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宋貝這胎懷得的确很輕松。
前幾個月的時候, 她還擔心孕吐, 吃不下飯，後來發現壓根沒這回事，除了因為吃的太辣上火過一次以外，她這一胎懷得格外安穩，就連氣色也都比之前更好, 嫩得能掐出水來。
但凡見到她的莫不都誇她氣色好，還有些姑娘偷偷問她到底用了什麽東西保養，宋貝便說是用了雪花膏, 她除了早晚擦一次雪花膏以外，其他的護膚品基本沒用。
她這話一出，縣城百貨商店的雪花膏那個月一下子緊俏了起來, 有錢都買不到。
宋貝用完雪花膏，打發了陳建林去買，等了老半天，陳建林卻空手回來。
她疑惑地看了看他，“不是去百貨商店買雪花膏嗎？東西呢？”
“別提了, 我剛到店還沒問，那售貨員就說雪花膏沒了。”
陳建林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他連着跑了幾家店, 愣是沒買到，真是邪門了。
“這麽奇怪？那雪花膏又不是什麽稀罕物，怎麽會買不到？”宋貝費解地說道。
“這件事還是你鬧出來的呢。”
陳建林喝了口水, 笑着說道。
“我？關我什麽事？”宋貝滿臉懵逼，她好好地在家裏呆着，連門都沒怎麽出去。
“之前不是有人問你皮膚怎麽這麽好嗎，你說用雪花膏，這下好了，人人都要買雪花膏，那百貨商店就不夠賣了。”陳建林哭笑不得地說道。
他在從售貨員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後也是瞬間無語了。
敢情這事還是因為他老婆而起的。
“那售貨員說了，叫我多等幾天再過去買，他們剛剛訂貨，還沒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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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林說道。
宋貝點了下頭，其實要不擦臉也無所謂，她現在的皮膚簡直比剝了殼的雞蛋還光滑，她之所以要買雪花膏，無非是怕過陣子回村裏，冬天太冷，皮膚幹燥罷了。
“對了，爹媽剛才和我說了，咱們做到這個月二十五就不做了，回大隊裏過年去。”
宋貝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說道。
“也好，那我過幾天寫張紙貼在外頭吧，咱們是不是按照原計劃正月初八回來？”陳建林問道。
“是。”宋貝點點頭。
他們原本也不怎麽想回大隊過年，但是陳建林爺奶都還在，雖然分家了，但總不能不把二老抛在腦後，他們都離開大隊快半年多了，也是時候該回大隊裏過年了。這一年，他們是賺了不少錢，可大家夥都累得夠嗆。
陳建林的紙張貼出去後，便引起了一衆老顧客的哀嚎。
“怎麽這麽早就回去？你們家不就在縣城嗎？我還想過年帶我朋友來你們這裏幫襯呢。”一個老主顧惋惜地說道。
陳國成老實憨厚地笑着說道：“這也沒辦法，我爹媽在大隊裏，這過年可不能不回去。”
這倒是。
過年是一家團聚的日子，兩老還在，怎麽也沒有把兩老置之不理的道理。
老主顧們惋惜之餘，來的更加勤了，畢竟吃了這幾天，下次要再幫襯，可要等過年後了。
臘月二十五。
早上起來，一輛面包車就停在了他們店面門口。
陳建林扶着明顯顯懷了的宋貝上了車子，他們還把棉被啥的東西都一應帶上，他們這回回村，少說要在村裏過十幾天，總不能什麽也不帶。
除了這些生活用品，陳國成還把要帶回去的禮物都帶上了，比如說買給許勝男的老花眼鏡，買給白秀英娘家那邊的糕點和一些縣城裏頭的衣裳，紅色棉襖等等，白秀英挑了幾件款式一樣的衣裳，免得她幾個嫂子難做。
“行了，東西都收拾好了，走吧。”
陳建林對前面開車的師傅說道。
師傅答應一聲，把煙頭掐滅了，開車往紅興生産大隊去。
他們一家倒是沒特意搞什麽大動靜，可這面包車就夠惹眼的，一進村，就被人看見了。
等車子往陳建林他們家去的時候，那些好湊熱鬧的小孩更是在車子後頭追趕，仿佛碰見什麽稀奇玩具似的。
車子在陳建林家門口停下來的時候。
陳樹才他媽已經帶着媳婦過來了，滿臉笑容，“喲，你們家這是回來過年了？”
“是啊，陳樹才他媽，這幾個月都麻煩你們幫我們看家了。”白秀英笑呵呵地回話道，她今天也沒特意打扮，就是往常穿着，可一亮相也叫陳樹才他媽看直了眼，那款式正是縣城裏頭時興的，陳樹才他媽去縣城趕集的時候看過一眼，當時她就被 那價格吓了一跳，好家夥一個棉襖竟然要五元，這不是搶錢嗎？
“不麻煩，不麻煩。”
陳樹才他媽說道，“你們要搬東西吧，我們來幫你。”
說着，她撞了下旁邊的媳婦，那媳婦這才從宋貝身上收回視線，上去幫忙搬東西，同陳樹才他媽羨慕白秀英一樣，陳樹才媳婦也羨慕宋貝身上的打扮，尤其是那金晃晃的金镯子。
“你媳婦這是懷孕了？”
陳樹才他媽看着宋貝微微凸出來的肚子，驚奇地說道。
“是啊，懷上了，已經快四個月了。”白秀英一提到這事，就笑得合不攏嘴，“醫生看過，是雙胞胎。”
“這可真是大喜事，雙喜臨門啊。”
陳樹才他媽心裏徹底酸了，這白秀英命也太好了，“白妹子，你們這下可好了，什麽都不用愁了，你知道嗎？這陣子你們不在，那林秀紅到處在大隊裏說你們就算賺了錢又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連個蛋，孫子也沒有。現在看她怎麽說。”
“她說這種話？！”
白秀英都快被林秀紅的無恥給氣笑了，這人也太賤了，得虧當初他們沒把陳植林家的貨買下來，不然她能夠被氣得嘔血。
“還有更難聽的呢。”陳樹才他媽搖頭，她看了看林秀紅他們家的方向，走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她還說，要是你們家一直沒孫子，回頭賺的錢還不是歸他們。”
言下之意就是吃絕戶！
白秀英臉上的神色出奇的難看。
別的事情她忍了，這林秀紅竟然敢提這件事，那可就別怪她大過年讓他們一家日子難過了。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白秀英壓下怒氣，笑着對陳樹才他媽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陳樹才他媽心裏更加訝異，這白秀英現在真不愧是城裏人，這談吐都文雅了不少。
陳樹才媳婦幫忙把東西搬進他們家。
這屋子雖然有陣子沒住人了，但還是幹幹淨淨的，東西都還沒歸置好，外頭就吵吵鬧鬧的。
宋貝端了杯蜂蜜水給陳樹才媳婦潤潤口的時候，就聽到外頭嘈雜的聲音，活像七八百只鴨子同時嘎嘎叫。
她打開窗戶往外瞧了一眼，好家夥，都是熟人啊，許春花、徐婆子和陳三狗他媽這些人都來了。
“好端端的，她們來幹什麽？”
宋貝疑惑地問道，這會子她們家又沒什麽事。
“八成是來巴結你們的。”陳樹才媳婦小聲解釋道，宋貝朝她看去一眼，面上露出錯愕神色，“巴結我們？”
“對啊，現在整個大隊都說你們家很有錢。”
陳樹才媳婦看了眼宋貝手腕上的金镯子，低聲說道。
宋貝頓時明白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些個婆娘都是想來争表現，好日後和他們要好處 。
宋貝心裏暗暗搖頭，她把窗戶關上，對陳樹才媳婦說道：“我都忘記問你你怎麽稱呼，我記得你是這個月月初嫁過來的吧。”
“是的。我叫和小草。”
和小草點點頭，老實巴交地回答道。
“這名字真好聽，建林和我說過，你和陳樹才是自由戀愛認識的。”宋貝挑了個容易聊下去的話題和和小草聊起天來。
她估摸着外頭那些婆娘要說話，少說得等半個時辰才能夠把他們都打發走。
果不其然。
等外頭衆人散去，已經快到中午了。
宋貝目送着和小草和她婆婆離開，心裏頭不禁感慨，這紅興生産大隊還真是沒有變，那些婆娘還是那麽八卦，剛才她送小草出來，光是她懷孕這件事，這些婆娘就說了半個小時。
宋貝在旁邊陪笑陪得臉都快僵硬了。
“快進去坐吧，我去做些面條，咱們中午先将就着吃。”
白秀英說着話，手上飛快地把門關上。
這要是不關門，保管肯定還有人來，這群人為了巴結奉承他們，那可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剛才那些人吹捧得白秀英都快聽不下去了。
這馬屁聽多了也犯惡心。
不過，白秀英知道，現在才不過是個開始，等過幾天要過年了，那串門的人肯定要多得把門檻都踩沒了。
尤其是陳家那邊的親戚。
“徐婆子和陳二丫可真不要臉，剛才那些肉麻的話也說得出來，當初瞧不起白秀英他們家的不也有他們，現在倒好，為了錢都恨不得跪在地上舔白秀英了。”
林秀紅氣鼓鼓地邊扒拉着飯菜邊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最惱怒的其實不是徐婆子他們，而且宋貝竟然懷孕了，而且還懷得是雙胞胎。
他們家之前一直 盤算着要是宋貝他們沒孩子，将來他們家就能夠吞下他們家的財産，可現在倒好，一下子所有夢想都打了水漂。
從陳建林一家回家那天起，他們家天天都有人來，來看望的，來賀喜的，總之每個人來都有各自的理由，但最終目的是為了什麽，陳建林一家心裏門清。
礙于這親戚情分，陳國成他們不好把人趕走，不過談到錢財這方面的事，兩口子的嘴巴比誰都緊。
蔡二丫笑眯眯地看着宋貝端着兩杯茶出來。
她的眼神在宋貝身上不住打量，道：“這你媳婦懷孕後氣色可真好，瞧着都比十幾歲的姑娘水靈。”
“她這孩子命好，孕相不錯。”白秀英說道。
“聽說她最近喜歡吃辣，俺們家去年種了不少辣椒，等會兒我讓我兒子送過來一壇辣椒醬怎麽樣？”
蔡二丫熱情似火地說道。
“那倒不必了，小貝她媽送了好幾壇子呢，我們家吃到明年去都夠了。”白秀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見自己的提議遭到拒絕，蔡二丫臉上掠過一絲難堪的神色。
她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道，這白給的東西都不要，白秀英現在怕不是傻了吧。
白秀英和蔡二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小半個早上，等到快到中午了，陳建林在廚房做飯，蔡二丫看得目瞪口呆，“咋是你兒子做飯呢？”
“咋？老祖宗還有規矩說男人不能做飯嗎？”白秀英嗤笑着反問了一句：“現在他媳婦懷着孕，怎麽能夠辛苦？讓他做飯不是應該的嗎？”
蔡二丫心裏暗暗咋舌。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陳建林已經端着午餐出來了。
他學着宋貝做了一道糖醋排骨，晶瑩剔透的排骨一端出來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等把辣椒炒肉端出來，那就更加叫人食指大動。
蔡二丫看着滿桌子的好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看向白秀英，滿心指望白秀英留她下來吃飯。
可白秀英卻故意曲解她眼神的意思：“蔡妹子是要回家做飯了是吧？那我們就不送了，慢走啊，小貝，喊你爹出來，咱們吃午飯了。”
“哎。”宋貝爽利地答應一聲，進屋去喚了陳國成出來。
蔡二丫見白秀英這麽不給臉，只好悻悻然離開。
等她 走了之後，便忍不住跟人說起白秀英家的不是，說那陳建林好好的男子漢竟然進廚房做飯，白秀英也不攔着，真是亂套胡來！
可蔡二丫這麽一宣傳，大隊裏大小媳婦們卻都忍不住羨慕起宋貝來了。
都知道宋貝命好，過得是好日子，可誰知道竟然好到這樣的程度，她老公能幹有本事會賺錢不說，竟然還肯下廚做飯，要知道這年頭不比後世，除了老光棍一般男人都不下廚做飯，生怕被人說耙耳朵，沒出息。
可陳建林卻幹了，不但幹了，他還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這的确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無非是一些男人自己找的偷懶借口，想把家務活甩手給女人幹，久而久之就成了約定的規矩。
但陳建林學歷不高，卻能自己領悟這點兒，着實難能可貴。
宋紅春聽說的時候，羨慕的眼睛都快紅了。
她嘴裏還說着酸話：“男人家進廚房，這宋貝的派頭也太大了，我看以後陳建林還怎麽在大隊裏混。”
她表妹林禾低聲說道：“人家陳建林也不用在大隊裏混啊，再說了，他現在走到哪裏，不都一大堆人簇擁着，前呼後擁的，誰敢說他孬。”
林禾這話可把宋紅春說得啞口無言了。
宋紅春翻了臉，“你不就是羨慕宋貝嗎？你咋不去找她，來找我做什麽？”
說着這話，宋紅春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氣惱得很。
林禾心裏暗道她倒是想去找宋貝拉拉關系，別的不說，要是宋貝肯給她安排到面店裏幫忙，那她可得樂瘋了！可她們家之前和宋貝就處得不好，她媽宋向北還在宋貝回門的時候說三道四，林禾要不是怕宋貝不給臉，早就過去隔壁了。
她心裏這樣想，嘴上卻安慰道：“紅春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咱們從小到大關系如何，你心裏還不清楚嗎？宋貝她現在得意，将來要是生下兩個女兒，那可有的樂子瞧了。”
宋紅春猛地坐起身來，瞪大眼睛看着林禾：“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咋知道宋貝生得是女兒呢？”
“這還用說嗎？”林禾笑着說道：“老人家都說酸兒辣女，我可聽說宋貝懷孕後就好一口辣，這将來要不是生女兒，我可不信。”
宋紅春眼裏閃爍 起興奮的神色，“你說得對，她要是生下兩個賠錢貨，那可成了笑話了。陳建林他們家到時候也得成為笑柄。”
可不是嘛。
陳建林家他們對宋貝那麽好，要是生下兩個兒子，那沒話好說。
要是生下兩個女兒，那可得被人笑死了。
宋紅春的眼神閃了閃，她湊到林禾身旁，在林禾耳旁小聲地不知道說了什麽話。
林禾臉上露出猶豫神色：“這不太好吧。”
“你要是不幫我，那你就走吧。”宋紅春嗤笑着說道：“你這樣維護宋貝做什麽，也沒見她給你什麽好處。”
林禾聽到這話，這才下定決心，道：“好吧，我回去把這事跟我媽說一聲，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這話肯定能傳開。”
“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宋紅春志在必得地說道：“我們大隊裏羨慕宋貝的不在少數，只要把流言傳出來，肯定會有一大把人幫忙傳的。”
“那好吧。”林禾勉強答應下來。
回去後，她故作不經意地在她媽宋向北跟前說了一嘴，說什麽覺得宋貝這胎是兩個女兒。
宋向北還記恨着之前宋貝讓她沒臉的事，聽見這話豈能放過，回頭便把話到處傳，這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生産大隊這邊來。
這下可就熱鬧了。
生産大隊那些婆娘媳婦最近正拿宋貝和陳建林說嘴呢，聽說這事，頓時就八卦起來。
“我早就看出來宋貝懷得是女兒了，你們沒瞧見她那肚子都是尖尖的的，老話說得好，這肚子尖生得是女兒。”蔡二丫興奮地說道。
“我也是這麽說，不過當着白秀英不好意思提，瞧他們家對宋貝那麽好，這要是知道她懷得是兩個女兒，也不知道什麽感受。”徐婆子附和着說道。
陳建林家什麽感受？
他們家聽說了這些事後，壓根沒放在心上，但是許勝男放心不下，過來探望的時候打探了下白秀英的态度。
白秀英當下就樂了，“你聽大隊那些婆娘說閑話做什麽，她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好了，反正小貝肚子裏懷得是我們家孩子，無論男女我都喜歡，這先生兩個女孩子也好，最好是像宋貝一樣漂亮标志的，這要是生下來兩個像陳建林一樣的猴孩子，那我們家怕是 要永無寧日了。親家母，你不曉得，建林小時候那皮得真是沒邊了……”
許勝男本來是想來替女兒說好話，誰曾想聽了一肚子的陳建林小時候那些糗事。
得虧陳建林沒在這裏，不然他能燥死！
他在丈母娘那裏原本形象光鮮亮麗，十足的人模人樣，現在倒好，都被他媽給毀了。
許勝男聽了白秀英唠叨了一下午，又見她還給宋貝炖了雞湯，瞧宋貝的臉色，不像是做樣子，倒像是習以為常，她就放下心來，回家去了。
一到家，宋漢民就忙問起女兒在陳家那邊怎麽樣了。
許勝男道：“之前咱們大隊放電影，你瞧見過地主家沒？”
“瞧見過了。”宋漢民心裏一跳，“咱們女兒在他們陳家過得是小丫鬟的日子？！”
他心裏一急，頓時便從炕上起來，要去找陳家算賬。
許勝男忙拉住他，“你急什麽，咱們閨女過得不是丫鬟日子，那是少奶奶的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過去的時候，親家母還給她炖了雞湯呢，好家夥，下了不少好料，咱們可不必擔心了，我瞧着倒怕閨女被寵壞了，日後太過拿大。”
宋漢民松了口氣，“這你倒不必擔心，咱們女兒什麽人咱們還能不清楚嗎？陳家既然對她好，她就會對他們家好，我見你去了一下午，還當出什麽事了。”
“這不是親家母拉着我說建林小時候的事嗎？”許勝男喝了口水潤潤口說道：“聽着我都覺得生女兒好了，像咱們小貝小時候多乖巧多懂事。”
“頂好是生對龍鳳胎。”宋漢民說道，“這一兒一女剛好湊個好字。”
“哪裏有那麽容易。”
許勝男搖搖頭說道，這要生什麽孩子，那都是老天爺說了算，哪裏是他們想生什麽就生什麽的。
要真是如此，林秀紅何必去給宋紅春求什麽生子藥，還非要她三天喝一碗，不就是只要孫子，不要孫女嗎？！
“媽，這藥味道怎麽這麽難喝？”
宋紅春喝了一口藥，難受地用手帕捂着嘴巴。
“你都說是藥了，那還能好喝嗎？這藥可是我花了錢買來的，你可得把它喝幹淨，不然要是生下個丫頭片子，我可唯你是問。”林秀紅不客氣地說道。
宋紅春不 敢多說什麽了，老老實實地把剩下來的藥都給喝了。
臘月三十，這日是除夕，一大早，大隊裏就熱鬧起來了，小孩子穿上新衣裳，揣着爹娘給的幾分錢，滿大隊的跑，有的小孩跑去供銷社買糖果，有的小孩跑去買鞭炮。
這一天，大人們是不管孩子們的錢怎麽花的，都扣扣搜搜一整年了，沒必要在這一年一度的日子裏還計較這一分兩分錢的。
紅興生産大隊的習俗是過年時餐桌上一定要有條魚，甭管多大多小都成，取個年年有餘的好兆頭。
一早，陳樹才就提了一條魚送來，那條魚約莫快六斤重了，裝在盆裏，還活蹦亂跳的。
“好大一條魚，多少錢，我去拿給你。”白秀英瞧見魚都忍不住咋舌說道。
“不要錢。”陳樹才樂呵呵地說道：“我爹說了這條魚是送給你們的。”
“這怎麽好意思？”
白秀英婉拒道，現在他們家不缺錢就怕欠人家人情。
她對陳樹才道：“你在這裏等着，嬸子進屋裏拿錢去。”
說着轉身回了屋子，等再出來一看，陳樹才人已經跑到不知道哪裏去了，獨獨留下一個裝着魚的盆子。
“這陳樹才也真是……”
白秀英叉着腰，臉上滿是無奈神色。
陳建林正攙扶着宋貝從供銷社回來，聽見他媽嘀咕，不由得随口問了句：“怎麽了？媽？”
“陳樹才剛才拿了條魚來，還非不要錢。”
白秀英無奈說道。
“那不要錢就不要錢呗，下午咱們家鹵肉給他們家送去一碗就是了。”陳建林毫不在意地說道，別人他興許會在乎這點兒人情，但他曉得陳樹才的性格，幹不出仗着一點兒人情獅子大開口的事，陳樹才是個聰明人。
“那也成。”白秀英說道，她端起盆子，道：“這條魚也真是新鮮，不知道陳樹才他們打哪裏弄來的。”
“估計是河裏抓的吧，我們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瞧見有人圍在河邊。”
宋貝說道，他們這邊的河裏多得是魚，到了冬天，河水結冰了，下頭的魚沒有人打撈就養得肥肥胖胖的，到了過年的時候正好能吃。
白秀英點頭了然地答應一聲，又道：“你們去供銷社買了什麽好東西？”
“買了些軟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