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過了幾日, 打着來看轉校生,展示附中友好的同學絡繹不絕。
何北作為紀律委員幹脆在前後門貼上:謝絕參觀。
早讀課,是英語。
李蓋的身邊已經換了人。
她的毅力真的很好, 不管他是否同意, 是否果果冷臉,班長大人每天不辭辛苦地在上課前一秒跟蔣锵換座位。
然後也不管他,徑直坐在他旁邊開始用她比他強上千倍的腔調念新概念。
她是不是覺得,他這樣就能耳濡目染。
李蓋本來早讀課是開口讀課文的,但現在緊閉着嘴唇,一遍一遍地抄寫生詞。
“這裏,錯了。”
“是re,不是er。”李鈣又讀了一遍,“ Secretary.”
李蓋劃掉錯誤的, 又重寫了一遍。
“寫十遍。”李鈣平靜地說, “形成肌肉記憶, 就不會錯了。”
李蓋又抄了一遍。
“我是說你蓋上原來的, 重新背寫十遍。”
李蓋忍着脾氣,重新背寫,Secretary, 秘書。
等他抄完,李蓋聽到班長大人, 七分認真,三分嘲諷地問:“诶,你是蚌殼嗎?死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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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鈣很想開始自己的教學任務,但是學員有情緒。
他才不是蚌殼。李蓋在心裏否決她的判斷。
“賽科瑞特。”李蓋蹦出幾個斷裂的音節。
“你用這種方式念英語多久了?一個單詞四個漢字。”李鈣忍不住問。
李蓋的臉就在李鈣的凝視下漸漸紅了。
李鈣念了一遍:“Secretary.你跟着我念。”
李蓋念一遍,李鈣就糾正他一遍。
四周同學聲音嘈雜,各自忙碌, 女孩标準的音調後一個土裏土氣的發音。
但她耐心似棉,柔柔軟軟地繼續教他。
終于這個單詞連貫了許多,李鈣讓他說下一個,“request.”
李蓋沒聽她念過,磕磕巴巴地說不出。
李鈣疑惑地把音标寫下來,“念這個。”
“這個?”
李蓋握着筆,有些絕望,“我沒學過。”
“啊”,李鈣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們的英語教學也太應試了。”
李鈣其實是很樂意給同學講錯題的,因為他們錯的地方往往是薄弱點,也是考點,她每次給他們講一遍,就相當于自己清楚地複習了一遍。
但是有一種情況的教學會讓她格外煩躁。
就是李蓋這種。
你以為他只是高二的一個知識點不會,誰知道他是小學一年級的基礎沒打好。
“你等會。”李鈣跑回她的座位,把自己的英語語法筆記本拿過來。
“我從音标教你。”李鈣說道,“要有磚頭才能蓋房子,對吧。”
李蓋覺得她好像在隐晦地諷刺他。
但她教的很認真,“英語音标元音有20個,輔音有28個。元音分長元音、短元音、雙元音,我先從長元音教你。”
“跟着我念,/i:/”李鈣認真地盯着他的嘴。
“/i/”
“不對,是/i:/。”李鈣仔細地區分着,“你看我的嘴型。”
李蓋盯着她的嘴,她的嘴唇有淡紅色,唇形很漂亮,牙齒潔白整齊。
李蓋的喉結動了動,跟着她發長音。
“嗯,對了。下一個。”李鈣繼續教她。
李蓋感覺自己的耳朵熱的發燙。
一定是早上騎車被風吹得,所以現在才會很熱。
周五,一周最後一節早讀課,李鈣叮囑他:“周末把元音音标都背下來,我下周會考你。錯一個罰十遍。”
李蓋點點頭。
快下課了,李鈣收拾自己的東西打算回去補覺。
李蓋忽然拉住她的袖子,“你下周還教我?”
“你輔音還沒學呢,清輔音、濁輔音,會了麽?這麽快就像不學習啊,我告訴你,我可是嚴師。”李鈣哼了一聲。
李蓋松開她,心裏好像輕松了許多,看着她回自己座位把蔣锵趕走,剛坐下就趴到了桌子上。
她真的好愛睡覺。
中午,大家在午休,何北跟班裏的幾個男生打完球回來。
何北正渴得要死,打算喝水,被楊輝扔來一瓶可樂,還是冰的。
“北哥,給我留點。我去洗把臉。”楊輝扔完就去上廁所了。
何北打開可樂,正喝着,看見孫閱文從盛楠手裏拿走一瓶可樂。
盛楠的頭發淩亂,臉上都是汗,她本來皮膚就有些黑,沾着汗漬整個膚色都在發亮。
“老孫。”何北喊了一聲。
“诶,北哥。”孫閱文拿了可樂往後排走。
何北跟盛楠對視了一眼,別開,站起身,搭住孫閱文的肩膀,“跟哥們去趟廁所。”
何北把孫閱文的可樂放下,半強迫地拽着他。
剛進男廁,何北伸手把孫閱文推到楊輝身上,兩人撞在一起。
“你們倆還是個東西麽,欺負人家小女生。讓新來的給你們倆買可樂。”何北他媽的要氣炸了。
“我靠,我沒有啊。”楊輝一臉的水,又被孫閱文踩了鞋,蹲下去拿手擦自己的球鞋。
“誤會了誤會了。”孫閱文解釋道。
“北哥,我倆是那種欺負女生的人嗎?”孫閱文趕緊摸自己的兜,還好那張簡易的名片還留着。
“這是新同學的跑腿業務,你也可以讓她買飲料的。不過要給跑腿費,一瓶一塊。”孫閱文把名片塞給何北。
何北狐疑地拿過名片,只見上面寫着:淘寶代買、超市跑腿、各科筆記……代打圍巾、代打毛衣。明碼标價,童叟無欺,歡迎下單。
底下是盛楠的手機號碼。
這個女生,還在班裏做起生意了?
呵,這麽缺錢嗎?
“放學請你們去打臺球。”何北說道,算是道歉了。收了名片,往回走。
誤會他倆了。
楊輝心疼自己的鞋,“北哥,這算是道歉吧?”
“嗯,你還指着他跟你說對不起呢?”孫閱文說道,“我可不敢再讓盛楠買可樂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哥最護着咱們的人了,尤其是女生,現在算上盛楠總共就七個。”楊輝說道。
“不過我覺得盛楠挺缺錢的,我也是想幫幫她,其實可樂我自己也能去買。”孫閱文說道。
何北回到座位上,沒再碰那瓶可樂,手裏轉着那張手寫版名片。
盛楠的上衣襯衫背後已經有些濕了,她的背那麽瘦。
從超市到教學樓,跑步快的話來回也需要六七分鐘,外面太陽那麽大,啧,她還挺能吃苦。
家境不太好的女孩像草一樣頑強,她的皮膚估計也是這麽跑着曬出來的。
何北又掃了眼趴在桌上熟睡白白淨淨的李鈣,搖搖頭,小豬一樣。
何北拿出自己的數學奧賽習題,開始刷題,剛寫了一道,就看見盛楠一股風似的從他旁邊的後門沖了出去。
後門的另一個出口離超市比較近。
她這是又接單了?
何北不知道怎的,拿出自己的手表,看了眼時間1:35。
盛楠手裏拿着兩根棒棒糖。
她跑步真快。李鈣跑個八百米可以跑20分鐘。
何北盯着她把兩根棒棒糖放到林月彎手裏,又把零錢數了數交給她。
又賺了兩塊?
如果你開始注意一個人,只要她又風吹草動,你就會像喝水的馬兒一樣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