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夫人來了
溫夫人的莊園離龍川礦不算近,以孔雀的車技馬不停蹄也得趕上大半天的路,而且緬北地區遍布高山峽谷,許多山路險峻程度甚至遠超中國的318國道,溫夫人随從衆多又不喜趕路,所以提前一天便出了門,中途宿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午後才緩緩到了礦場的地界。
收到溫夫人一行即将到達的消息,思罕就帶着孔雀和一幹主管在路口迎接。八輛墨綠色的豐田普拉多沿着蜿蜒的棠石路一路上來,順次停在了思罕一衆人面前,車子停穩後,車上跳下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護衛列隊守在車前,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這才打開了其中一輛的車門,把溫夫人迎了下來。
和在自己莊園中柔美性感的裝扮不同,出門在外的阮蓮秀非常的英姿飒爽,一頭烏雲般的秀發高高束起,卡其色的窄腿長褲和棕色長靴,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西班牙中世紀風格的襯衫,薄施粉黛的臉上架着一副寬大的墨鏡,在熱帶的驕陽中明豔照人。
“思老板,好久不見。”阮蓮秀一手摘下墨鏡遞給下手,走上前雙手合什向思罕見禮。
“溫夫人越發美麗了。”思罕笑着回了禮。
緬甸和泰國一樣篤信佛教,大多數人見面出于禮節都會彼此行佛禮,而且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信奉。思罕是傣族,自幼信佛,在緬甸多年,在人際交往方面也是入鄉随俗,如魚得水。
“孔雀,近來可好?”溫夫人和思罕見過禮,就把目光投向了思罕身後的孔雀,神色溫柔地看着他。
“一切安好,謝謝夫人關心。”孔雀行了禮,又垂下眼眸,神色平淡地站在思罕身側。
看着孔雀淡漠的神色,溫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她始終不是一般人,轉瞬已經收拾好情緒和思罕攀談起來。
思罕自然知道溫夫人對自己兄弟的心思,他用餘光瞥了孔雀一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真是毫不在意眼前的佳人,不覺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思罕雖然不喜歡女人,但不代表他不會欣賞,溫夫人在大多數男子眼中堪稱女神,奈何他這個兄弟真是一點兒不動心,他也想過也許孔雀不喜歡女的,可左右看着也不像,龍川礦這和尚廟裏前後喜歡過孔雀的同性不少,從沒聽過有誰得到過回應的。思罕也曾好奇問過,得到的回答是——沒感覺。這絕緣體一般的回答讓思罕仰倒。
龍川礦占地頗大,礦區內一直有電動車通行,只是平時很少用到,走慣的山路不嫌遠,員工們都習慣步行,電動車反而是訪客用的多一些。
思罕請溫夫人和她的幾個親信上了車向廠區內駛去,孔雀則去安排溫夫人的随行人員。
溫夫人此時前來,自然不可能趕夜路回去,于情于理,思罕都是要招待一晚的。龍川礦裏自然也有招待客人的房間,只是沒有溫夫人莊園裏的那般奢華舒适,但也是整潔幹淨的。
“要不讓溫夫人住我們的別墅吧,我和思罕去宿舍樓住一晚。”秦小川作為‘女主人’也忙着和孔雀張羅客人的食宿,看着眼前如家快捷酒店配置的房間,覺得有點委屈了那位高貴的夫人了。
“不必,客随主便,裏面還有個豪華套間,讓她住那裏就好了。”孔雀逐個檢查房間的門鎖和水電。客房常年不用,有些設備不太靈便了,孔雀是礦上的安全總管,來客的安全是他的責任。
“你呀,不懂憐香惜玉,喜歡你也是命苦。”秦小川輕笑,作為婦女之友,秦小川一眼就看出這位溫夫人喜歡孔雀,也看出了孔雀的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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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自然會對他好,不喜歡就不去招惹。”孔雀随意說到。檢查完房間,在門卡上輸入了新的密碼,密碼一客一換,确保唯一性。
秦小川說這話也沒想孔雀回應,只是有感而發,卻不想竟得到了這麽一個答案,當即就驚訝了。秦小川雖然不如他那個學過心理學的‘閨蜜’小棋子,但也是個心思玲珑的人,馬上就察覺到了孔雀心境的變化,他猜他小叔子恐怕是有喜歡的人了,卻又不好打聽,生怕打草驚蛇把孔雀心底好不容易升起的小火苗給驚着了。
溫夫人和思罕談了一下午的生意,定下了不少合作的意向,雙方都可謂是收獲頗豐。阮蓮秀接手亡夫的生意大多是地下的,但她本人卻更喜歡做一些明面上的生意,她深知一個女人走黑道的艱辛,也知道一只腳站穩不容易,唯有背靠大樹、腳踏黑白兩道才是最保險的。大樹,她已經在沈誠那裏找到門路了,而白道的生意則是選擇和思罕合作,思罕不但有財力,人品也是很值得信賴的,溫夫人觀察了這些年,自認不會看錯人。
晚宴設置在食堂裏,溫夫人帶來的護衛和礦場的員工在大廳裏,小廳裏單開了一桌招待溫夫人和她的親信。菜式豐盛卻不算高檔,但都按着溫夫人的喜歡做成了越南風味,溫夫人也不是矯情的人,嘗着熟悉的家鄉味道,心裏知道思罕也是用心的,自然不會在乎場地不夠奢華,菜式不夠高檔,反而對思罕務實的态度很為欣賞,腰纏萬貫還能淡泊生活,這樣的心性非常難得。
孔雀自然也列席作陪,不過他依然保持着一貫的風格,安靜吃喝不說廢話,溫夫人能看見他就深感滿足了,自然不會在乎這小小的失禮,特別是看沈誠不在他身邊,心情又更好了幾分。
酒過三巡,溫夫人邀請思罕和孔雀參加她半月後的生日酒會,思老板自然是欣然同意,一頓飯,賓主盡歡。
溫夫人來訪,出于慎重和重視,客房的守衛工作就由孔雀親自負責。
阮蓮秀站在窗前注視着樓下那道挺拔的身影,幾番躊躇之後,還是披上披肩走了出去。
“你不用跟來了。”阻止住了保镖的尾随,溫夫人獨自一人下了樓,走到了樓外。
“溫夫人,有什麽事麽?”孔雀持槍站在樓口,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卻看到溫夫人獨自一人站在那裏。
“睡不着,下來走走。”溫夫人說着款步向孔雀走了過去。
孔雀看了溫夫人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轉過身繼續站崗,溫夫人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孔雀并沒有因為溫夫人的到來而顯出什麽不自在,他依然專注于自己的任務,絲毫沒有因為身側的佳人而分心。一陣夜風吹過,輕輕揚起溫夫人的長發,拂過孔雀露在外面的手臂,孔雀不着痕跡地移開了一步,和她拉開了一點兒距離。
看到孔雀的反應,溫夫人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佛說人間八苦,阮蓮秀自認心性堅韌,拿得起放得下,錢勢雙全後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人生如意不過如此,如今卻也不得不體會了一回‘求不得’的苦楚。
“孔雀,我們真的不可能麽?”阮蓮秀撫了撫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聲問到,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挑明,帶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因為她感到,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夫人值得更好的人。”孔雀依然目視前方,聲音裏連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沒有惋惜也沒有無奈。
“也許吧。但在我這裏,你已經是最好的了。你們中國有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至少到現在和未來的一段時間裏,這種心情還是無法改變的。”面對如此明顯的拒絕,阮蓮秀知道自己可以死心了,心裏突然有一種自虐式解脫感,反而不再矜持,坦蕩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意。
孔雀并不擅長處理這些問題,溫夫人不挑明的時候他可以裝作若無其事,而她此刻突然不按牌理出牌,讓孔雀一下不知道如何回應。
“以後還是朋友吧?”看到孔雀為難的樣子,阮蓮秀完全釋然了,至少她喜歡過的這個人從來沒有欺騙或者利用過她,“遇到難處的時候記得還要來找我,我是很樂意幫助朋友的。”阮蓮秀大方地笑着向孔雀伸出手。
“謝謝!”孔雀伸手和她相握,心裏偷偷松了口氣。
“是不是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阮蓮秀狡黠的看着他笑了一下。
被猜中心思的孔雀露出一絲窘迫的神情。
“晚安,帥哥。”阮蓮秀心情大好的轉身回了樓上。
“出來吧!”溫夫人離開後,孔雀突然對着不遠處一叢矮樹方向喝了一聲。
孔雀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就從暗處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孔雀冷着臉看那個人走近來,來人臉上挂着懶洋洋地笑容,此時看上去格外地讓人牙癢。
“真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剛回來,去宿舍沒看到你,就找過來了,真的沒有聽到什麽巫山雲雨。”沈誠一臉的無辜,伸手就勾住孔雀的肩膀。
孔雀被他勾得趔趄了一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鼻尖聞到他身上汗水的味道,就知道這人一定又是趕了一路趕回來的。
“回去休息吧。”孔雀推了推沈誠。
“吃零食麽?我給你帶了一大包回來。” 沈誠回來的時候就去看了巡邏人員,知道孔雀不在巡邏,直接就跑去孔雀的宿舍找人,結果裏面空無一人,他又跑到了別墅卻發現思罕夫夫在裏面,最後發現客樓亮了燈,就過來碰碰運氣,卻剛好撞上了溫夫人和孔雀說話,他不方便現身,就暫時站在了暗處,他沒有刻意隐藏,也知道孔雀早就發現他了。
“不吃。”孔雀搖了搖頭。
“哎,你幾點換班,我等你,收留我一晚吧,跑了一天了,回宿舍也睡不踏實,你不知道,小趙打鼾跟拖拉機似地。”沈誠說着從兜裏摸出兩塊巧克力塞了一塊到孔雀兜裏,自己剝了一顆放進嘴裏。
“你去我那睡吧,我今晚通宵。”孔雀本來想把鑰匙給他,轉念一想,這厮開門幾時用過鑰匙!
再說溫夫人回了房間,本來要去睡下的,卻又不舍地走到窗口想再看看,這一看,就看見了沈誠。看着沈誠姿态親密地貼着孔雀說話,溫夫人妙目一轉,轉身進了洗漱間,沒一會兒就端了小半盆水出來。
沈誠和孔雀說了幾句話,正打算離開,才走開幾步突然覺得頭頂有東西襲來,他敏捷地跳開一步,卻還是被兜頭潑下的冷水淋了個透心涼。
沈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擡頭望去,正看見溫夫人端着空水盆,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假期好多,馬上又要黃金周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