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珊瑚是去為了她村子裏的人報仇去了。”人見陰刀突然說道,“就在珊瑚他們出來除妖的時候,除妖師的村落被屠殺了。我得到消息,犬夜叉曾經在附近徘徊過。”

鈴音一愣。

雖然人見陰刀擺出了一副“好好說話”的态度,可她卻不會掉以輕心。她感覺人見陰刀的心情反而變壞了——不過,比起顧忌人見陰刀的心情,她更好奇那番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

說句沒心沒肺的話,反正人見陰刀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不開心。

“犬夜叉?”

“半妖犬夜叉,五十年前為了搶奪四魂之玉,殺害了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現在四魂之玉又重現人間……他為了四魂之玉做出什麽事情來都不出奇。”

鈴音眼睛都快挂上圈圈了:“四魂之玉?半妖?”

人見陰刀不得不又和她詳細地解釋了一番。鈴音這才知道,珊瑚所在的村落曾負責守護四魂之玉,為了淨化它,才交給了一位叫做桔梗的女巫。而半妖是人妖混血的意思,犬夜叉的母親是一位高貴的公主姬,父親則是西國強大的大妖。他為了得到四魂之玉,擺脫自己半妖血統,殺害了巫女桔梗。

然而故事的結局是,犬夜叉被封印在了禦神木上。

桔梗死亡。

四魂之玉消失不見。

鈴音姑且當做個故事聽了,不過,有趣的是——鈴音打斷了人見陰刀的敘述:“犬夜叉脫離封印,四魂之玉重現人間?這怎麽聽起來像個小說一樣?”

人見陰刀瞥了她一眼。

那明明是掀起了腥風血雨的妖異之物,然而,鈴音說起它的語氣,還是帶着幾分笑意的——對她而言,那只不過是山間的怪談。如果不是珊瑚與其相關,她甚至不會稍加探聽。鈴音帶着一點好奇問:“犬夜叉很強嗎?”

“很強。”人見陰刀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珊瑚不是他的對手。”

鈴音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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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珊瑚真的是遇神殺神的超級女強人,鈴音記得的也是她孤獨地躲在被子裏哭泣的模樣。更何況,她身上的傷還沒好。鈴音都不知道珊瑚是如何做到獨立離開的——別說是強大的半妖犬夜叉,就是個人類小孩也能用一個小指頭戳翻她。

“也許你可以幫幫她。”人見陰刀意味深長地說。

鈴音一愣。

她能幫得上珊瑚嗎?

也許,還真的可以。

江雪左文字和物吉貞宗侍奉她為主,如果是她的命令,他們無論如何都會盡全力去達成的。江雪左文字的實力鈴音是很清楚的,即便他對戰鬥不太感冒,但真的斬殺起妖怪來,鈴音還未曾見過他需要補上第二刀。至于物吉貞宗,鈴音尚且還将他當做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來看。但藥研藤四郎委派他到鈴音身邊保護他,實力肯定也不會太弱。

在這個個人實力集齊懸殊,一個強者就足以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的世界裏,鈴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在無意中,坐擁了非常強大的話語權了。而人見陰刀比誰都更敏銳地意識到,那代表着什麽。

代表着,小兒懷金過鬧市。

鈴音陷入了遲疑。

人見陰刀注視着鈴音昳麗的面容,微微彎了彎嘴角。他并沒有像是當時蠱惑珊瑚那樣,極盡颠倒是非之能。當然,他也沒有說真話——明明鈴音還沒有做決定,他比主人還有自信的,仿佛了預見了即将發生的未來那樣,說道:“也許……那就是珊瑚的命運吧。”

聲音裏是人見陰刀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漠然。

一生都在斬殺妖怪的少女。

最終妖怪的報複也導致了她的悲劇——人見陰刀是不承認自己在其中動了什麽手腕的,他只是小小地在後面推了一小把而已,順帶借用她的手去對付自己的敵人罷了。她的強大也好,努力也罷,最終也不過是一把借刀殺人的刀而已。

他看了一眼鈴音。

沒錯,她也是。

……

“根本不是那樣的!”

少女清越的聲音,回響在房間中。然而她的激憤無疑遭到了冷遇。兩位刀劍付喪神雙膝并攏跪坐在墊子上,對鈴音的激動都顯得有些冷淡。江雪左文字低下頭,又開始撚動念珠。而物吉貞宗眨眨眼,再眨眨眼,遲疑地問:“珊瑚……是誰?”

“一個悲苦之人。”江雪左文字回答道。

“……”物吉貞宗竟一時不知道接什麽話,如果刀劍之間也有相性的話,他倆之間的契合度一定為零。短短一會兒,借助于鈴音的解釋,物吉貞宗大概能理解到這位同僚到底是什麽性格的人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沒有輕信——沒準在江雪左文字眼中,人類只要活着就算是悲苦呢。

物吉貞宗并沒有太過糾結。

他下意識地開始設身處地地為鈴音思考着。

“如果是從早上才開始失去蹤跡的話,以人類的腳程的話,應該還沒有離開城鎮的區域。而且她還是……受了傷嗎?那麽就應當更慢。而那個叫做犬夜叉的半妖……”物吉貞宗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随即展開眉眼,“無論是有巢穴,還是四處流浪,她都沒那麽容易遇到對方的。”

前提是,并沒有什麽東西給她指路。

雖說如此,物吉貞宗性格裏的那種樂觀,直接否定掉了這種最糟糕的可能,甚至沒有深入分析。他只是輕松愉快地笑了笑:“主人,把這件事交給我吧。”

“無論是将她帶回來,還是讨伐妖怪,我都能做到的。”物吉貞宗對鈴音露出了燦爛的笑顏,“我可是會将幸運帶回來的!”

“不行。”

物吉貞宗一下子就萎靡了下來。

——這回絕的也太快了吧。到底是哪裏表現的不好,以至于無法獲得主人的信賴。物吉貞宗憂心忡忡,感覺自己這把刀剛剛遇到鈴音,就即将面臨“失寵”的危機。

江雪左文字倒是能猜到鈴音的一點想法。

可他什麽都沒說。

鈴音咬住了下唇,皺着眉頭,這種常人做來顯得苦大仇深的表情,放到她身上,反而透露出一種脆生生的倔強來:“這件事……我去。”

物吉貞宗下意識地回答道:“沒關系的,江雪也很可靠。我畢竟還沒有出過征,謹慎一些也是……等等,主人你說了什麽?”

“我去。”

第二次重複時,鈴音反而舒展開了眉頭。她似乎是覺得物吉貞宗的反應很有趣一樣,用袖子捂着臉偷笑起來——就算要掩飾笑容,也稍微盡心一點吧,彎如明月的雙眼完全将她出賣了:“噗嗤嗤……”

物吉貞宗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主人,請您收回成命。”

“為什麽啊?”

“那是因為……”物吉貞宗正想理直氣壯地反對時,突然卡住。他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是有些無理取鬧的。鈴音在他和江雪左文字的看護下離開城池,遠比兵分兩路更穩妥。但是……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希望鈴音以身冒險。

但這不可笑嗎?

兵,兇也。物吉貞宗作為一柄脅差,正是為了戰鬥而鍛造的。他輾轉過數任主人,甚至有名震天下的王者,他才以幸運之名而名滿天下。而物吉貞宗自己也很是自豪。這樣的他,阻攔主人戰鬥,難道不可笑嗎?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物吉貞宗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那麽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等到鈴音急匆匆地去準備行李的時候,物吉貞宗不由哀嘆了一聲:“就這麽讓她……萬一遇到了危險怎麽辦?”他倒不是覺得自己實力不足,護不住鈴音安全,只是……萬一發生了意外怎麽辦?

江雪左文字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是那位物吉貞宗嗎?”

他不是物吉貞宗的話,還可能是誰?物吉貞宗一愣,正想自證,但瞬間他又反應了過來——他怎麽可能是一把患得患失的刀,他應當是迷之自信,永遠相信勝利和幸運都站在自己身邊的性格才對。

物吉貞宗還沒思索出一個結論來。

江雪左文字就已經撚着念珠走開了。

……

鈴音的拯救珊瑚的偉大計劃,最終死于家門口。物吉貞宗攔不下的主人,最終被人見陰刀的侍女強行攔住了。她似乎很不能理解,鈴音這個時候要出遠門的想法:“明天就要結婚了,不好好休息,往外面吓跑什麽!”

鈴音:“……”

诶,對哦。

她好像還要結婚來着?

前段時間,鈴音照顧珊瑚,日夜颠倒,整個人完全喪失了時間感。而人見陰刀也毫無“要結婚了”的自覺,他頗有點神神秘秘的,似乎是在忙,但誰也不太清楚他在忙什麽。

偶爾和鈴音的見面,也有一種專門“掐”出時間的感覺。

不怪鈴音沒多想——

雖然說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但鈴音覺得,那也分“感覺”的。雖然人見陰刀也是數一數二的陰柔系美男子,但他和鈴音相處的時候,确實是半點暧昧氛圍都沒有。以至于,在鈴音單方面感覺到兩人關系越來越好的時候,也只是當做純粹的朋友。

失、失算了。

按照常規,難道不是大婚之前有大堆劇情的嗎?諸如私奔或者婚前戀愛什麽的……鈴音絕望地想,這游戲又不按照常規來。雖然她假設的的劇情老土了點,但是完全不按套路來,把她打的這樣措手不及這樣的勤快,她也很絕望啊。

鈴音糾結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兩位付喪神。

江雪左文字和她對視良久。

——然後他低下頭,開始低聲念經。

鈴音:“……”

物吉貞宗倒是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但随即停下了。他還沒有見過那位少城主,不過,鈴音在說道珊瑚的時候,提起了幾句。她說起人見陰刀時候的語氣很是熟稔,顯然關系并不差。而且,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鈴音的惱火更接近于這件事破壞了自己要去救珊瑚的計劃,而不是對婚姻本身的反感。

“物吉!你也是個叛徒!”鈴音責怪道。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張牙舞爪的,很像是一只在發脾氣的小奶毛。物吉貞宗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笑。他單膝跪倒在鈴音面前,請求道:“讓我去吧。”

他頓了一下,以更加篤定的語氣說:“請讓我幫忙吧,我定然會将那位珊瑚小姐順利帶回的。我之所以被稱為物吉,是因為我确實能帶來勝利哦。”

物吉貞宗笑容熱烈,他一頭柔軟的金發,仿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鈴音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看來,這确實是最好的選擇了。原本她堅持要自己去,就是有些擔心珊瑚的心理狀态。但現在看來,珊瑚大概是故意卡在這個時間點上,讓她脫不開身——珊瑚也許根本不希望她追上來。

鈴音嘆了一口氣:“那就……拜托物吉了。”

那一瞬間,物吉貞宗臉上猛然綻放開來的,開心的笑容,甚至讓鈴音都不經為之失神:“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啦,為了勝利!我一定會順順利利地将珊瑚小姐帶回來的。”順路的話,宰了那個叫犬夜叉的壞蛋也不壞。

不過,物吉貞宗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鈴音又把他呵斥回來了:“回來,我話還沒有說完呢!”物吉又乖乖地站回了鈴音身前,他微微低着頭,像是等着聽訓的小金毛犬。鈴音心又軟了,面對這種長得可愛又努力奮鬥想要你更喜歡他一點的小可愛,誰都狠不下心來。

鈴音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

她伸出手,輕柔地捧起物吉貞宗的臉,少年的神色還帶着一點茫然,然後耳畔的頭發就被鈴音輕柔地撫開了:“不要總盯着勝利啊——除了珊瑚,你自己也要,絕對要,平安無事地歸來。”

“記住了,這是主令。”

物吉貞宗倉皇地低下頭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出發的。

……

告別了物吉貞宗,鈴音半強迫地被侍女們推進了內屋裏。明明是她要嫁人,但鈴音看現在的情況,這群侍女們比她還要狂熱,仿佛将她嫁出去是這群人足以誇耀一輩子的見聞。

一大群各種化妝用品就擺在了鈴音前的桌子上。

鈴音很無奈地發覺,自己竟然大半不認識。好在也不需要她知曉,自然有擅長此道的人幫她畫唇描眉。梳頭,熏香,換衣,自然是一套都不能少,還有人抓緊時間在給鈴音講解什麽時間點要做什麽,鈴音一看到他取出了五套款式不同的繁瑣和服,就覺得要瘋。

“就不能簡單點嗎?”

瞬間烏壓壓的跪倒了一大片人,鈴音只好認輸,好好好,你們喜歡怎麽樣都好。她今天大不了就做一天的木偶了。

這點小小的郁悶,很快就消散了。

特別是,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另一個人被簇擁着推進這個房間之後,鈴音更是直接笑出聲來。人見陰刀有些不自在,他似乎很是厭惡身處人群的感覺,鈴音明目張膽的嘲笑他之後,人見陰刀更是陰測測地盯了她一眼。

好啦,現在牽線木偶湊成一對了。

鈴音閑不住,找人見陰刀搭話,念叨了好幾聲之後,人見陰刀這才不耐煩地回了一句:“你非要這麽多話嗎?”

“可是我無聊啊。”

人見陰刀更不想搭理她了。

可鈴音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放棄,她沒話找話道:“不是說,明天才是婚禮儀式嗎?現在就裝扮是不是太早了一點。”她就着這個話題,絮絮叨叨得念了一大堆。

人見陰刀很無奈地回答道:“今天晚上有祭會,你不會有時間去睡覺的。”

“祭會?”鈴音睜大了眼睛。

看看,她都錯過了什麽?

“嗯,慶祝少城主成婚的。”人見陰刀冷淡地回答。這番話不是假話,也不算實話。祭會的理由是多方面的,之前城主被妖怪頂替,造成了城內的惶恐,再加上婚禮确實是需要主持婚禮的齋主和巫女,所以,當家臣提出舉辦一場除穢祭典的時候,人見陰刀無法回絕。

至少,“人見陰刀”這個身份無法拒絕的。

人見陰刀皺了皺眉頭,他最近分散了太多的精力在犬夜叉一行人身上,拖慢了将這座城池制造成他的巢穴的計劃,現在竟然還要為無聊的人類儀式拖累。但表面上,他還是掩飾地很好的:“今天晚上,你要和我一起參加除穢儀式。”

哦,這真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但當鈴音穿着厚重的和服,畫着濃妝坐在主位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什麽可以從街頭吃到街尾,什麽飛镖套環撈金魚卷棉花糖煙花……好吧,煙花會是有的,不過剩下的都和鈴音無緣了。她今天晚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高臺上看着一大群巫女們跳一晚上的舞。

鈴音聽了一會兒禱詞,發現她們在讴歌惠比壽。

“……惠比壽不是財神嗎?”

如果驅趕妖怪的話,不應當是邀請類似于毘沙門這樣的武神嗎?鈴音納悶道,不過,她對日本神道也只是一知半解,也不敢确定是真的請錯神了。倒是人見陰刀聽到了她的話,回答道:“惠比壽的神社要更近一些。”

這真是預料不到的回答。

人見陰刀的說法也能說得通,不過,鈴音總覺得那不是真正的原因。她集中不了注意力,人見陰刀更是從頭到尾都在走神,別人距離較遠,可能不太清楚,而就在他右手邊的鈴音清楚地知道,人見陰刀一直在玩一個木偶。

木偶雕刻得很簡陋,但簡單的幾個線條下去,鈴音還能看得出,那木偶刻畫得正是人見陰刀自己——木偶上還纏繞着一縷漆黑的蜷曲的頭發。人見陰刀用寬大的袖子籠罩着它,就這樣默默地“玩”了近乎大半個晚上。

沒想到人見陰刀還有這樣的童心。

鈴音腦補了一下,人見陰刀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裏,手裏抓着大批的木偶,苦大仇深着一張臉,偷偷摸摸地玩過家家……不,哪怕是男孩子最喜歡的群雄争霸,那也……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樣一想,人見陰刀也……蠻可愛的嘛。

鈴音擡起袖子,擋着臉,偷着樂了好一會兒。在這種莊重的儀式上被人發現偷笑可不妙。但她的僞裝有點失敗,不一會兒,人見陰刀就側過頭,皺着眉頭看她。

“我沒事。”鈴音扯着他的衣角,強迫人見陰刀斜着身子,成為自己的掩飾,“你不玩你的木偶了。”

人見陰刀又盯了她好一會兒。

“被人搞壞了。”他言簡意赅地說,将掩在袖子下的木偶拿出來,原本完好無損的木偶竟然從中間裂開了,切口整齊,仿佛被人用刀砍過,連纏在上面的發絲都整齊地切開了——鈴音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她就坐在人見陰刀身邊,對方抽出刀來的話,她絕無可能一無所知的。

木偶被破壞了,然而人見陰刀的态度卻很暧昧。他臉上沒有什麽遺憾,也稱不上高興,就像是和往常一樣又搞砸了什麽事情,透露着一種習以為常的冷漠。但在冷漠之餘,似乎還有着一些別的東西。

鈴音覺得,那應該被稱為高興。

人見陰刀對她颔首道:“你還在擔憂珊瑚?”

這話還真不好回答,實際上,鈴音的擔憂是雙份的。珊瑚固然有一部分,但想到自己就那樣冒失地将物吉貞宗派出去,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物吉貞宗又并非真的少年。

他是不知道有幾百歲的老刀精了。

面對鈴音的垂頭喪氣,人見陰刀卻是神色柔和,他注視着鈴音的目光,就宛如他無意中發覺了一個寶藏,連語氣都罕見的有幾分真心誠意的溫和了:“珊瑚會回來的。”

比起安慰,更像是陳述事實。

鈴音可憐巴巴地擡起頭:“謝謝。”

人見陰刀沒有解釋更多,他原本試探的目标只有江雪左文字一個,那位穿着僧衣的武士應當是妖怪,但和那些生于污穢的妖怪有所不同。他和鈴音之間的關系,也不像是陰陽師和式神。倒是實力值得重視——現在,人見陰刀也并未想到,自己随手布下的一手閑棋,竟然逼出了鈴音更多底牌。

自己的這位妻子,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人見陰刀垂下眸子,掩蓋住自己的情緒,他挽起鈴音的手臂,邀請道:“煙火應當快開始了,願意陪我一起去嗎?”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的瞬間,無數閃亮的煙火就從天空炸開,閃亮的光輝宛如星星墜落。

而人見陰刀就在那一刻,對着鈴音回旋轉身。

那些從夜幕上往下墜落的火花,仿佛星辰的碎屑,仿佛要沾滿人見陰刀的頭發和和服上。那些變幻莫測的光芒将黑發青年的輪廓盡數塗亮,他的眼睛裏也仿佛有火光在燃燒——在那個無數火光從天穹上墜落而下的夜晚,人見陰刀輕柔轉身,對她微笑。

高臺上的夜風吹得他長發飄搖,衣角翻飛。

他面容白的如紙,長發黑得宛如暈染開來的墨。

那瞬間,鈴音真的覺得,那一刻對她微笑的人見陰刀不像是一個人,反而像是一個玩弄人心的妖怪——總之,不像人。鈴音下意識地回想起當初被人見陰刀一刀砍死的那個假城主,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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