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藥王神女

随着那聲呼喊,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從天而降——風掀起了他的衣擺,發絲紛飛間,隐約可見一張絕美的臉龐。柔和的輪廓,美而不豔,清而不妖,宛如一朵飄落的白蓮。

聽到他的聲音,白霜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風謠?”

來人正是風謠,他禦風飛落到白霜身前,懸浮在灼熱的火焰上方,揮手掀起一道狂風,卷起大量海水,從白霜頭頂澆灌下去,将他腳下的灼熱悉數澆滅!

鹹澀的海水從白霜無神的眼睛上流過,濕漉漉的頭發緊貼在臉側。他的身體微微發顫,卻不是因為冷,而是——他不敢相信,風謠居然真的來了!

風謠在他面前站穩身子,看着他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皺眉——此時此刻,白霜那張令他驚豔的俊美臉龐,半隐在濕亂的長發下,琥珀色的眼眸間沒有一絲光澤。淺藍色的長袍沾了水後,顏色變得有些灰暗,緊貼在身上。衣襟被水沖開,裸|露的胸膛蒼白無力……

“你不是妖怪麽!這個世上,哪有你這麽弱的妖怪!”風謠咬牙說着,手忙腳亂地解開他身上的繩索,用瘦弱的身軀艱難地支撐起他的重量。

白霜驀地握緊拳頭,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刻骨銘心的劇痛——所以,不是夢?

他努力憑着自己的力量站穩,試探着伸手抱住面前的人,手從風謠的頭頂一直摸到光滑的臉頰:“為什麽……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

“我來找你!”風謠任他摸着,語氣裏夾雜着一絲愠怒,“是不是我來晚一步,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白霜沒有回答,周圍的人也都處在極大的震驚中,一時間,鴉雀無聲,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當風謠意識到旁人的存在,猶豫着是否要攜着白霜逃離現場時,一個人毫無預兆地朝自己跪下,大聲呼喊:“拜見藥王神女!”

那個人是伽南——被他這麽一喊,周圍的人紛紛回神,争先恐後地朝風謠跪了下去:“拜見藥王神女!”

“什……”風謠一臉迷茫——這些人都是瞎的麽?認他為神也就罷了,居然把他認作神女?他明明是男的!

剛想反駁,便見伽南擡頭使了個眼色,風謠微微一怔,欲言而止——那個人,是在幫他?為什麽?

一段時間後,風謠出現在了伽南的屋子裏,他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白霜,忍不住皺眉:“現在該怎麽辦?”

門外擠了一堆人,相互推搡着,悉悉索索的聲音接連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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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除了風謠和白霜,便只有伽南一人,他為風謠倒了杯茶,淡定道:“接受藥王神女的身份,向衆人解釋救下妖怪的原因——要救他,這是最好的辦法。”

風謠抿了下唇,不置可否——白霜現在這個樣子,他确實無法立刻攜他離開。何況,他獨自一人飛來這座島,已是九死一生,再多帶個人的話……風謠無奈嘆氣——只能先想辦法在這座島上安頓下來了。

從伽南口中了解到,藥王神女是百草嶼住民信仰的神,象征智慧與生命,她總是一身雪白,能禦風飛行,喜好音律,倒是真與風謠有那麽幾分相似——除了性別。

風謠一番思索過後,飲盡杯中的茶,放下茶杯從椅子上站起:“在下知道該怎麽說了。”他說着,有些僵硬地朝門口走去,開門的那一刻,門外的人迅速退至兩旁,為他讓出道來。

風謠接受着衆人的注目,雙腿有些發軟。他努力維持鎮定,片刻之後,用充滿威嚴的嗓音開口:“此妖身上不帶半絲煞氣,顯然從未傷人,爾等怎可不分青紅皂白,對他施以火刑?”

聞言,門外衆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後紛紛跪下,其中一人哆嗦着開口:“請……請藥王神女恕罪!我見他與那貓妖夜歡接觸,以為他們是一夥的……”

夜歡?誰?

風謠皺了下眉,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此妖與那貓妖夜歡并無關系。即便是妖,也分好壞,此妖不算好,也不算壞,但畢竟是一條生命,爾等皆是精通藥理之人,救死扶傷才是本職,怎可随意決定一條生命的去留?”

“神女說得是,我們知錯……”

“對,是我們錯了……還請神女恕罪。”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衆生平等,切記切記。”風謠說完這句話後,不等衆人回應,拂袖回房,一道狂風拂過,将門掩上。

聽着門外衆人的驚呼,風謠長長地松了口氣,好半天才緩過來,回到茶幾旁坐下。

沒想到他不過是來孤島接個人,竟莫名其妙地成了神……

入夜,白霜終于醒了,他試着睜開雙眼——果然,世界還是一片黑暗。

覺察到身後的動靜,坐在床沿的風謠立刻側身看向白霜,有些興奮道:“白霜,你醒了?”

“風謠……”白霜猶豫着喚出這個名字,心情複雜,不知該哭還是笑——果然不是夢,風謠真的來了,不僅來了,還救了他一命。只可惜,現在的他,雙目失明,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也就不知道該用什麽神情回應他……

見白霜明明睜着眼睛,卻始終不看向自己,風謠驀地意識到了什麽,擡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你的眼睛……”

“沒什麽。”白霜淡淡地打斷他,從床上坐起,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又是怎麽過來的?”

風謠皺眉看着他的側臉,知他不願提及他的眼睛,便沒有強求,轉而認真回答起了他的問題:“是海流告訴我的——慕容後山的懸崖之下,便是西海,你若墜入海中,必會順着海流漂泊。我抱着試試的态度,追着海流一路飛來,沒想到真的找到了你。”

原來如此……白霜抿唇:“為何要來找我?”

“為何不來?”風謠反問,“你因救我而墜崖,我不該來找你麽?”

“那麽,知道我還好好活在這個世上,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白霜冷冷地說。

“你……”風謠按在床單上的手驀地握成了拳,只覺胸口悶得慌,卻一句狠話也放不出來。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松開拳頭,平靜地問,“白霜,你是不是在故意疏遠我?”

白霜微微一怔,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這個字:“沒。”

“那你在來友客棧,說要與我分道揚镳是什麽意思?”

白霜嘆了口氣,躺回床上,轉身背對風謠:“我困了。”

沒有愛風謠的勇氣也就罷了,現在,他連離開風謠的勇氣都沒了。真的——好沒用。

因為白霜雙目失明的緣故,風謠不得不照顧起了他的生活起居。一開始,白霜還會說什麽“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有空管我?”之類的話諷刺風謠,可後來,由于風謠太過執著,無論他說什麽都執意如此,他只能默默接受。

正舉着一個木碗喂白霜喝水,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吓得風謠手一抖,險些打翻手中的碗,裏面的水灑了白霜一身。

發現走進來的人是伽南後,風謠長長地松了口氣,把碗放回桌上,撩起白霜的衣袖擦了擦他的衣襟。

白霜:“……”

“島主,他的眼睛真的沒得治了麽?”忽然,風謠頭也不回地問着,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找白霜,是來被他照顧的,可不願就這麽照顧他一輩子。

伽南在桌邊坐下,皺眉地看了白霜一眼:“好端端的,非要去招惹那只貓妖,這就是下場!”

聞言,風謠微微一怔,驀地意識到了什麽:“你是說……白霜會失明,跟那只名為夜歡的貓妖有關?”

“怎麽?他沒跟你說?”伽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夜歡擁有詛咒之力,我看他多半是惹怒夜歡,遭到了他的詛咒吧!”

“在下知道了,多謝島主。”風謠說着,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看來只能等明日……

猜到他想做什麽,白霜有些急切地擡起一只手,好不容易才抓到風謠的手腕:“風謠!我不要你管!我覺得失明挺好的,看不到某張讓我讨厭的臉,挺好的!所以,如果你想為了我去找夜歡幫忙,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風謠低頭看他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抿唇:“白霜,你弄痛我了。”

白霜觸電般地收回手,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卻又很快恢複鎮定:“總之,我不想複明,你也別去找夜歡!”

“呵,從現在開始,你的話,我只聽一半。”

“我不想複明!”

“好,我明日就去找夜歡。”

“別去!”

“我會讓你複明的。”

“……”這哪是聽一半?完全是反着聽……

伽南把屋子讓給兩人,去了他妻子的房間。入夜,風謠與白霜擠在同一張床上,胸口有種莫名的悸動。他試着伸手撫上白霜的胸膛,見他沒什麽反應,便小心地挪動手,摸上他的腹肌,然後是小腹,然後……

白霜一把抓住風謠的手腕:“你在做什麽?”

風謠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羞愧,便沒有回應,假裝自己睡得正熟。

然而,他的呼吸那麽亂,白霜豈會覺察不到?

幾番欲言而止後,白霜終是沒有說破,松開他的手,轉身背對他,暗暗嘆了口氣——如果你和我不是一類人,就不要做這種會讓我誤會的舉動……我對別人沒什麽感覺,所以無所謂,可對你……

我會忍不住上了你的,風謠。

作者有話要說: 我為什麽要作死地雙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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