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在對答案的一周裏, 一班的氛圍像是罩着一層灰布,只留下呼吸,二氧化碳濃度越來越高, 憋得人發悶。

畢竟他們現在衡量一切的标準很單一, 單一到只有成績。

成績出來那天,蔣锵就搬着桌子去二班,而新轉來的同學是陸槐。

李鈣估計的不錯,她果然掉到了第三。

但這次的第一,出人意料,是盛楠。

大家站在走廊上,等着“王道長”按照成績單的順序叫人進去,挑座位。

他們要換坐了。

何北站在第五位,他在教室的位置千年不動, 最後一排靠門, 方便進出。

李鈣站在李蓋的後面, 兩人什麽話都沒說, 靠着牆壁。

兩人有商有量的。

李蓋問道:“你喜歡哪個位置?我先去占了。”

李鈣一六六的身高在女生裏屬于中高,坐後面點也無妨。

“就第四排中間吧,視線好。”

李蓋點點頭, “嗯。”

盛楠手裏拿着本古詩詞背誦小冊子,雖然走廊裏吵鬧, 但她依舊專注地背誦。

何北被旁邊的兩人刺激到,一把抽過盛楠的小冊子,咽炎犯了似的咳嗽兩聲,“你個小矮子,總坐第一排遲早近視,等會往後坐, 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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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楠拽住自己的書,但是拿不回來,婉拒:“會被擋視線的。”

“你往旁邊坐,就不會被中間擋了。”何北聽到王道長在叫盛楠的名字,推了她一把,有些生氣,“随便随便。”

李鈣走進去的時候,教室裏就兩人,李蓋坐在中間第四排,但盛楠卻不在中間區域。

何北這個混蛋,又威脅人家。

李鈣剛坐到李蓋旁邊就被王道叫起來。

“你倆分開,名字都一樣,上課都沒法叫人了。”王道說着,擡擡下巴,“班長,你坐前面去。”

李鈣滿腦門的問號,你這不是能分開嗎。

“老師,我想讓班長幫我補習一下英語。”李蓋直接舉手争取。

王道皺皺眉,“那班長坐李蓋前面去。”

李鈣撅噘嘴,垂頭喪氣,“噢。”

王道繼續叫人進來,呵,年輕人。

何北進來時,第一視線裏沒看到第一排那個小矮子,搜尋一圈,在靠門的第三排見到了某個聽話的小朋友。

自行往她後排坐去。

“何北,你坐這兒不擋後面同學視線啊,往後走走。”王道說道。

“老師,我感覺我有點近視了。”何北把大長腿往前排凳子下一放,舒服。

“那你坐裏面去,靠着牆,別擋人。”王道說。

盛楠感覺到自己椅子下的腳被拿走,旁邊多出一雙腳來。

趁着王道去叫人的功夫,盛楠後背被筆捅了一下,她的臉蹭就紅了。

老師,我現在還能換坐嗎。

盛楠的腦子裏充斥着後悔,太沖動,缺考慮。

她的後面傳來低低的少年聲,很好聽,但吊兒郎當的。

“聽話就對了。”

“诶,你語文答題卡發下來沒有,作文借我看看。”

開始了開始了,她的清淨日子沒有了。

盛楠把文件夾滿滿當當整理好的語文答題卡裏找出最近考試的那一張,剛準備遞給何北,整個文件夾都被他從後面抽走了。

“借我欣賞下您的滿分作文。”何北把書放在一旁,安靜下來,看她的答題卡。

盛楠覺得被人看作文就像是被人偷窺思想一樣,忸怩不堪,但是搶又搶不回來。

大家看到班級的這位置調換,彼此交換眼神,這是落實緋聞了。

咱們年級這幾位太嚣張了,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這不是謠言,是事實。

期中考試結束,大多數的競賽也落下帷幕,只等着競賽成績公布了。

一班迎來了短暫的休息期,他們的休息就是正常的上下學生活。但這些人精力充沛,把競賽的那股未完的精力全用在了課堂跟老師較真上。

競賽的學生非要用競賽的解題方式去解高中題目,把幾位任課老師給氣壞了。

但近兩周,何北倒是活得十分滋潤,早自習看看答題卡,逗逗初中生身高的小朋友,上課刷刷英語,晚上去新東方學雅思,結束去培英門口蹲人,送人回家,一天行程滿滿當當。

李鈣最近突然被她媽盯得很近,整個人都學瘋了。

也就在學校還能跟李蓋前後桌聊聊天,晚上學習結束偷偷在被窩裏跟人發發短信,視力都下降了。

但李蓋同學最近早上異常勤奮,換着花樣地給人做早餐,李鈣為了有吃愛心早餐的時間,早上起床的時間都早了二十多分鐘。

薛敏看女兒不再賴床,倒是開心了許多。

只是某天蔣锵神神道道把李鈣叫了出來,“你是不是在跟李蓋處呢?”

“什麽?!”李鈣瞬間炸毛,“你說什麽呢。”

“哼,反正我知道了。”蔣锵心裏苦澀萬分,“我告訴你啊李蓋那個人不是什麽好人。”

“你怎麽這麽說他,你們倆之前還是同桌呢。”李鈣不太愛聽被人告小狀。

“他這個嫉妒心特別重,你沒發現嗎。”蔣锵生氣道。

“我準備完信息賽,本來是打算好好考期中考試的,結果他天天拉着我去打籃球,考前還給了我份重點,我看了一個晚上,結果那上面的考點一個都沒考。”蔣锵整個人都快氣瘋了。

李蓋他無非就是嫉妒他跟李鈣走得近,才把他踢出了一班,這種人他怎麽能放心他跟李鈣談戀愛。

即便他喜歡李鈣,李鈣不喜歡他,他也不能接受李蓋這種城府極深的人跟李鈣這樣心思單純的人在一起。

沒準這個男生就是看中李鈣他們家有錢呢。

這種寒門子弟的心思真說不清。

李鈣愁眉緊鎖,思考了許久。

“不管過程怎樣,是你自己沒考好,怪不得別人。”

“還有半個學期呢,接下來好好努力吧。你有什麽不會的,直接來一班問我。”

蔣锵點點頭,但依舊強調道:“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你記住了啊。”

李鈣一整天都沒跟李蓋說一句話,李蓋想到今天蔣锵叫她出去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心立刻沉下去。

蔣锵他不會知道了吧。

晚上李鈣從新東方出來,也是半天不說話。

“怎麽了,今天一整天都不理我。”李蓋忐忑不安地問。

“李蓋,你對着月亮發誓,蔣锵被調到二班你沒有動手腳。”李鈣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撒謊,我們就走不到最後。”

李蓋的眼眸垂下,他果然還是說了。

“我沒有。”

他的回答堅定有力。

月兒靜悄悄,見證着這對年輕戀人的争吵過程。

李鈣從包裏拿出一疊紙,上面滿滿當當全是字,“這個是你的字跡吧。”

“這是你給蔣锵的重點,你讓他把上面的要點背熟,就可以拿高分。可是上面的這次考試只不過考了十分之一。”

李鈣對他的回答很失望。

“你怎麽是這樣的人。”李鈣把那疊紙扔給李蓋,“我先回家了。”

李蓋拿着那疊他寫了許久的筆記,那上面滿是他的算計、城府,年少的嫉妒。

那夜開始他們倆開始了漫長的冷戰,一直持續到冬季的第一場初雪。

初雪在今年來得這般早,飄飄灑灑,落滿操場,只是雪還有些小,經不起上千人打雪仗。

何北站在走廊,眼睛随便一掃就見到盛楠的背影,她站在外面的一個小角落,手裏拿了個袋子,不知道在幹嘛。

緊接着他看到陸槐朝她走過去,盛楠見到他很高興,從袋子裏拿出了一條黑色的圍巾,陸槐借過圍巾就戴上了。

她又幫人淘寶了?

但陸槐戴上圍巾到他們倆離開,他都沒給錢給她。

何北在心裏罵髒話,盛楠你好樣的,吊着我,還給其他男生織圍巾。

何北就站在後門,等着這對狗男女。

陸槐先回來了,經過他面前還特意低頭整理了一下圍巾,挑着眉頭嚣張地看了眼何北。

何北把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顆氣球,馬上就要炸了。

回到座位上,何北低聲罵道:“什麽破天氣,下得什麽破雪。”

李蓋難得跟他有一樣的想法,“鬼天氣。”

兩人對視一眼,別過眼去。

呵,別提他一定是受氣了。

盛楠正在班級趴在桌子上睡午覺,被同學的叫嚷聲,“何北跟陸槐在男廁打起來了。”

盛楠猛地清醒了,站起來就往那邊跑。

到了男廁所門口只能聽見裏面的拉架聲,她在門口幹着急。

“你們倆別打了,為了條圍巾至于嗎。”

“你他媽把那條圍巾給老子摘下來。”是何北的聲音。

“我不摘,這是我的。你他媽想要自己去買一條啊。”陸槐說道。

張雯啊了一聲,拉住盛楠,“你家何北有病啊,要我的那條圍巾幹嘛。”

盛楠也不知道啊,這條圍巾是她手工織的,但是是張雯訂下送給陸槐的呀。

何北發什麽瘋。

過了會兩人出來,何北嘴角帶傷,眼神冷漠地掃了眼盛楠,拽着她就往外面走了。

衆人直接扒着走廊窗戶看在外面的兩人,雖然聽不到他們倆說什麽,但能看得出雪景下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何北捏着盛楠的手腕,好似只要她敢說什麽不好答案就掐死她,“我問你,你給陸槐織圍巾幹什麽。”

“我還想問你搶陸槐的圍巾幹嘛呢。”盛楠問道。

“你先回答我。我先問的。”

“那是張雯買來送給陸槐的呀,告白禮物,她自己又不敢送,所以我才替她送貨上門的。”盛楠看着他嘴角的傷,突然明白了,“你不會以為我那個什麽他吧?”

何北聽到答案,抿着嘴,提着一口氣,不敢說話。

媽的,誤會了,還跟人打了一架,還差點搶了人圍巾。

“你幹嘛不早說啊!”

“你又沒問我。”盛楠伸手去碰何北的嘴傷,“完了,你破相了。”

“還不是因為你。”何北捂着自己的嘴。

“你想要圍巾你說啊,我給你織。”盛楠随口說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五十一條,純手工的。”

見他不說話,“價格好商量,看在咱們是老同學的份兒上,四十五一口價。”

何北扭頭就走。

“诶诶诶,四十也行。”

何北突然停下,“你,免費送我。”

“你獅子大開口啊。不帶這麽還價的。”盛楠無語。

何北看着盛楠的眼睛,“你如果不送我,我從現在開始,不再喜歡你了。”

外面八角雪簌簌落下,安安靜靜。

只聽到女孩低着頭說,“行吧行吧,送你一條。真的是,煩死人了。”

盛楠甩下這句話瘋了似的逃回班級了。

走廊裏少年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得了便宜還賣乖。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停更這麽久,一直在忙調劑,最後覺得還是不走了。

唉,人生真是有很多不如願啊。

謝謝大家等我這麽久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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