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景夜如行屍走肉一般過了數日,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漸漸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昏昏沉沉,只想睡覺。

這天夜裏,也不知是發夢,抑或幻覺所致,迷蒙中聽見有人聲嘶力竭地呼喚他,呼聲極為洪大,遠遠傳來,如雷轟頂,一下子把他驚坐起來。清醒之後,只覺身體格外輕盈,像是化作一縷清風,順着窗戶飄逸出去,升入高空,越過廣闊無垠的大地,朝那聲音來源飛去,及至一處形狀熟悉的山脈,徐徐降下,卻是回到了早竹林中。

正是夤夜時分,星月無光,四野沉寂,只聽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夾雜着一個男子的哽咽之聲。

景夜聽出是周檀在哀泣,憐惜不已,不知他何故傷心自此,來到竹屋之外,透過窗子向內窺視。屋裏沒有掌燈,周檀獨坐桌邊,身影籠罩在幽暗之中,面前大大小小幾只酒瓶,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揩淚。他已經有了些醉意,嘴裏含混不清說道:「景夜,你不守信用,明明說好與我相守終生,怎麽自己先走了?」

景夜聽他語氣痛惜多于埋怨,心中慚然,默默答道,「檀弟,我自然巴不得與你一輩子在一起,只是你我身份懸殊,我實在配不上你。」

周檀像是聽見他的心聲,回道:「其實你學那魔教的功夫并非出于自願,全是受人欺瞞,你是我所見過心地最為純善的人,難道還會助纣為虐,去做那什麽魔教聖童麽?你又何苦将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一番話正道出了他心中的委屈,景夜大為感動,便要出去與他相見,轉念一想,卻又無聲地嘆了口氣,暗道:「檀弟,你是了解我才這樣說,若叫你的師父、師弟得知,恐怕會另做他想,我豈能害你衆叛親離?」

周檀好一段時間不再言語,埋頭喝悶酒,忽然擡起手臂,将桌上的酒瓶皆盡掃落地上,說道:「景兄,既然你我今生無緣,那便來世再見罷,我這就下來陪你!」說着竟運氣于掌,朝自己天靈拍下。

景夜如何忍心看他自戮,直沖到他身邊,高聲道:「檀弟,你別做傻事,我在這裏!」

周檀對他視若無睹,也不聽他勸,景夜急忙拿手去擋,對方的胳膊卻毫無阻礙從他身體裏穿過,如穿空氣,景夜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早成了一縷幽魂。眼睜睜地看着那一掌落在對方腦門。周檀渾身一僵,慢慢委頓在地,沒了聲息。

景夜受此驚吓,猛然間從夢魇中清醒過來,發覺自己又回到了故居的卧榻之上,心髒狂跳不止,雙手在身上摸索,還好,是溫熱的軀體,不是靈魂,确定是一場幻夢,這才平靜下來,心想,檀弟說得無錯,我盡管是魔教出身,本人卻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将來或有轉機,與他重溫鴛夢也未可知。

窗外晨光熹微,景夜想通這一節,頓時打消了尋死的念頭,爬起來梳洗更衣。他兩三天粒米未進,饑腸辘辘,吃了一碗清粥,過不多時,腹中翻江倒海,吐了個幹淨。他道是久未進食所致,并沒往心裏去,接下來幾天卻益發嚴重,終日頭暈腦脹,聞見飯菜味道便惡心作嘔,恐怕自己感染了什麽重病,往鎮上看大夫。

大夫聽過症狀,伸出手來替他診脈,突然擡起眼睛,奇怪地把他一望,問道:「你是女子?」

景夜不知如何作答,模棱兩可嗯了一聲。

大夫遂笑道:「鄙人眼拙,竟沒認出來。恭喜姑娘,你已有了兩月的身孕。」提筆開了一個緩解害喜的食療方子。

景夜如聞天書,簡直難以置信,說道:「大夫,我天葵至今未至,怎會有喜?」

大夫想想說,「有極少數女子體質特殊,終生不行經,亦能正常受孕,想必姑娘便是此種情況。」

景夜離開醫館,腦中一團亂麻,不知怎麽辦好。按時間推算,兩月以前,應是他與周檀分別的那個晚上珠胎暗結,若是留下這個孩子,身體的畸形難免就要曝光,然而這到底是他與周檀的骨血,他又怎麽忍心堕掉,考慮再三,決定将胎兒生下。

景夜靜養了一段日子,害喜之症有所減輕,幾番想去尋找周檀,告與他知道,卻總是猶豫不決,想着幹脆等孩子出世之後再做打算。他天性愛美,過去居于深林中衣飾也十分講究,得閑便前往集市,采買布料,裁了許多小衫小鞋,供孩子将來穿着。這般過了月餘,腹部微微隆起,夜間常有壓迫之感,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一會兒害怕自己同母親一般難産,一會兒又怕孩子生下來同他一樣,胡思亂想沒個結論,幹脆統統抛開,過得一天算一天。

這日午間,正值盛夏時節,屋內悶熱,景夜只披了一件白羅長衫,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做女紅。聚精會神之際,忽然聞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擡頭望去,不禁啊的一聲,倏然站起,手中針線都驚掉了。

院內草木随意生長,滿目葳蕤之色,當中立着一個挺拔的青年男子,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周檀卻又是誰?

兩人一言不發,怔怔地望着彼此,忽然同時向對方邁出,相擁在一處。

周檀健壯的手臂緊緊箍着他,生怕他逃走了那般,嘴唇貼在他耳邊,說道,「景兄,我找你找得好苦……」

景夜聞見他身上衣香,感到他灼熱的體溫,這才相信真的是他,心中一酸,熱淚上湧,分開來捧着他的臉頰細細打量。時隔數月,周檀消瘦了些,更顯得英俊威嚴,似乎比過去成熟不少,再不複少年稚氣。景夜見他滿臉風塵仆仆,疼惜不已,引他進屋坐下,端茶倒水地招待。周檀接過杯子,卻只拿在手裏,一口不飲,仍然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景夜在他身邊入座,問道:「檀弟,你如何知道此地?」

周檀嘆了口氣,敘述說,「那天晚上我受了內傷,昏迷過去,醒來已經身在客房。聽我師弟描述,應當是脂玉将我送回去的。我在峨眉山上四處尋你不到,又回到早竹林,你也不在,我怕上天樂将你綁去了,趕往西藏要人,是他告訴我你可能在此處。」

景夜沉默片刻,黯然道:「那你……也知道我的身世了?」

周檀點點頭,吞吐再三,說道:「其實……上天樂這人也并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錯只錯在放任屬下采補青年男女,為禍蒼生,令尊同他相交,無可厚非。」

景夜冷哼一聲,「檀弟你糊塗了,他是魔教首領,你還幫他辯護?」

周檀道:「我哪是幫他辯護?我只是不想你過于糾結此事,自尋煩惱。」

景夜起身走到門邊,望着後院內母親的墳墓,靜靜說道:「檀弟,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開解我,只是……我是魔教出身,此乃不争的事實。」

周檀想了想,說道:「景兄,我覺得你或是誤會了令尊的良苦用心,若他真的像你所想,是個大惡人,為何不留在蓮花教,為虎作伥?他正是發現了蓮花教的邪惡本質,這才帶你遠離泥潭。」

景夜搖頭道,「若然如此,他為何要欺瞞我,騙我練那魔教的邪功?」

周檀道:「武功本無善惡之分,全看如何施用。此功在容媚、金輪一幹魔頭那裏是害人的陰陽和合大法,在你處卻是救人的兩儀神功。你還記得我倆最初相遇之時麽?若非你仗義出手,我早死了。」

景夜從未這樣想過,心中霍然開朗,微微一笑,複又想起什麽,嘆息道:「可惜江湖上門戶之見深重,未必人人都像檀弟你一般開明。」

周檀行至他身邊,從後擁住他,在他耳廓上一吻,說道:「景兄,咱們不是說好回早竹林隐居麽?不論別人如何看待,都與我倆無關。」

景夜道:「你身為武當派首席弟子,乃是江湖青年一輩的代表,怎能說與己無關?」

周檀沉默半晌,忽然低聲說:「景兄,我已不是武當派首席弟子了。」原來他亦考慮到此節,恐怕自己修煉陰陽和合大法一事暴露,連累師門,借口家母年邁,需要照拂,脫離武當而去。

景夜不料他竟自斷前程,驚呼道,「檀弟,你怎麽這樣傻?」

周檀一聲苦笑,「你卻好意思說我?」

景夜想到自己先前不告而辭,豈不同他一樣,有些讪讪的,剛要道歉,忽然腹中翻騰,推開周檀,一陣幹嘔,好容易才将反胃之感壓下。

周檀見他辛苦之狀,扶着他肩膀,關切道,「景兄,你生病了?」

景夜羞于啓齒,面上微紅,搖了搖頭。周檀順着他目光望見桌上縫了一半的嬰孩衣物,頓時了然,一下子慌了神,語無倫次,說道,「景兄,你……我……我要當爹了?」

景夜将大夫所說轉告他知道,周檀喜出望外,想到他們将來一家三口,其樂無窮,心裏美滋滋的,過了一會,嗔怪道:「景夜,你真壞透了,這麽重要的消息,我若沒尋到你,你打算瞞我到幾時?」

景夜找了個借口,「我怕孩子生下來同我一般,你不喜歡。」

周檀肅然道:「這是胡話,你明知世上我最愛你。」

下午周檀去集市上采辦了一些香燭祭品,兩人在景夜母親墳前締結鴛盟。景夜本不喜這些繁文缛節,拗不過周檀堅持,由他做主。只是他從小被當做男子撫養長大,性格習慣已經形成,再改扮女子,未免不倫不類,兩人便照舊以兄弟相稱。

晚間,到了歇息的辰光,景夜正要把燈熄滅,周檀拉住他手道,「景兄且慢,讓我看看咱們的寶貝。」

此間只有他二人,景夜也不忸怩,以手支頭,側身橫卧床上,招呼周檀來看。

周檀将燈盞移近,解開他身上單衣。景夜飲食不暢,形貌清減,雖然身懷六甲,卻沒像尋常孕婦般雙乳漲大,胸口仍是一片平坦,只小腹隆起半邊。周檀見心上人沐浴在暖黃燈光中,面容俊秀,眉眼低垂,身形輪廓分明屬于男子,單看肚皮卻又是孕中女子,自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妩媚風情,心動不已,俯下身去,在對方腹部貼耳傾聽,隔了一會,沒察覺到什麽動靜,問道:「景兄,寶寶為何不動?」

他那憨态景夜看得好笑,說,「時候太晚,寶寶已經睡了。」

周檀遂在他腹部又親又摸。景夜情欲牽動,脈脈地望着他,說道:「檀弟,我好想你。」或是孕期體質改變,他夜間時常在空虛中醒來,身下濡濕一片,癢得不可開交,拿手去摳,只越弄越糟,念起與周檀耳鬓厮磨的滋味,陽物也硬得生疼,沒法消解,咬牙強忍,竟将被角都噬裂。

周檀感同身受,說道,「我亦想你。」順着他腹部往下親吻,本欲含住他陽具,着手在股間一摸,小穴濕噠噠的,不成樣子,知他這處更為急迫,便将他陰囊托起,合着陽具一起在掌中套弄,伸出舌尖撥開肉縫,去舔那頂端的蜜珠。

周檀行為大出景夜所料,他掙起身體,還未開口,只覺對方粗糙的舌頭在自己嫩肉上來回滾動,湧起一陣陌生的奇妙快感,整個人都酥軟了,不禁挺胯迎上。周檀見他喜歡,舔弄得更加賣力,偶爾将那肉珠放在齒間,用巧勁輕輕啃噬,直令景夜呻吟不止,出了一身熱汗。只是那處越爽快,穴裏便越是空虛,饑渴地收縮吞吐,淫水不停外冒。景夜蜷起腳尖,雙手插入秀發之中,簡直不知怎麽辦好。

周檀似體會到他的心情,離開肉珠,在濕滑的陰唇周圍打圈,忽然伸直舌頭,一下子鑽入穴口,模拟陽具在內抽插。舌頭雖然短小,卻要靈活得多,或是勾舔,或是旋轉,別有趣味。景夜焦灼稍稍緩解,感到周檀在擠他穴內的汁水吸吮,想起兩人初夜,他亦是如此,像品嘗什麽美味一般吃自己陽物,含笑道:「檀弟,你真是個饞鬼,這水又腥又臊,有什麽好吃?」

周檀忙着吸汁,含混不清說,「哪有腥臊?簡直瓊漿玉液。」

這般舔了一會,景夜又不滿足了,扭動身子,拿手擡起周檀下巴。兩人四目相對,交換了一個眼色,便就會意。周檀除衣上床,怕壓着腹中胎兒,不敢在上,平平躺下。他早蓄勢待發,景夜拿手度量,揶揄道:「檀弟,躺着亦有一尺多高呢。」

周檀心裏一羞,低聲回道,「待會高高矮矮,還不全憑你做主……」

他這話說得有趣,景夜掩面而笑,想到他那粗大男根在自己穴內攪動之狀,又是一陣難耐,再不耽誤,分開雙腿跨坐在他身上。兩人離別許久,一經契合,均是微微有些失神,恨不得時間停在當下,永遠與對方親密相接。

景夜感到周檀火熱硬物将自己密密實實填滿,這才安穩地嘆了口氣,因隔着肚子,不好親吻他,伸手在他眉梢眼角勾勒,擺動臀部,在他身上起伏。

周檀扶着他腰,挺身配合他動作,目光癡迷望着他沉淪在肉欲中的神态。景夜手指沿他下巴滑至滾動的喉結之上,稍作停留,又再向下,撐在他飽滿的胸膛兩邊,以指尖撚他乳頭。周檀胸口與下體像是相通的,一受刺激,陽物便昂然搏動,自己往景夜穴內深處突刺。景夜挺着肚子在上邊本有些吃力,有此發現,幹脆停下不動,變着方法玩他雙乳,令他陽具抽搐不止,甚至來回擺動。

周檀見自己胸部敏感至此,倒比心上人更似女子,大為害臊,卻又十分舒爽,不願對方停下,兩邊乳尖被捏得紅腫漲大。景夜道:「将來你奶孩子。」

周檀知他是說笑,也不推辭,答道:「好。」

景夜怕動了胎氣,不敢動作過大,稍微解癢便從對方陽具上起來,将周檀雙腿分開,拖向自己。周檀後穴已有些濕潤,他順順當當插了進去,終于放開顧忌,天雷地火一番颠倒,弄得周檀射了兩回,才在他體內釋放,腰背酸軟,精疲力竭,倒于對方懷中。

兩人均是心滿意足,靜靜相擁。休息了片刻,周檀起來将燈熄滅,返回床上,忽聞窗外淅淅瀝瀝,竟是下起雨來。一會兒雨勢漸猛,電閃雷鳴,狂風吹得窗框噼啪作響,小小茅屋似在萬頃波濤中飄搖。兩人彼此依偎,心裏卻是無比踏實。

景夜道:「檀弟,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相見,亦是這樣一個漆黑的雨夜。你身上冰冷,氣若游絲,我實在沒法,便脫去衣物摟着你,以體溫替你取暖,你似有感覺,像雛鳥一般,往我懷裏鑽,那時我便覺得你十分可愛。」

周檀的确在迷蒙中感到自己貼着一個溫暖的軀體,點頭道,「我記得。」在他鬓角一吻,又說,「往後我每晚都往你懷裏鑽,你厭煩麽?」

景夜一笑,「我很喜歡。」

兩人在風雨中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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