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方小城的春節非常有氛圍,城市大道兩旁挂着電子的紅燈籠,樹上五顏六色琉璃閃着光,整個城市都在春晚的熱鬧中高歌。
阖家團圓這種夢境李鈣已經很多年沒做過了,她很清晰地知道這世上最愛的父母已雙雙離去,所以每當春節這日,對她來說度日如年,每一個秒針都挂着一份思念。
如果她在前兩天沒有心血來潮,一定要來青城見她少女時的魂牽夢繞的人,那現在此刻的她應該會同樣難熬。
李蓋的普外科難得清閑,打開春晚跟某人同步看視頻。
李鈣看着春晚的魔術,正在心疼弟弟的滿頭大汗。
李蓋的微信跳出來:吳磊魔術演砸了。
李蓋:道具都掉出來了。
李蓋:弟弟就是弟弟,年紀太小,沒經驗。
李鈣憤然反攻:你睜大你的狗眼睛,那是麥克風。
李鈣:弟弟已經很穩了!沒有經驗可以攢!
李鈣:磊磊超帥的。
李蓋:呵,小豆芽子有我帥?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成熟男人的魅力。
李鈣:成熟男人的魅力就是攻擊年紀輕的弟弟?
李蓋:不,成熟男人的魅力是知道如何守住自己的伴侶的心。
李鈣老臉一紅,明明房間裏就她一個,還咳嗽幾聲掩飾尴尬。
李鈣:蹲一個成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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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蓋:價格不高,1000包夜,器大活好。小姐姐,來一夜?
李鈣:包郵嗎?
李鈣自己回的超快。
李鈣:江浙滬包郵,冀省不包郵啊,那算了。
李蓋:別走啊,順豐包郵,春節不打烊,好貨來一樣。
李鈣有點頭疼了,再說下去要走火了,以這種發展趨勢,他們這個年假下得來床嗎?
李鈣的手機突然來電,是位老朋友,“喂,寶貝。”
“新年好呀,大寶,想我沒有?”盛楠熱情地問道。
“那必須啊,思念成疾。”李鈣說道,“你在北京還是青城?”
“我們家今年回來過年了,聽着意思你在青城呗。”盛楠這人精猜得賊準。
“我在青城人民醫院呢。”李鈣說道,“有點發燒。”
盛楠:“真的啊,快告訴我病房,我去看看你去。”
李鈣剛想說不用,就聽見盛楠那邊大嗓門喊道:“媽,李鈣生病了在醫院呢,我看看她去啊,晚上你記得別反鎖門。”
盛楠關了家門,進了樓道,跺腳把聲控燈給震亮了,悄聲對李鈣說:“感謝姐妹救我,我正在家裏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呢。把地址發我,我馬上到。”
盛楠說馬上到就馬上到,從她家到人民醫院起碼二十分鐘的車程,她騎着小電動硬是10分鐘就到了樓下。
她跟盛楠是很多年的好友,但盛楠跟李蓋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高二時,盛楠和李蓋一起轉入了師大附中A班,也就是李鈣所在的班,自此大家狂妄肆意的青春像是一場爆竹,轟地就炸上了天。
但其實還缺一個,穩坐師大附中頭牌的大佬,何北。
師大附中流傳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何北笑一笑,女生跳三跳,何北寫一寫,男生歇一歇。
聽說他高中的照片現在偶爾還能再網上引起軒然大波,而且還會炸出幾個陳年老醋。
噢,北哥,我高中暗戀的女生暗戀他,上了大學最爽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北哥。
北哥考試看心情,心情好就寫一寫,然後拿個第一。心情不好,前五那也是沒有問題滴。
還記得何北當時站在走廊上笑一下,我們班的女生能瘋一天。
李鈣盯着這個非常自覺拿起她僅剩的幾個水果往嘴裏塞的女人,實在是搞不懂何北這個萬年高冷男到底是怎麽看上她呢。
他倆到底是怎麽搞到一起去的。
為什麽搞到一起去,倆人還鬧得崩成那副鬼樣子。
“哇,陳偉霆出來了,我去,太帥了也,我最近快迷死他了。這雄性荷爾蒙,我太能get了。”盛楠啧啧地感嘆。
“嗯,太會放電了,受不住。”李鈣說道,“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型男了?”
“麻木的生活只能用鮮活的□□來激活,懂嗎?李總。”盛楠說道。
李鈣搶下最後一口吃的,“你們投行現在不忙嗎?”
盛楠是他們2年青城的高考狀元,被清華撬走去讀了金融,本碩都是金融,畢業進了著名投行——北金國際。
工作六年,終于從分析員、經理升到了高級經理的位置,現在正在準備保薦人考試。
“忙啊,我昨天下午還在跟甲方溝通,今天才正式放假,放到初三,我就得繼續回北京當高級社畜。”盛楠伸伸懶腰。
李鈣當時失蹤後,跟所有人都斷了聯系,她們兩人也是最近一年才恢複聯系。
“你這都不發燒了,還在醫院待着,怎麽着,想拐個醫生走啊。”盛楠意有所指,她跟李蓋從小因為父母的緣故就認識,兩人成績都不錯,很多年的交情,自然知道他現在在這家醫院工作。
盛楠在投行這些年,看人臉色準得一批,拿胳膊肘怼她:“喲,見過舊愛了?李醫生是不是出落得更符合你的審美了。”
“哪兒啊,他什麽時候是我的審美了。”李鈣嘴硬道,“警告你,你少拿分析甲方微表情那套分析我啊。”
李蓋正巧跟來辦公室的病人家屬聊了兩句,過了幾分鐘看到她還沒微信,發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過去。
盛楠瞟到了李蓋的名字,“嘁,還說沒有,連微信都加上了。別人追李蓋,那是萬裏長征,你呢,走一步就是一個十萬八千裏的筋鬥,保送生。”
“你這大齡剩女不在家好好聽家人的教誨,來我這兒躲什麽清淨。趕緊回去盡孝道去。”李鈣急了。
“我就不回,我今晚在這兒當家屬陪床,跟大寶你一起跨年,2020愛你愛你喲。”盛楠已經上了床,搶了一半被子蓋上。
“我可沒跟李蓋說,我跟你聯系了,萬一他生氣,我可不管啊。”李鈣小聲跟她嘀咕。
“握草,你害我,我倆這幾十年的兩小無猜的感情就因為你找個天降第三者鬧崩了,我跟你沒完。”盛楠開玩笑道,“嗨,管他呢,我一年到頭都見不着他一回,他氣個屁。”
“行吧。”李鈣跟盛楠窩在一個被窩裏,欣賞春晚的帥哥靓女。
李蓋跟李鈣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發表情包,李鈣坦白從寬她房間現在多了個女人。
李蓋動腳趾想也知道是盛楠,這個女人知道消息比他可靈通多了。
李蓋正要說探訪時間到了,讓她趕緊走,就見到他的辦公室來個人。
這人比他要帥,李蓋的帥是斯文的、溫文爾雅的,但是這人吧,他的帥氣是奪人目光的、光豔四射的,讓人見到他,就覺得,嗯,這得多少小姑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李蓋的腦子裏瞬間只剩下天崩地裂,完了,今天的七樓注定不平靜。
“就知道你今天在這兒值班。”
這人聲音清清冷冷的,跟高中一樣,氣質卓然,全校第一貴公子。
“我,作為一名醫生,愛崗敬業,兢兢業業,我就喜歡值班。”李蓋怼他。
何北,半年前回了青城,現在在一家央企工作,最近被集團派到在青城的子公司工作,就是收購了李鈣父親機械廠的那家國企。
“單身老狗就是可憐。”何北清醇地嗓音帶着惡意的嘲諷,簡直絕了。
“合着你不是?”這人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大惡意呢。
李蓋很想現在告訴他,他馬上就不是了。
何北歪歪一笑,“欸,我年後相親去,我快不是了。”
“喝酒了吧你。”李蓋看他狀态不太對,雖然臉上一點酒意都沒有,但這人能帶着三分笑意跟人講話的情形實屬不多。
“嗯,喝了點兒。”何北說,“你看你這日子過得多沒意思,看病、治病,”
何北拖長了音,有些欠地說:“被病人打。”
“我們醫院怎麽不給醫生提成呢,我給你一噸解救藥吧。”李蓋伸腳想去踹他。
“就是,市場經濟,你們醫院跟我們國企,就像還活在計劃經濟裏似的。”何北翹起二郎腿,悠悠然地點評天下。
何北喝了酒,步行到醫院,就為了跟李蓋聊聊天:“怎麽着,你還不打算找呢。哥哥我可不等你了,哥哥我要先行一步,早日成家生子。”
他就是想來同類這裏尋求一下歸群的感覺。
他們倆就像是兩只等在南方的驢,蠢驢,只知道在這兒等遠去的大雁春歸。
“李鈣回來了。”
何北的腦神經像是被人撥了下弦,“嗯?她回來了?”
這下該是李蓋翹起二郎腿了,“有點發燒現在好了,就在我辦公室斜對面703住着呢。”
“我的小青梅回來了。”何北站起來,“我去看看她!”
李蓋也站起身,跟在他後面,看着何北的背影,哥哥,別說弟弟不幫你。
李鈣想喝熱水,催着盛楠這種健康的勞動力拿着水壺去開水房打水。
“诶,我順便去趟辦公室,找李醫生讨點零食去。”盛楠回頭跟李鈣打招呼,開了門。
門敞開,冷風帶着陳年舊愛讓人瞬時清醒。
李鈣和李蓋大眼對小眼,這氣氛莫名讓人不太好過。
盛楠對上何北視線,驚覺,原來人生已經過了這麽久。久到她的恨意都無法磅礴,久到她的愛意都沾滿了蜘蛛網,動彈不得。
盛楠先開口道:“喲,少爺沒死在國外啊。”
何北覺得他今晚可能是真的醉了,明明是夢裏才能見到的人,現在竟然就這樣出現了。
“好久不見,楠楠。”
“別叫那麽親熱,咱倆熟嗎?”盛楠翻了個白眼,越過他,往開水房走。
何北進了病房,“鈣片,我等會回來看你。”
來看望病患的人真是沒誠意,說完就追出去了。
李鈣看着自己的竹馬去追自己的閨蜜,自己閨蜜的竹馬走進來。
“還不睡?”李蓋問她。
“我今晚要守歲。你跟我一起守!”李鈣說道。
但是她現在的思緒有點被外面的精彩的情節纏住了,“你說他們倆會不會在開水房互潑開水啊。”
李蓋好笑道:“以盛楠的性格,沒準。”
“李記者,你快去前方打探,速來回報。”李鈣催他去看看。
他們倆到底是怎麽鬧崩,她确實是不太清楚,但是幾個月前她和盛楠喝過一次酒,盛楠當時醉的不成樣子,但是提起何北那是咬牙啓齒地恨。
李蓋從背後環住她的肩膀,雙手窩在一起,“放心吧,有何北在,盛楠這個小潑辣能橫到哪兒去。”
李鈣能感覺到他帶着點涼意的臉,溫熱的鼻息打在她臉上的小絨毛上。
咫尺之近。
李蓋慢慢碰上她的嘴角,微微銜住她小半片紅唇,左右摩挲了片刻,才敢舔了舔她的嘴唇。
形勢一發不可收拾,情動充滿整個胸腔。李鈣阖上眼,回應着他,輕咬他的嘴唇,勾住他溫暖的舌。
隔了太久的吻,就像藏在地下十八年的釀酒,後勁太大,使人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