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到店裏。
桌前擺滿了甜點和下午茶,季靈鹿盯着窗臺上的金絲雀薔薇,撐着臉發呆。
“老板,怎麽啦?”這個時間點店裏沒多少人,那天感嘆季靈鹿浪漫愛情的小職員為她加了杯新煮的奶茶,見她沒精打采的,像是轉眼就要被碰碎的漂亮玻璃。
老板雖然是白富美,但沒什麽架子,員工都很親近。于是忍不住坐到了對面,問:“點心不合你胃口嗎?”
季靈鹿搖了搖頭,一副重病不治似的:“一個心碎的人,哪裏還有胃口吃甜點呢——算了,你還年輕,不懂。”
小職員一聽,不大服氣,她今年已經大二了,也談過幾次戀愛,知道老板是因為愛情苦惱,急着想證明自己:“我懂!你不知道我有多懂,老板你要不介意的話說給我,我給你分析分析。”
“你?”
小職員立即挺直了身板,拍了拍胸脯,季靈鹿看她這麽自信,将信将疑,琢磨了下,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坐正了些,湊過去,掠過身份和前因後果,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把車禍改成一覺醒來忽然不認識老婆,忘了自己結婚這回事。
“就是這樣。”季靈鹿撐着手臂,小聲道:“你快給我分析分析,我這幾天愁得頭都要禿了,我的planC該怎麽安排?”
“啊這,超綱了啊......”
小職員一開始只是以為是豪門婚姻情敵争鬥,想着雖然沒接觸過,但電視劇和小說看過那麽多,好歹也能起點作用。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眉頭皺的比季靈鹿還緊:“怎麽突然就不記得了,被下藥了?”
“唉,這不是重點,”季靈鹿擺了擺手:“重點是他現在不記得我,我應該怎麽做?”
小職員神色糾結:“這不是拔吊無情嗎。”
“不如你直接跟他坦白,刺激個屁啊——啊不是罵你啊老板,”小職員正色道:“不刺激一下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想得起你,刺激一下搞不好就記起來了。”
“要我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幹脆繩子一綁,那個啥一下,幹脆利落。那小說上不都說,中了異域奇毒,歡好過後自然解除嗎,我覺得還是有點道理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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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靈鹿:“你不跟我那幾個朋友認識一下真是可惜了。”
小職員:“對不起啊老板,我好像真的不懂,你別聽我瞎說。”
“沒關系,你說的,嗯,也不是沒有道理。”季靈鹿說,“反正突然失憶還只忘記我就已經夠不科學了。”
兩人愁眉苦臉,化悲憤為食欲,一口氣吃掉一盤子提拉米蘇。
“我聽經理說,老板你跟你老公是在咱們店裏認識的啊?”
季靈鹿點了點頭:“嗯。”
認識顧聿這件事确實是一場意外的偶遇。
三年前季靈鹿回國,粱延将‘一只靈鹿’送給她作為二十二歲的生日禮物。季靈鹿很喜歡,從一只靈鹿的設計到開業,幾乎樣樣都親自參與,三個月後正式開業。
季靈鹿還記得顧聿進店的那天剛好是店裏開張一個月,那天她剛制作出自己研發的第一款新品,開心得不行,就在這時店門外的風鈴忽然響了起來,男人推門而入,季靈鹿擡頭看去,剎時有些呆住。
直到對方來到櫃臺指尖敲了敲桌面,季靈鹿才猛然回過神來:“你好!請問需要點什麽呢?”
季靈鹿裝模做樣地再本子上記下,用餘光偷看他。午後的陽光透過透明的落地窗,輕淺地落在腳邊。
男人半個身子潛在陽光的陰影裏,鼻梁上架着的金絲邊眼鏡反射出一點很細碎的光。他身上穿着休閑款的白襯衫和西裝褲,袖子随意的挽到小臂,視線透出鏡片目不斜視地落在手中的iPad上。似乎是工作休息時臨時過來買咖啡,并不打算久留,
“一杯無糖黑咖啡,加冰。”
嗓音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
許是說完沒得到回應,他忽然擡眼,不知道是不是季靈鹿的錯覺,她總覺得男人看到她的時候似乎有一瞬間的愣神,只是下一秒又很快消失了。
“......好,請稍等。”
季靈鹿抱着本子魂不守舍地回到後廚,經理笑道:“怎麽了,做出蛋糕幸福得發暈了?”
季靈鹿搖了搖頭:“我是被愛情的小鹿撞暈的。”
沒交給員工,她親自現煮了一杯咖啡,用冰塊降溫,裝好後又跟剛做好的新甜點一起包好,最後親自送了出去。
“先生,這是您的咖啡......”
季靈鹿高中被家長以保護的名義一意孤行地送到私立女子高中就讀,高中畢業又直接出了國,長這麽大除了她哥和她爸,就沒接觸過幾個男人。
這還是第一次試圖和一個陌生男人搭讪,手有點抖。
“......這是我們店裏新推出的新品。”
男人終于擡頭看向她,只是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多少錢?”
說着就要去掏錢包。
“嗯?啊——不是的,”季靈鹿愣了下,趕緊擺了擺手:“是送給你,請你吃的,不收錢不收錢。”
男人的手頓了一下,看着她挑了下眉。
季靈鹿只覺得他的目光有如實質,像是要把人洞穿。
看着冷然卻有能讓她一秒臉紅的能力,她低下頭,抿了抿唇,小聲道:“對了,它的名字叫薄荷味初戀。”
小職員聽得一臉憧憬:“這就是我們店裏薄荷味初戀情侶免費品嘗的原因嗎,老板你好會哦!”
想到這裏季靈鹿忍不住笑了笑:“什麽薄荷味初戀,還是我現取的,當時沒發揮好,現在覺得有點土。”
小職員:“我覺得很好啦,好多人都喜歡啊。”
下午季靈鹿離開店裏去了老宅,顧墨剛下課,顧山海和周雲都在,陪着寶貝孫子玩。
季靈鹿剛進門就聽見顧墨的笑聲,嘴角也忍不住上揚,顧墨一看到她就跑了過來,要抱。
陪着顧墨玩了一會兒開飯。
顧山海說:“顧聿的身體目前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一直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想要不直接告訴他,靈鹿,你怎麽想?”
季靈鹿擡起頭,每等她開口,顧山海又道:“不管你打算怎麽做,我們都會支持你,就是怕你受委屈了。”
季靈鹿鼓着嘴感動地吸了吸鼻子:“謝謝爸媽,我知道的,我找個機會自己跟他說吧。”
顧山海點了點頭:“也好。”
另一邊,顧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溫鳴把顧聿簽好的字的文件收走,又留下幾份需要他過目的新的,臨走時忽然想到什麽,說:“對了老板,你之前用的ipad找到了,落在了車裏,已經充過電放到你辦公桌上了。”
“知道了。”
溫鳴點頭,轉身退出了辦公室。
手上的文件看到一半,顧聿便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費解究竟是什麽樣的腦子才能提出這樣的方案,他随手丢到“不過關”的那一類,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桌面上的電子鬧鐘“滴”了一下,提醒他已經六點,到了下班的時間。
顧聿沒理,喝了口冷掉了的咖啡,拿起下一份文件繼續的同時随手取過桌邊的平板,開機。
和上一份一樣,都是幾張垃圾廢料,顧聿皺着眉頭撥通外線,在溫鳴開口前冷聲道:“問問企劃部那群人什麽意思,提出這些毫無價值的方案的時候過沒過腦子,我時間很多麽?”
說完便甩上了電話。
溫鳴和助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我懂你”的眼神,突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另一邊,挂上電話之後的顧聿眉頭依舊不解,反而越皺越緊。
只差別把“心煩”二字寫在臉上了。
手邊的平板開機後工作郵件和定時的提示音此起彼伏,他騰出一只手查看,掃過一眼後又很快劃掉,速度很快。
這時,一條軟件消息提示突然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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