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失寵了!

第二十九章 我失寵了!

程安在後座上安靜地玩了一會兒手機。景豐一路無話,常明卻一直在前面哼歌。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也可能是腦子裏的筋從來就沒搭對過,程安突然就又想怼常明一下。這首歌他也聽過,但顯然不是他心中的主流,冷哼了一聲:“這麽老的歌你還唱得這麽歡,果然是年紀大。”程安這種性子的大學生,常常覺得世上就只有自己是青春飛揚的。出了校門就是老氣橫秋,小一個年級就是幼稚可笑。更何況,常明還老牛吃嫩草啃了他暗戀明戀戀了半天沒個結果的景豐,這時的語氣酸不溜秋直倒牙。

常明聞言,扭過頭就扯着嗓門大聲吼:“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的驚奇像是給我!噢噢!贊揚!”

程安被他這一嗓子吼得一愣,景豐笑着嘆了口氣。

“有病吧你。”程安憤憤不平地靠回座椅上,嘟囔了一聲。

常明晃着腦袋踏着節拍,還抽空朝着後座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小屁孩兒。”

程安瞪着他的後腦勺:“我跟景豐一樣大!你跟我們有代溝!”

景豐想開口,又找不準這兩個人莫名其妙的起火點。常明樂呵呵地也不生氣,趁紅燈的時間,掰着景豐的腦袋就親了一口:“我這種老年人吧,就喜歡水水嫩嫩的小侄子。”

程安臉一瞬間紅得直冒煙,那真是又氣又怒又心酸,呼哧呼哧喘着氣眼看都要哭了。常明自省了一下,暗忖野貓好像被逗急了,于是扒着座椅轉過身來撫慰程安道:“孩子別生氣,叔叔這不是情難自已麽。”這安慰這麽不走心,若不是景豐還在這裏,他們倆估計已經打上了。

常明自己哈哈哈笑了起來,程安委屈地抱着手機,決定不再說話。景豐騰出一只手揉了揉常明的頭發,嘆道:“別鬧了。”

常明敬了個禮:“得令!”

總算消停下來,常明繼續唱着他的《花房姑娘》,程安怒氣沖沖地在後座玩游戲,兩位祖宗還算和平地到達了療養院。

景淳在門口等了半天了,手裏抱着他的畫冊,扒着門一直朝外面望。下了車還沒站穩,景淳就撲了過來,不過,這次他第一個撲的竟然不是常明也不是景豐。沒錯,他沖向了程安。常明已經張開的手臂還沒收起來,眼睜睜地看着這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扭過頭忿忿不平地跟景豐說:“我失寵了!”

景淳跟聽懂了這句抱怨似的,轉過身又抱着常明和哥哥。常明哼哼唧唧的,顯然還不是很滿意。景淳歡天喜地,一手拉着常明一手拽着程安,徑直朝房間裏走去。他的小房間從沒在他正常狀态的時候來過這麽多人,雖然每一次來看他或者接他出去玩,他都很開心,但常明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興奮。他喜歡畫畫,專門給他做的那本畫冊已經很厚了,這會兒他獻寶似的翻開,指給他們看。

看完了畫,景豐也跟醫護人員聊完天了,便拉着景淳的手帶他出去散步。療養院裏有一座很大的花園,他們四個人就在花園裏慢悠悠地走。景淳倒是很明白,知道程安第一次來,看見什麽好玩的都吱吱呀呀地跟他解釋。常明故意嘟着嘴裝不高興,景淳苦惱了一會兒,求助似的看着哥哥。

景豐攤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景淳急了,但也只能拽着常明的袖子說:“小明不生氣……”

常明凄凄慘慘地說:“小淳不喜歡我了。”

“喜歡!喜歡!”景淳簡直要跳起來。

常明本來還想鬧會兒,問他更喜歡程安還是自己,又擔心景淳當真了不可收拾,也不再故作姿态了,捧着景淳的臉揉了又揉:“那你親我一個,親我一個我就高興了。”

景淳點點頭,又迅速地搖了搖頭。

常明愣了,還不肯親一個了?!

程安看常明索吻失敗,在一旁哈哈大笑,真跟争風吃醋一樣。

景淳被常明捏住了臉掙脫不開,嘟着嘴急急忙忙地解釋:“哥哥,哥哥不讓!”

程安方才還春風得意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景豐摸摸景淳的頭,把他從常明手心裏拽出來親了一口:“小淳真乖。”

常明直樂,這恩愛秀得渾然天成,頓時心滿意足。後來程安故意拉着景淳跑遠了玩,眼不見心不煩,常明也不在意了,就當夫夫倆帶着兩個小孩兒出來遛彎兒,相當的怡然自得。

陪着景淳待了一下午,四個人在附近的一家飯店吃了晚餐,景淳才依依不舍地送他們走了。這回在車上程安沒有再自讨沒趣找常明的茬兒,順帶着連景豐也不琢磨要勾搭了,戴着耳機不知道在聽歌還是在玩游戲。程安自己住在學校外面,車開到大學城他就自己下車了。景豐一邊重新發動汽車,一邊問常明:“為什麽老逗他?”

實實在在的問話,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常明拿喬,嘴角的笑卻藏不起來:“我吃醋呗!”

景豐伸手,擰着常明的臉輕輕轉了一圈。

“哎喲我去,”常明拍掉他的手,十分不滿,“你對我怎麽越來越像對小淳了,還帶體罰的!”

“叔叔童心未泯,”景豐坦坦蕩蕩,“跟小淳也差不多。”

常明哼了一聲:“帶兩個孩子,大侄子你可真是不嫌累。”

“哪裏哪裏,”景豐微微颔首,“樂意之至。”

說完胡話,常明才回答景豐的問題:“你不覺得程安怪好玩兒的麽?荃姐一提起他就苦大仇深的樣子,但這兩回見下來,也就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子,煩了點,也不至于那麽讨厭。”

景豐驚奇地看了常明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前一陣子還喊打喊殺說見一次打一次呢。

“而且吧,”常明故作神秘地頓了頓,“按理說我倆是情敵,可我覺得他也沒非你不可什麽的。頂多就是愛往你身邊湊,那還不簡單,叔叔一出手,扇得他遠走。”

說話間,車已經停進了車庫。方芸還要死要活地在常明家裏養她腳底板那幾道小傷口呢,常明只能住在景豐家。常明哼着歌往電梯裏蹿,心情明顯很不錯。鬧不明白他在開心什麽,景豐便放棄了,高興就好。

這天常明打了一上午催稿的電話,下午正準備直接上門堵人算了,一道人影就立在了他辦公桌前。常明擡起頭一看,是秦山。

秦山一身素黑,表情十分嚴肅,直直往眼前一站,有幾分吓人。雜志社的辦公區跟出版部的隔了好幾層樓,方芸偶爾去都懶得再下樓找常明,因此同事們大多不認識秦山。偶爾有幾個認出來的,看他那臉色,也不敢上前打招呼了。

他們倆下樓找了個咖啡廳坐着,常明抱着手機噼裏啪啦摁了一路,秦山也不催他。好說歹說總算能拿到稿子了,常明長舒一口氣,又趕緊跟秦山道歉。

秦山點了點頭示意他并不介意,又很別扭地補充了一句:“催稿緊急,可以理解。”

這麽明顯的示好,常明當然聽得明白。不過他見慣的秦山要麽是跟高層談事,要麽是跟方芸吵架,還真是不習慣他如今這個樣子。

常明憋住笑,直接問道:“秦總為了方芸找我?”

咖啡上桌,香氣氤氲。常明一邊攪動一邊等着秦山的回答,方芸已經在常明家裏住了一個多禮拜了,再大的口子也該結痂了吧。眼前的秦山皺着眉,一雙狹長的眼睛裏全是血絲,看起來極度缺乏睡眠。在常明這句話問出口之後,他沉默了片刻,看常明的眼神遮掩不住地露出幾分危險氣息。

“她還要在你家住到什麽時候?”秦山問。

常明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啊,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常明之所以敢忽略那一絲危險,是因為他有恃無恐。他就不相信了,秦山這個德行能不知道常明的住址電話甚至性向,恐怕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就算膈應也沒有吃醋撒潑的理由。但他沒有直接沖到常明家裏去找人,這是不是也算跟方芸服軟了呢?

正胡思亂想着,常明又聽秦山說:“常明。”

常明诶了一聲,等了半天不見下文。秦山臉都要憋出紫色了,才終于又說:“你能不能給我想個主意?”

簡直無語。名義上說,秦山還是常明的上司,這會兒竟然坐在咖啡廳裏扭扭捏捏地讓常明給他出個什麽主意。常明裝着糊塗:“什麽主意?秦總策劃部缺人手了?”

“……”秦山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常明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把白眼忍了回去:“秦總啊,我也就是個小編輯,寫稿催稿活不大事情多,腦子裏也沒空幫您想什麽別的主意。您呢,有這個功夫找我,不如該是誰是誰,有什麽話,對該聽的人說去,說得明明白白的。”常明站起來,最後再補上一句:“我是真不知道方芸打算住多久,反正我家随便她住多久都成,可能是等傷養好了的吧。”

常明說完就告辭了,秦山在後面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追問:“她哪兒傷了?”

常明沖身後揮了揮手,不再多發一言,潇潇灑灑離去,渾然天成一股月下老人功成要身退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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