風山,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趕路。”
“哦。”成渝點了點頭。
晚間等幾人的房間都滅了燈,成渝終于有時間悄咪咪的溜出房間去找他的表兄顧球球。
顧球球在金門住的地方上次見面已經給成渝交代的清楚,成渝知道自己路癡,走的每一步都深思熟慮,大半夜漫山遍野的兜了兩圈之後,竟然真的有驚無險的找到了顧球球的屋子。
兩人再次見面,激動之情堪比兩萬五千裏長征之後勝利會師。顧球球眼睛晶晶亮,道:“小渝!你看咱倆像不像半夜幽會偷情?”
“偷你妹!”成渝一把拍向顧球球腦袋,道:“倆男的怎麽偷情?!”
“倆男的咋就不行了,幹嘛這麽瞧不起男的。”顧球球委屈的揉揉腦袋,道:“不過你幹嘛要半夜偷偷過來啊,你又不是一生下來就在秉風山,上山之前有幾個朋友有啥見不得人的?我從聽說你們上山起就在等你,放水都是憋了兩泡的量才去一趟茅房!”
“辛苦你了。”成渝給顧球球捏了捏肩膀。他也知道沒必要這樣,慕浮白已經知道了他尚央山的出身,看樣子也沒想多計較,他若是說清楚是來拿自己爹媽遺物的話慕浮白也沒有理由攔着他。
可是成渝就是心裏別着勁,總希望在慕浮白面前不要提任何讓對方将自己同尚央山聯系起來的事情。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希望自己的身份能簡單一些,不是尚央山悲慘的少主,也不是現實社會穿進來的穿書者,而僅僅是秉風山上一個日日被大師兄嫌棄的弱雞小師弟。
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呢?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成渝一邊心裏這樣想着,可又一邊半夜偷溜出來來拿尚央山的掌門印,以求盡快被他逼死早點回到現實世界。這個世界本就沒有那麽多的稱心如意,想做的和該做的總是背道而馳。
顧球球被成渝捏着肩膀,舒服的哼哼兩聲,一起身從床鋪裏面拽出來個包裹,從裏面拿出來個鐵疙瘩,一臉驕傲道:“我找到了!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