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靈鹿上了車, 沒直接殺過去,而是先讓司機開回了家,在路上又給家裏阿姨打了電話, 讓她臨時到衣帽間, 把衣櫃裏這個季度最新送來的裙子挑幾套漂亮的出來。

大晚上的,阿姨突然接到電話不知道出了什麽情況,不過聽她的語氣又快又急,怕耽誤事,于是忙爬起來火急缭繞地按照她的意思趕忙辦了。

司機也把F1賽車手的水準拿出來,将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壓到了十分鐘,季靈鹿甚至等不及他幫忙車門,車一停就徑直推開車門踩下了車。

跟立馬要趕往戰方前線似的,晚一步還怕敵人跑了的那種。

阿姨已經把裙子全都擺了出來, 在燈光下流光四溢, 像是各大品牌新品發布會的後臺。

季靈鹿踢掉鞋子, 上了樓徑直往衣帽間趕, 一邊喊:“阿姨先快來幫幫我。”

“哎,來了來了。”阿姨水倒了一半就放下了,趕忙跟上去, 季靈鹿站在鏡子面前提着兩條裙子比劃。

似乎怎麽看都不太滿意,秀氣地眉頭微蹙着:“不夠好看啊......”

阿姨:“......”

好家夥, 這都快碾壓明星模特了,還不夠好看啊。

“哎呀這還不夠好看啊,還要怎麽好看啊,都快成仙了。”

季靈鹿轉個頭,臉頰上還帶着酒後淺淡的兩朵紅暈,将信将疑:“真的?”

說完不等阿姨回答自顧苦惱地捂住了臉, 只露出兩只泛着水光地眼,可憐兮兮地看着對方:“太難了,阿姨你給我挑一件吧,要一件最好看,還要顧聿喜歡的那種。”

“害,這還不簡單吶。”阿姨說:“你穿哪件他還會有不喜歡的呀?”

最後在阿姨的幫助下總算換上了一條,墨綠色的收腰長裙,襯得她皮膚更加皙如白玉,裙長剛末小腿,露出纖細瑩白的腳踝,腳踏一雙八公分的水晶高跟鞋,挂上手拿包,再次上車離去。前後不過十五分鐘。

季靈鹿讓司機徑直開往‘日落大道’,夜幕之下,城市燈火通明,路燈下的樹影快速掠過車窗,忽明忽暗地落在季靈鹿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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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車窗映出女人幾乎完美的側臉,季靈鹿對着鏡子補了口紅,又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長發。

她的過速的心跳直到現在都還沒緩和下來,當初從顧聿好友嘴裏聽到這個人的存在時,要說不介意自然是不可能的,可顧聿的态度自然,問起來還稍微想了想才想起來有這段經歷似的,別的男人會不會有初戀情節季靈鹿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對初戀戀戀不忘這麽非主流的事肯定不會發生在顧聿這個冷漠狗男人身上。

但這并不妨礙季靈鹿的好奇心,她好奇的心癢,只是顧聿既然不在意,她也不想一直多問,顯得很小氣似的。

好奇了這麽多年的人今天終于能打個照面了,說不亢奮是假的,她現在光是想到等下跟對方對立的修羅場場面就情緒激動,一邊在腦子裏思考如何用美色把對方比下去的同時又能不動聲色又高明地宣示主權。

啧啧,這可真是太刺激了。

勞斯萊斯在‘日落大道’門外停下,服務員小跑而來打開後座車門。

下車前季靈鹿略微俯身在後視鏡裏照了照,還不太放心:“小劉,我這樣夠美嗎?”

小劉一屆猛男被她一句話吓得差點踩錯剎車,祈求道:“您別問我了......”

饒了我。要讓老板知道不得把我暗鯊了。

季靈鹿踩着高跟鞋下車,步子又快又穩,昂首挺胸足下生風,收到消息趕來的服務經理領着幾個服務生前來為她引路,同樣腳步匆匆。

季靈鹿到門外時屋內的球場剛開了第二局,顧聿的桌球技術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漂亮,動作幹淨利落,又快又準,欺身壓在臺球桌上時銳利的眼神凝視着目标,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等待的危險動物,等待着他的獵物落網。

只是少有人見過他上手,今天竟然難得能請動,包廂裏的人無不翹首以待。

“锵——”

發杆之後顧聿上場便彈無虛發,此刻桌面上除了母球還剩下兩個球,白色的母球對準黑球,下一秒顧聿發力,伴随着一聲清脆的敲擊聲響,一擊中的,黑球直直地滾入了球袋中。

只剩最後一顆,打入便完成一次清臺了。

包廂裏發出贊揚地低呼,還有幾聲喝彩的口哨。

顧聿從桌面撐起身,臉色一瞬未變,低垂的側臉冷厲沉默,低着頭慢條斯理地用巧克粉擦拭球杆。

很快他重新俯身,視線對準目标。

因這一顆球短暫安靜下來的包廂內,敲門聲忽然響起,顧聿皺了皺眉,手肘往後發力。

接着門被從外徑直撞開。

盛安看清來人,有些意外:“靈鹿?你怎麽來了?”

“砰——”的一下,最後一顆6號綠球狠狠撞到桌沿,又迅速反彈,最後減速滾向對角線的球洞,在洞口一厘米不到的位置停下了。

——顧聿竟然失了準頭。

沒來得及可惜,衆人立即意識到今晚的好戲似乎不止如此——視線一齊聚集到了門外來人身上。

顧聿将手上的球杆往随手往旁邊丢下,似乎在這一秒完全失去了興趣。他緩緩起身,男人的氣質過于出衆,整個人像是自帶了電影慢動作特效,他面無表情地擡眼看向了門外突然闖入的光鮮亮麗的女人。

季靈鹿推開門後自然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差點被球桌上專注的顧聿帥得罵髒話。

這也太太太他媽帥了!!!我老公!!

第一反應過後,她迅速記起此行的主要目的,很快冷靜下來,視線掠過顧聿,在包廂裏找了一圈,竟然沒找到?

靠?走了?

不是吧——我都來得這麽快了,不是吧姐,半小時你都不等我。

趕着去修仙的嗎。

顧聿看着她,卻發現對方的視線竟然似乎不在他身上?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便下意識皺了皺眉,借着低頭點煙的動作,不露聲色地偏頭往後看了一眼。

季靈鹿有些失望,敵人都走了,一路上雄赳赳氣昂昂地氣場瞬間滅了,高跟鞋都想直接踢掉了,這麽高,腳很痛啊!

她幹巴巴地笑了一下:“沒事——啊不對,我來找顧聿有點事。”

走廊盡頭。

顧聿背靠着牆,襯衣的袖口被卷到手臂,解了兩顆紐扣的領口半敞開着,淩亂地顯出幾分野性的味道,下擺收進西褲裏,隐約顯露出腰腹結實的腹肌,往下,是兩條修長有力的大腿,身材比模特還要養眼。

顧聿指尖夾着剛才在包廂裏點上的煙,一口沒吸過,被從身側敞開的窗戶吹拂而入的晚風燃了大半,輕煙缥缈,金絲邊眼睛鏡片後的雙眼眸色深幽,一眼望不到底,偏偏他半耷着眼眸,又顯露出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散漫。

薄唇微啓,聲音也很淡,聽不出情緒:“找我什麽事?”

季靈鹿看着他,老實說顧聿私底下很少露出頹靡又性感的這一面,帥得她有些腿軟。

雖然計劃有變,但擇日不如撞日。

她咳了咳,勉強定了定心神,從手提包裏掏了掏,在心裏喊了句“去你的”,然後一鼓作氣地把兩個小紅本扔到了顧聿臉上——

“看清楚,我是你老婆。”

誰知許是一路上情緒過于緊繃,開口的瞬間聲音竟然有點啞,發揮失常了。

穩住,不慌。

至少氣勢上不能輸。

季靈鹿在心裏給自己暗自打氣,她兩只手臂交疊在胸前,微昂着頭把背挺得筆直,一臉高冷地看着顧聿。

一副“我看你怎麽說”的氣勢。

與她相比,顧聿顯得冷靜得多,沒有因為她過與大膽的動作做出多餘的反應,只是視線朝下,停在落在腳邊小本子上的“結婚證”幾個字上。

他閉上眼,掩去了眼底深沉的情緒,半晌,他才開口:“我知道。”

?就這?

“你知道了?”季靈鹿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沒想過瞞不住他,她又不是奧斯卡影後,演技還沒那麽出神入化到那個地步,她點了點頭:“行,然後呢?”

顧聿一時沒應聲,事實上昨晚派去查的人中午就給了他答案,把從從車禍之前的事跟他報了個大概,又看着他的臉上猶豫了下,說這些事在整個清城其實都不算是什麽秘密,甚至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下午他在辦公室把那份文件從頭到尾不知道翻閱了多少遍,試圖從記憶裏找出來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印象——他和這個叫季靈鹿的女人在三年前結婚了,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即将三歲的男孩兒,顧墨。

可是沒有,關于這段記憶,他找不到一點線索。

人盡皆知。

顧聿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這個這個詞,所有的事情他都或多或少有印象,可是為什麽偏偏是這麽重要的、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在腦海裏卻找不到一絲記憶。

陌生和空虛的,那份找不到源頭的不安和焦慮,他一直以為是車禍造成的後遺症。

他睜開眼,眼底清明,已經恢複了那副淡漠模樣,有種面對着糟糕的現實但很快接受并且給出解決方案的果決态度:“你想怎麽做?”

“你問我?”季靈鹿這段時間聽到這句話的次數已經多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乍然聽到顧聿這麽問,頓時控制不住來氣,簡直跟不上他的腦回路:“所以是我想怎麽做都可以了?”

顧聿擡眼,看着她,季靈鹿不知道怎麽就從他眼裏看出來幾分隐忍的痛苦來。

只一眼,她瞬間熄了火,忍不住心軟了。

語氣緩和了一些,她看着顧聿的雙眼,說:“車禍是一場意外,忘記我不是你的錯,我知道,如果能選擇你也肯定不想忘記我的,”她頓了一下,沒忍住強調一遍:“你不知道你以前有多愛我,多離不開我。”

“但這對我來說也很突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樣的情況,所以你問我想怎麽做,還不如問問你自己,你是怎麽想。”

季靈鹿停了一下接着道:“我可以給你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但你要給我一個期限,然後我們一起試試,好嗎?”

顧聿眼神微變,似乎沒想到季靈鹿會這麽說,他看着她:“你......”

喉結滾了滾,他咽下一口空氣:“......知道了。”

得到妥協,季靈鹿松了口氣,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總算暫時落了地。

她彎唇笑了笑,彎腰撿起地上的結婚證:“還記不記得你在婚禮上對我許下的誓言?”

“不記得了吧?我現在幫你回憶一下。”她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慢悠悠地翻開結婚證最後一頁,然後擡手怼到了顧聿眼前,緩緩念出最後一句:“我,顧聿,屬于我的妻子季靈鹿。”

話音剛落,下一秒,她湊上前吻住了顧聿的唇。

淺淡的酒香混夾着晚風裏玫瑰花香氣味的吻。

顧聿愣住了。

淺嘗則止的一吻畢,雙唇微分。

四目相對,季靈鹿眨了眨眼,一雙眼睛像是醉酒的麋鹿,她嫣然一笑:“既然你是我的,我向我的人要一個吻不過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抽十個留言的朋友發紅包!!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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