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清行書院剛創辦那會,盡管樓清過五關斬六将,大展風采,可也沒多少人相信他真能将書教好,邱尚等人是他第一批學生,那時均是被他的文采折服,才甘願做這不過大了自己一兩歲人的學生。

因此邱尚的同窗并不多,初時只有二十來位,後來見樓清教的好,德行兼備,縣民才敢将自家的孩子交給他,到了今日,學堂的人數已達四十多人。

若非樓清精力有限,定是不止這個數的。

“即是如此,為何阿昕不請多幾位先生?”張遠道聽出了問題所在,因此問的是原因,而非提意見。

此時三人已經到了縣城大門,人流漸多,三人也不急着趕路,便牽馬而行,邱尚就與他們二人說起樓清初來此地之事。

邱尚答道:“東南縣除卻清行書院之外,還有四大書院,當時老師擊敗這四位院長,才能将書院建立,後來老師覺得當日之事他做的太過,便承諾清行書院只他一位先生,做能力之內的事。”

淩霖道出真相:“風頭太盛。”

張遠道倒不那樣覺得:“阿昕與我師承同門,他的能力我自是知曉,這四大院長敗于阿昕,應當感嘆後繼有人才是。”

邱尚笑道:“有人把面子當生命,端得起來放不下,并非人人都有勇氣笑。”

笑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笑一聲後生可畏,笑一聲我輸了。

淩霖道:“看來當時樓昕的處境并不好。”

邱尚道:“自是百般堅難。”

張遠道道:“那今時清行書院情況如何?”

邱尚看着他笑了笑:“到了便知。”

三人一邊談笑一邊走,用不了多久便走過街道到了清行書院門前。

此時書院大門緊閉,只能寥寥聽見讀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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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尚将馬兒栅在一旁,兀自推開門進去。

門一開,讀書聲更近。

邱尚回頭對他二人道:“承軒正在授課,不便打擾,我們先去見小琴。”

淩張二人點點頭,表示無意見。

自從懷孕後,方琴老實了許多,絕大多數坐不住的時候她今時都能捧着詩經看。

邱尚找到她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方琴只知他近日就會回來,卻不知這麽快就到了,兩人一站一坐對了好一會的視線,才發覺自己白癡的很。

“什麽情況?”詩經取代武功秘籍成功上位啊?

方琴不滿的拿書敲了敲他:“一回來就損我,季長風果然教的好啊!”

沒用力,根本不疼,反而有好友許久未見的親昵:“給你引見引見,這位淩霖淩公子,這位張遠道張公子,是老師的好友,此番來東南縣游玩。”

方琴是誰?曾經的絕頂山寨寨夫人,季長風的青梅竹馬,對于京城的那點事她能不知道?聽了邱尚的介紹,也心領神會的一笑:“兩位公子安好。”

淩霖與張遠道都向她揖禮。

待他們一坐下,方琴微笑道:”兩位一路跋涉難免辛苦,今夜就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為你們擺下接風宴洗塵。”

張遠道揖禮道:“夫人無須客氣,讓您為我們勞煩,實在過意不去。”

邱尚裝模作樣的打斷方琴:“再好的接風宴都比不上我娘的一桌菜,你還是省省吧,他們二人可愛我娘做的飯了。”

方琴笑道:“有孫姨招待我自是放心。”

邱尚很為他娘自豪,眼神亮了好一陣:“娘說你懷孕了,害喜可嚴重?”

方琴的肚子三個月了,已經有些顯,明眼就能看出來:“害喜倒不曾有,就是口味重了些,偏愛酸。”

邱尚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笑眯眯道:“酸兒辣女,正好生個兒子,來日嫁給蛋蛋。”

方琴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你當誰都跟你們一樣,以斷袖自豪啊。”

“我們?”邱尚本能的看向旁邊坐着的另兩位。

他以為方琴已經慧眼如炬看出了那兩位的關系,誰知方琴卻道:“阿匪此時正在何府提親。”

邱尚的心本能的一跳:“何府?”

方琴幽幽的看着他:“物以類聚啊,樓先生名下出了三個斷袖。”

“...”樓先生很無辜。“你說的是...非白?”

方琴很不雅的白了他一眼:“何家有第二個何遠嗎?”

邱尚的心重重的一咯噔,不舒服極了:“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何事?”

方琴嘆了聲:“一個有趣的靈魂碰上了好看的面孔,噼啪,幹柴烈火了。”

邱尚眉眼暗抽:“十分精辟的形容。”難怪他聽不懂。

方琴很為他的智商折服...

張遠道卻忍不住道:“看來這兩人很是有趣。”

“你說的絕對不是阿匪那個悶騷男。”

張遠道仍笑眯眯地:“那就是這位何公子了。”

方琴點頭贊同:“他很是可愛。”

邱尚回想了半天都無法将可愛和何遠拼湊在一塊,只好下結論:“我們認識的可能不是同一個何遠。”

方琴:“...”

張遠道:“...”

淩霖:“...”

才短短一會,方琴就被他二度噎的沒好氣:“你呢?聽聞你是跟着心上人入京,可有近水樓臺先得月?”

“你知道的真多啊。”邱尚感嘆。

邱尚愛慕陳濤這事在兩個山寨間真不是秘密,主要是關系太好,剛開始那陣子,邱尚得知自己竟喜歡男子,一度精神崩潰,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病,那時正巧方琴和沃仕匪在長風山寨做客,有幸目睹他的‘苦苦掙紮’。

邱尚一開始惶恐至極,季長風瞧着他不對勁,好在邱尚對他尊敬有加,不曾隐瞞,說到底,他敢放心喜歡,還是季長風一言肯定的。

季長風不怕他受人诟病,卻怕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平添難受,可到底是一語成谶,陳濤喜歡男子,可愛的不是他。

“瞧你這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啊!”

邱尚的表情很平靜,沒表現出什麽,可瞞不過方琴的瞎蒙。

邱尚只是笑了笑,又伸手摸她的肚子,衣服的料感很好,十分軟滑:“你若是不介意我老牛吃嫩草,不如把你的孩兒介紹給我?”

“我很介意。”方琴握住他的手:“為了我孩兒的幸福着想,我決定趁早把你嫁出去。”

盡管邱尚語氣平平,可方琴還是聽出了他表象下的傷心,若是能移情別戀,邱尚不會到今日才收心,定是京城發生了什麽事,讓他不得不放下。

是不得不,而不是真的看開放下,方琴太了解他了,邱尚對感情的死心眼不下季長風,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他也一定是傷到體無完膚。

邱尚眉宇一展,笑道:“有介紹?”

于是方琴就從前絕頂山寨夫人到準娘親最後成了紅娘。

張遠道和淩霖就光明正大的聽了他們全程的對話,張遠道覺得他的好友現下十分危險,有一種好友妻快被拐跑了的感覺。

于是他假借不打擾邱尚和方琴二人聊天,拉着淩霖在書院四處亂逛之際,對淩霖道:“阿霖,我得寫封信給尚學。”

淩霖懂他:“因為小尚?”

張遠道點點頭:“先不論尚學心中念得是誰,可他必須得給小尚一個交代。”

若是不喜歡,又為何要了別人的清白?張遠道知陳濤并非是喜怒無常的人。

淩霖親了親愛人的唇角:“好。”

淩霖并沒有告訴他,除非陳濤幡然醒悟,不然沒有這個交代對邱尚還好一些。

只是誰都要求個明白,一封信,一個答案。

等張遠道回到長風山寨,他便悄悄找到季有德,詢問信使的事。

“你是要寄信給先生?”季有德問。

張遠道道:“也不全然,還有一封是給戶部侍郎陳濤。”

聽聞陳濤這名字季有德的臉色變了變,顯然他并沒有忘記那日的事。

季有德沉聲道:“你若是想報個平安,可托先生代為轉達。”他實在不想跟這個傷害邱尚的人有任何聯系。

張遠道連忙揖禮:“是有些重要的事,還望有德兄不吝告知。”

這張遠道和陳濤是什麽交情季有德也知道一些,當下聽聞他此言,也不禁蹙起了眉,看起來甚是糾結...“好吧,你速速将信寫好,長風山寨有專門傳信的信鴿,不出幾日便到。”

張遠道連忙道謝,他先是給樓清寫了一封報平安和問候的信,說的大多都是他在長風山寨很開心不用擔心他之類,給陳濤的信就慎重多了,一是不能讓陳濤察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和邱尚的關系,又不能突兀的告知他方琴要給邱尚找對象,因此寫給陳濤的信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

陳濤這十來日的精神也很不好,他在邱尚回東南縣後不久接到了何遠的信,雖然早知道季粱沃三人的關系,可看到何遠信中描述,還是為之驚心。

十分擔心何遠,沃仕匪他并不熟悉,若不是良善之輩,何遠得到這些消息定是付出了代價,直到何童神情古怪的說了句他很好陳濤才放下心來。

當即便回信給何遠,又在末尾,鬼使神差地提到了邱尚,還說自己不久就會回東南縣,原本回去這念頭是在想起邱尚的時候冒出來的,可在十多日後接到張遠道的信時,他就堅定了。

他近日想邱尚的次數多了起來,一開始是翻來覆去想那一夜,後來是和邱尚認識的這些年,想得越多,他越是驚心,邱尚對他的态度早就改變了,只是掩飾的太好,竟無一人發覺,難怪邱尚會說他騙他的只有這一事。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嗷,某人的媳婦要被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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