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十二月初, 新工廠建成, 第二波招考的成績也跟着出來了。

一大早,各鄉湧入縣城看榜的人便不在少數,縣城政府門口的公示欄早早就擠滿了一群人。

宿麗嬌也是早早就和小姑子一起到縣城公示欄前面來看結果。

她小姑子性子刁蠻,一下子就擠到了裏頭去,還拉着宿麗嬌一起擠了進去, “嫂子,你這動作快點兒,照你這溫吞的情況, 要看到結果怕是要等到中午咧。”

被擠到了的人不由得朝她們露出憤怒的眼神。

“你們能不能講講理,先來後到,去後頭排隊去?”有人看不慣說了一句。

她小姑子頓時朝那人瞪去一眼, “什麽先來後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是後到的,要我說,你們才沒排隊呢。”

“你,你蠻不講理。”那人被氣得滿臉通紅, 這見過不講道理的,還真沒見過像他們這樣不講道理的。

宿麗嬌見那人模樣挺氣派的,便忙打圓場道:“好了,小姑, 咱們少說幾句,在後面排也是一樣的。”

她雖然說着這話,但卻絲毫沒有讓出位置來的意思。

她小姑哼了一聲, 轉過頭去看着告示欄,那人朝宿麗嬌看了一眼,見她有幾分姿色,說話又溫溫柔柔的,不禁眼神中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宿麗嬌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出來了,出來了。”

有人眼尖瞧見宋奮鬥拿着紅紙出來,高聲喊了一聲。

衆人更加忍不住擠挨了起來。

宋奮鬥早有準備,大喇叭再次派上用場,喊了所有人都後退了幾步後,他才慢條斯理把紅紙貼在告示欄上。

貼完之後,宋奮鬥連忙從告示欄前面抛開。

衆人頓時如潰堤的河水一般朝着告示欄湧了過去。

宿麗嬌這會子也顧不得裝模作樣了,比起那些有的沒的,考沒考上才更加重要。

上次招考的時候,宿麗嬌碰上發高燒,沒趕上,這回好不容易有機會,宿麗嬌怎麽可能放過。

她嫁給的是上東村裏頭的一戶有錢人家,可是自打嫁過來之後三四年一直沒有孩子,她老公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公婆卻是天天說這事,宿麗嬌聽得不耐煩,便想着來試試考試, 要是能考上,以後就不必被婆家人煩了。

另外,宿麗嬌心裏也厭倦了自己老公,覺得他一無是處,除了爹媽有用以外,沒有半點兒本事。

“考上了,我考上了!”

徐夏妮瞧見自己的名字,興奮地在告示欄跟前大叫不已。

剛才那和徐夏妮鬥嘴的男青年瞧見她這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嘀咕道:“什麽人都能考上啊。”

他別過頭,瞧見宿麗嬌被擠在人群後,正焦急地仰頭看着告示欄,便好心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幫你瞧瞧吧。”

宿麗嬌當然求之不得。

她趕緊道:“我叫宿麗嬌,宿命的宿,美麗的麗,嬌氣的嬌。謝謝你啊,大哥。”

那男青年被叫的心花怒放,連忙轉過頭替宿麗嬌查找自己的名字,可卻怎麽都沒找到。

他尴尬不已,本以為這兩人那個粗俗的都能考上,這個文雅的也能考上才對,沒想到卻是他想多了。

“瞧見沒有?”宿麗嬌聽着那些考上的人越來越多,心裏頭也跟着着急起來了。

“沒瞧見。”男青年尴尬不已地摸了摸鼻子說道。

宿麗嬌臉上露出尴尬和難堪的神色,徐夏妮從人群裏擠出來,瞧見他倆湊在一起,白了那男青年一眼,對宿麗嬌道:“嫂子,我沒看見你的名字。”

“我知道。”宿麗嬌心裏頭生出一股怨氣來,面上卻還虛僞地說道:“沒有就沒有吧,你考上我就很開心了。”

“嫂子,”徐夏妮性子大大咧咧,絲毫沒聽出宿麗嬌的怨氣,她笑着說道:“咱們趕緊回家去和爹媽道喜吧,我看到告示上說了明天就得帶衣服和被褥這些東西去工廠報到。“

“好。”宿麗嬌勉強答應下來,跟着徐夏妮回了上東村。

徐夏妮爹媽知道閨女考上後,歡喜得不得了,因此對宿麗嬌沒考上這事倒也不怎麽生氣。

“沒考上也就罷了。”徐夏妮媽說道:“咱們家也不是很缺錢,麗嬌你留在家裏也好,早點兒生個孩子才是正事。”

宿麗嬌勉強笑了笑,心裏頭怨氣更加深了。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一早就起來送徐夏妮去工廠。

新工廠就在舊工廠旁邊,也是格外嶄新漂亮。

宿麗嬌越是打量,心裏頭就越發悶 悶不樂和嫉妒,她聽着徐夏妮他們一家的歡聲笑語,就覺得心裏頭跟無數根刺在紮似的,她明明比徐夏妮聰明,又比徐夏妮漂亮,為什麽徐夏妮的命比她好這麽多!

“哎呦喂,這宿舍也太漂亮了。”

徐壯環視着嶄新的宿舍,贊不絕口地說道,“媳婦,你瞧瞧看這桌子都比咱們家的桌子好呢。”

宿麗嬌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她勉強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是啊,真漂亮,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等會兒再來找你們。”

說完這句話,宿麗嬌就朝外頭走去。

徐壯想要出聲喊住她,卻被他媽給攔住了。

他媽早就看出宿麗嬌心裏頭不高興了,她撇了撇嘴,對兒子說道:“你攔住人家幹什麽,沒瞧見你媳婦臉色多難看啊。”

“難看?她是生病了?”徐壯沒聽出他媽話裏頭的意思。

他媽沒忍住瞪了傻兒子一眼,也就是這傻兒子才被宿麗嬌騙得團團轉,這宿麗嬌哪裏是生病,分明是心裏頭嫉妒,待不下去了。

因為今天是報道的日子,整個宿舍樓到處都是人,熱鬧得跟市場似的。

宿麗嬌瞧見一個個臉上帶着笑容的人,心裏頭更加不舒服了。

這些人一個個都不如她,卻偏偏能夠成為工廠的女工!

她快步走了幾步,沖出了宿舍樓,在宿舍樓門口旁邊站住。

宿麗嬌朝其他地方看去,眼神裏滿是羨慕和留戀,突然間,她像是看到了什麽,視線突然停在了某個正在走過來的男人身上。

陳建林正在和宋奮鬥說着話,新工廠這邊目前是要交給宋奮鬥和柳韻詩夫妻來管理,柳韻詩陳建林不擔心,她的性格像足了柳衛國,看似軟和實則內裏很有原則,做事做人都很沒得挑剔,但是宋奮鬥,陳建林就有些不放心了,奮鬥的性格太過軟和,他怕宋奮鬥會讓員工騎到頭上去。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晚晚上吃完飯後,你就號召全體員工開個會議……”

陳建林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擡起頭看去,卻見到一個女人躲躲閃閃地走進了宿舍樓裏。

陳建林皺了皺眉頭,而後就将此事抛在腦後。

他 現在要忙得事情實在太多了,恨不得把一個人劈成兩個來用,根本無暇去搭理這些有的沒的事情。

而此時,宿麗嬌卻如遭雷劈。

她拉過旁邊的姑娘,指了指陳建林問道:“姑娘,我問問你,那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啊,就是咱們的陳總經理啊。”那姑娘回答道,“怎麽?你不認識?”

“認識,認識。”宿麗嬌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姑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忙着去收拾東西去了。

宿麗嬌此時卻滿腦子都糊塗了,上東村離着縣城比較遠,很多消息都不太靈通,上回考試還是親戚說了一句,宿麗嬌才知道的,她壓根不知道這個福到食品公司就是她前未婚夫的。

沒錯,就是前未婚夫。

宿麗嬌就是陳建林那“死去”的未婚妻。

當初她們家和陳建林定下婚約,宿麗嬌看過陳建林幾眼,覺得他年輕英俊,家底還可以,便點頭答應,後來宿麗嬌又碰上了徐壯,徐壯家裏比陳建林家裏有錢得多,他們家還有個省城的親戚,沖着這些,宿麗嬌一不做二不休就裝了一回死,她認定上東村離着紅興村遠着,陳建林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和她見面,可沒想到,命運竟這麽能玩弄人。

她們竟然在縣城裏頭見面了。

只是,現在是宿麗嬌認出陳建林來,陳建林完全不認識宿麗嬌。

宿麗嬌在工廠裏四處拉人打聽了一番,她越打聽心裏頭就越酸,她還在因為不能進工廠而傷心難過,可人家陳建林現在已經是這個工廠的總經理了。

宿麗嬌更難過的是,陳建林竟然有了老婆和孩子了。

這叫她心裏頭百般不是滋味。

“麗嬌,你跑哪裏去了?”徐壯從宿舍樓跑下來,在一樓角落找到了宿麗嬌。

宿麗嬌瞧見憨厚傻氣的丈夫,心裏頭越發不是滋味了,她剛剛只是瞧了一眼,可也看得出陳建林有多年輕帥氣,他今天穿着在北京那裏買的西裝,整個人精神抖擻,直接把穿着棉襖的徐壯甩出了十八條街去。

“麗嬌,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徐壯關心地看着宿麗嬌問道。

“我沒不舒服。”

宿麗嬌說道:“你們上面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咱們就回家吧。 ”

“可是,夏妮說讓我們中午在食堂吃飯,說是讓我們嘗嘗看食堂的飯菜。”徐壯小心翼翼地看着宿麗嬌。

宿麗嬌勉強扯了扯嘴角,“那你們吃吧,我有些不舒服,還是先回去了。”

說完這話,宿麗嬌就轉身離開。

徐壯看了看她離開的方向,都懵逼了,這到底是舒服還是不舒服?

黃昏時分。

陳建林騎着自行車剛剛從工廠裏出來,他滿腦子想着工廠的事,突然間,路口卻是沖出來個人。

陳建林緊忙把車子剎住,吱啞一聲刺耳的聲音。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連忙下了自行車,上前去把人扶起來:“同志,你沒事吧?”

“我沒事。”

宿麗嬌嬌羞地擡起頭來,為了今晚這事,她特地打扮了一番,拿了頭花把頭發綁了起來,又特地穿了條白裙子,顯得整個人溫柔又婉約。

陳建林看見她的時候,愣了愣,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他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出最近看的《聊齋》,吓得下意思地松開手,後退一步,道:“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诶,你……”

宿麗嬌本以為陳建林怎麽都會噓寒問暖幾句,她便好順勢裝作認出陳建林,然後再慢慢發展感情,誰料陳建林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陳建林疑惑地看向她,宿麗嬌頓了頓,低下頭露出羞澀的表情:“你走吧。”她故意擡起自己的手臂,露出血肉模糊的模樣,可陳建林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騎着自行車離開了。

宿麗嬌聽見自行車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等她擡起頭看去的時候,陳建林已經騎着自行車飛也似地跑了。

“可惡!”

宿麗嬌咬牙跺了跺腳。

她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手臂,疼得臉色都白了。

虧她還為了這次“重逢”犧牲了這麽大,結果這陳建林就跟見了鬼似的。

可不是見鬼嗎?!

陳建林邊騎車往家趕心裏頭邊嘀咕道。

這黃昏時分,一個死了的人穿着白裙出現在街角,這簡直就是撞鬼了!

“媽,媳婦!”

一回到家,陳建林就慌忙把自行車停在院子裏,快步跑進屋裏頭 去。

“喊什麽喊,我們在廚房做飯呢。”白秀英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

陳建林連忙跑到廚房門口,對白秀英說道:“媽,媳婦,我今兒個見鬼了!”

“見鬼了?!”宋貝本來在嘗着烏雞湯,聽見這話,險些嗆到自己,“真的假的?大白天就見鬼?你別是最近聊齋看多了吧。”

“那絕不可能。”陳建林信誓旦旦地說道:“我是親眼瞧見的,宿麗嬌出現在我眼前,還穿着白裙子,嘴巴擦得跟吃了人肉似的。”

“宿麗嬌?”白秀英切着菜的手停了下來,她別過頭來,看向陳建林,“你真的确定是宿麗嬌?”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陳建林說道,“雖然我和她就見過幾次面,但我很肯定那就是她!”

宋貝在旁邊聽着母子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

她好奇地問道:“這宿麗嬌是誰啊?怎麽我沒聽過這名字?”

“就是建林以前的未婚妻。”白秀英說道:“幾年前就沒了。”

“沒了的人突然出現,這不是見鬼是什麽?”

陳建林說道。

宋貝看了他一眼,雖然陳建林說的話有些扯,但是好像還真是有些道理,這死了的人突然出現,還穿着白裙子,不是鬼,是什麽!

“兒子啊,我看你得去拿柚子葉洗洗澡,這大白天見鬼,太髒了!”

白秀英說道。

陳建林答應一聲,跑去拿柚子葉。

他一走,白秀英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白秀英抄起刀子,一下子砍在了砧板上:“媳婦,建林見到的不是鬼,是人。”

“是人?”宋貝更加糊塗了,“之前不是說那人死了嗎?”

“說是這麽說,可是這事是宿麗嬌那邊說了的而已。”白秀英冷笑着說道:“當初他們家連個葬禮都沒辦,說是未嫁女不能辦葬禮,我就覺得疑惑,後來我們娘家那邊有人去上東村走親戚,瞧見過宿麗嬌一眼!她根本沒死,還嫁人了。”

“既然嫁人了,那為什麽還要在建林跟前出現?”

宋貝一頭霧水。

白秀英道:“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人家是看上了咱們家這裏的富貴,當初我打聽過她嫁給的那家人比我們家有錢,現在咱們家有錢,她宿麗嬌自然就巴上來了。”

說到這裏,白秀英從鼻子裏冷笑一聲:“當初老娘看在她為了結婚都願意裝死的份上沒去找她麻煩,現在她自己找上門來,就別怪老娘不客氣了。”

白秀英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一家和美,團團圓圓,日子也越過越好,誰要是敢出來破壞她的家庭,白秀英第一個就饒不了那個人。

聽着白秀英說話的口氣,宋貝心裏頭都不禁替宿麗嬌捏了把冷汗。

不過,宋貝卻是絲毫不會同情宿麗嬌這種人。

像這種人,為了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落得什麽下場都是自找的。

陳建林洗完澡出來,宋貝和白秀英都已經把飯菜擺好了,包子和饅頭兩個人安置在小桌子旁邊,兩人也都有自己的飯菜和碗筷。

宋貝正給他們系着小圍兜的時候,白秀英就漫不經心地對陳建林說道:“建林啊,我覺得這女鬼八成還會出現,下次你見到她的時候,別跑,你來找我,我有辦法對付這種女鬼。”

陳國成和陳建林都聽愣住了。

“媽,你還有這種本事?”陳建林驚訝地看向白秀英。

“是啊?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會驅鬼?”陳國成納悶地問道。

白秀英瞪了兩沒眼力見的家夥一眼,“你媽我就不能有壓箱底的本事啊,這要是什麽都讓你們知道了,這個家誰當?”

“你當,你當。”陳建林立即低下頭,扒了幾口飯。

陳國成也趕緊閉上嘴巴,他也不知道是誰惹惱了白秀英,但他知道這會子去惹白秀英生氣,那是找死。

就在一家子低頭吃飯的時候,宿麗嬌一臉委屈地捂着手臂回了家。

她一到家的時候,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一家人就等着她回來開飯了。

徐壯他媽看着宿麗嬌,便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地說道:“姑奶奶可算是回來了,你要是不回來,我們家還真不敢開飯了呢。”

宿麗嬌心裏頭越發覺得委屈,她今天出師不利,心情本就不好,聽到徐壯這話,頓時眼眶不禁一紅。

徐壯這人其實也沒什麽不好,怪疼老婆的,像宿麗嬌這種嫁過來後也不種田也沒工作的媳婦,擱在其他人家裏,早就被罵的狗血淋頭,連飯都未必吃得上了。

可他護老婆護得緊,但凡他 爹他媽說宿麗嬌什麽,徐壯都是替宿麗嬌擔着,替宿麗嬌說盡好話。

村裏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宿麗嬌,偏偏宿麗嬌生在福中不知福。

“媽,你少說幾句吧。”

徐壯見宿麗嬌紅了眼眶,心疼得很,連忙替宿麗嬌說話。

徐壯他媽氣得臉上都紅了,“我少說幾句,她當人家媳婦,早上出去連句話都不交代一聲就走了,家裏活都留給我幹,到這麽晚才回來,一回來還擺臉色,這擱在哪個人家能接受!”

“媽,我也不是故意的。”

宿麗嬌說道:“您別生氣,我一早上是去縣城看看小姑,然後回來的時候被車刮了下。”

她說着話,亮出自己的胳膊肘。

那血肉模糊的地方看得人觸目驚心。

別的不說,宿麗嬌這人對自己是夠狠,剛才陳建林那自行車分明沒碰到她,是她自己下狠心,往地上一擦,頓時便擦傷了一大片地方。

看見那傷口,徐壯他媽本想罵出的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咽了回去。

徐壯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媳婦,你這傷口疼不疼?怎麽不去衛生站買點兒藥呢?”

“我這不是心疼錢嗎。”宿麗嬌一副乖巧的模樣,她看向徐壯他媽,“咱們家這陣子為了給小姑子置辦衣裳,花了不少錢,我想着家裏還有紅藥水,能省一點兒就是一點兒。”

“那也不必省這個錢。”徐壯說道。

徐壯他媽瞥了一眼那傷口,沒好氣地說道:“行了,既然受傷了,那還不快去擦藥,在這裏啰嗦個什麽勁,趕緊擦了藥出來吃飯。”

翌日的時候。

宿麗嬌睡到□□點才起床,農村人家起床向來格外早,多得是早上五六點就起床的。

這會子家裏頭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宿麗嬌摸了幾元錢,挑了件漂亮的紅色裙子,冒着大冬天的寒冷,愣是去了縣城。

她在縣城裏頭吃了碗面,消磨了幾個小時後,熬到了太陽快下山了才離開面店,跑去工廠附近的路口。

陳建林如往常一樣騎着自行車從工廠離開,這回他機靈了,遠遠瞧見那一抹身影的時候,就趕緊掉頭跑去通知白秀英了。

宿麗嬌還沒發現,她冷得抱着手臂直哆嗦,這大冬天實在太冷了,別人穿棉襖都凍 得打哆嗦,何況她穿裙子呢。

她在路口那裏探頭地看來看去,心裏嘀咕道,怎麽還沒來。

“媽,又出現了!”

陳建林匆匆把自行車停在了門口,跑進來對白秀英說道。

白秀英聽見這話,立即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跟陳建林跑了出去。

宋貝本來是來找白秀英回家的,瞧見他們母子行色匆匆跑出去,連忙跟了上去。

“叮鈴叮鈴——”

自行車的車鈴聲響起,宿麗嬌眼睛頓時一亮。

她連忙撥了撥頭發,拿出鏡子補了下口紅,而後整理了下紅色裙子。

随着聲音越來越近。

宿麗嬌深吸了口氣,故意走了出去。

“吱啞——”剎車緊急剎住,宿麗嬌還沒反應過來呢,迎面兜頭地就潑來了一桶雞血。

那雞血是白秀英早上專門去買的,買來後就放在保溫杯裏,又臭又腥。

宿麗嬌只覺得眼前一黑,随後就聞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她伸出手抹了把臉,看了看掌心裏的血,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這會子是黃昏時分,剛好是工人們下早班的時候,聽到這叫聲,不少工人都跑過來看情況,可等看到滿身雞血的宿麗嬌時,衆人都愣住了。

這些人也都認出白秀英和陳建林來了。

“白姐,這是怎麽回事啊?”有婦人好奇地問道。

白秀英雙手插在腰上,指着宿麗嬌道:“我兒子昨天說見鬼了,我今天特地拿了雞血來滅鬼!”

“滅鬼?!”衆人一聽這話都愣住了。

不少離着宿麗嬌比較近的人都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現在雖然已經不信封牛鬼邪神了,但是大家心裏頭還是忌諱這些個東西。

“什麽鬼啊,誰是鬼,我是人。”

宿麗嬌氣得跳腳,她從包裏取出條帕子擦了擦臉,越擦越髒。

徐夏妮本來是被人拉過來湊熱鬧的,她性子爽利,在宿舍裏倒是吃得開,女孩子們寧可和徐夏妮這種有一說一,直腸子的人一起玩,也不願意和那些心思複雜的人混在一起。

徐夏妮本來沒認出宿麗嬌來,可聽到聲音,她哪裏還能認不出來。

“嫂、嫂子……”

徐夏妮這人還是比較義氣的,認出宿麗嬌後,她立即擠出人群,沖到宿麗嬌跟前護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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