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葉舒吓得險些直接從床上摔下來。

好在馮太醫離他近, 及時扶了他一把。

晉望快步走近,将葉舒接過去:“當心點, 沒事吧?”

“……沒事。”葉舒心虛地瑟縮一下,抓緊了晉望的衣服,“陛下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今日朝會無事, 便早些散了。”晉望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着葉舒的頭發,道,“你最近總說卧床無聊,孤便想着早些回來陪你。”

……誰知道走到門口就聽見這人在說切莫将事情告訴他。

晉望為君多年,最忌諱不可為人道的秘密, 尤其是從這人口說出來。

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晉望想到這裏, 輕聲問:“方才你與太醫在說什麽?”

葉舒:“我……”

“孤剛才好像聽見, 你說讓太醫切莫告訴我?”晉望眼神微微眯起,聲音平靜卻溫和, “你與太醫有什麽秘密,竟要這樣瞞着孤?”

葉舒沒敢回答, 晉望偏頭看向一旁的馮太醫:“不妨馮老來說說?”

馮太醫看了眼晉望懷的葉舒,同樣沒敢開口。

晉望平靜道:“你可知欺君是什麽罪名?”

馮太醫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都是我的主意,你別遷怒他。”葉舒抓住晉望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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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望已經許久不曾用這種語氣在他面前說話,一旦這樣,就證明他生氣了。

而且氣得不輕。

晉望并不理會他, 繼續質問馮太醫:“說。”

馮太醫背上起了一層冷汗,視線卻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侍從,低聲道:“可否請陛下屏退左右?”

“不可。”晉望冷笑, “有何事見不得人,還要避着人說?”

晉望語氣不容辯駁:“就這麽說。”

“這……”馮太醫神情十分遲疑。

安嫔懷了別人的孩子,這種事怎麽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

這要說出來,讓陛下顏面何存?

絕不可現在說啊。

殿內氛圍一度僵滞。

馮太醫許久沒有回答,晉望耐心耗盡,淡聲吩咐:“拖下去,杖責五十,打完再說。”

“別!”葉舒忽然開口,“是我想讓太醫幫我配藥!”

晉望低下頭,問:“什麽藥?”

察覺到對方投下的目光,葉舒吞咽一下,艱難道:“這藥是……是給陛下吃的。”

晉望:“?”

馮太醫:“???”

屋內所有視線霎時都凝聚到葉舒身上,葉舒硬着頭皮道:“陛下好長時間……沒有碰過臣,臣心難耐,只能出此下策…… ”

“……”

晉望怔住了。

跟着他回寝宮的一衆侍從也都驚呆了。

聽聞陛下每日都召寝皇妃,養心殿內夜夜笙歌,怎麽會沒碰過?還需要服藥來醫治?

難不成,陛下其實有……那方面的隐疾?

将皇妃安排住進養心殿,也是為了不讓此事傳出去?

馮太醫臉上神情同樣一片空白。

還……還能這麽解釋?

真不愧是葉相。

一片靜默,晉望率先回過神來。

坤君孕後需求極盛,可他這兩個月都不曾與此人真正親近,此人日夜忍耐,終于忍不住詢問太醫。

馮太醫有晉望命令在身,不敢将懷孕的事說出來,只得勉強隐瞞,将事情說成這樣。

這也不能責怪他。

晉望低頭看向葉舒。

後者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服,眼神裏帶着些委屈,一副被他吓壞了的模樣。

晉望被他這眼神一看,心頭頓時軟得不成樣子,恍惚脫口而出:“……委屈你了。”

葉舒:“……”

馮太醫:“……”

衆侍從:“?????”

說完才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的晉望:“……”

晉望按了按眉心,沉聲吩咐:“你們都出去罷。”

衆人連忙退出養心殿,馮太醫走在最後,忍不住最後朝葉舒看了一眼。

陛下在床邊坐下,将人溫柔攬進懷裏。

不愧是葉相。

這樣一來,神不知鬼不覺瞞到安嫔堕胎便不成問題。

馮太醫出了門都沒從方才的事回過神來,以至于身旁有人詢問他時,他聽也沒聽,随意點了個頭。随後,便在衆人諱莫如深的眼神轉身,緩慢離開了養心殿。

深藏功與名。

屋內,晉望取了個靠墊放在葉舒腰後,扶着他躺好。

葉舒抓過被子把自己裹上,一雙眼定定注視着晉望,一言不發。他這幾天卧床修養,氣色比原先好了許多,臉上也圓潤了些。

看着就可愛。

二人沉默地對視。

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晉望輕咳一聲,摸了摸他的頭發:“這段時間,是孤委屈你了。”

“不過那是有原因。”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舒懷就揣着堕胎藥,面上卻裝得委委屈屈:“那是為什麽,陛下對臣不感興趣了嗎?”

晉望立即回答:“當然不是。”

葉舒隔着衣物摸上堕胎藥的瓶子。

我勸你想好了再說話。

葉舒面無表情地想。

晉望垂眸看着他,認真道:“阿舒,我對你從不是一時興起。”

葉舒眼眸微動。

“都怨我先前那樣待你,害你現在都不敢相信我了。”他摩挲着葉舒的鬓發,嘆息般開口,“阿舒,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唯有此事,我絕不騙你。”

葉舒偏頭移開視線,小聲問:“那……那你有其他事在騙我嗎?”

晉望定定看着他,難得沒有隐瞞:“有。”

葉舒下意識抓緊了身上的被子,莫名有些緊張:“是什麽?”

晉望沉默下來。

他這次思索的時間比先前更長,須臾,晉望道:“我現在不能說。”

葉舒心頭頓時起了火氣:“那你要何時才願意說?”

難不成還要騙到他把孩子生下來嗎?

“阿舒,我不想再繼續騙你,可現在的确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晉望道,“明日大燕使臣就要進京,無論如何,我也希望你能再給我一些時間。”

這幾日晉望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将事情告訴葉舒,可始終沒有下定決心,也找不到機會。

偏偏又趕上使臣進京。

外臣來朝,正是京都局勢最亂的時候,他現在經不起這人出任何事。

晉望閉了閉眼,低聲道:“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會将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到那時,我可任憑你處置,你無論作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他定定地看着葉舒的眼睛,神色難得認真,五官輪廓被黑金朝服襯得更加俊美。

葉舒忽然不想再逼迫他,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吧,那我再給你七天時間。”

小崽子在肚子裏揣這麽久了,也不差這七天。

七天之後再不說實話,就等着和你的狗崽兒說再見吧。

晉望點頭:“好,就七天。”

現下離午膳時辰還早,葉舒伸了個懶腰,正想再補個覺,卻見晉望依舊坐在床邊注視着他。

葉舒問:“陛下今日不忙了?不去處理事務,在這兒看我做什麽?”

晉望莞爾一笑,在葉舒側臉捏了一下:“孤現在要是走了,你該怎麽辦?”

葉舒:“?”

晉望掀開葉舒身上的被子,俯身将人擁入懷,在葉舒耳側落下一吻:“這幾日卧床修養,孤都沒碰過你,是不是有些想了?”

“……”

葉舒渾身一僵,伸手去推他:“沒,沒有……”

“在孤面前還害羞什麽,若是不想,你為何要找太醫詢問那些?”

晉望一邊說着,手指緩緩劃過葉舒側腰。

葉舒渾身戰栗一下,腰身瞬間軟下來。他最近敏感得過分,被這人一碰就受不了。

葉舒卸去力道,很快半推半就被人壓進床榻裏。

晉望正要去解他的衣衫,卻不小心碰到一個硬物。

他的手探入葉舒懷,取出一個玉瓶:“這是何物?”

葉舒正被晉望弄得意亂情迷,聽言迷迷糊糊睜開眼,瞬間吓清醒了:“!!!”

他下意識去搶那玉瓶,卻被晉望敏銳躲過,只得咬牙道:“是……是太醫給的。”

“太醫給的?”晉望了然地點點頭,“這就是你想給孤下的藥?”

葉舒:“……”

晉望并不生氣,反倒覺得葉舒真是可愛。

孤這才幾天沒碰他,就憋得忍不住要給孤下藥了。

這小傻子。

晉望倒出那枚褐色丹藥,放在指尖把玩,偏頭問他:“想讓孤吃麽?”

大有只要葉舒一點頭,他立刻吃下去的意思。

葉舒:“……”

有本事您就吃,不吃是阿旺。

葉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可晉望只是随手将丹藥放回去,把玉瓶丢下床。

“小傻子,孤不需要這個。”

晉望重新把他壓回榻上,伏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孤到底行不行,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不是麽?”

“要真吃了藥,受不住的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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