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突然醒悟

許友福似有難言之隐似的,話還沒說完就先長嘆一口氣。

許歡迫不及待地追問道:“我們飯店的菜怎麽了?爸,你快說呀!”

許友福說:“我真不是看不起那兩位上海來的廚師,他們做菜花樣精是足的,味道麽也是偏清淡的,食材要求也是高的,但,他們的菜,不太适合我們小地方的人,吃飯不光是吃味道,還有個經濟實惠飽肚子的前提在,打個不是太恰當的比方吧……”

許友福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南街口有一家新來的日本壽司店,一份壽司要賣幾十塊錢,一開始不也排長龍的嗎?有一次,我路過那家壽司店,也去湊了回熱鬧,還是你阿興叔叔掏錢請客的。”

許歡沒想到老爸居然還會光顧他一向看不慣的日料店,她好奇地催問老爸後來的結果。

許友福說道:“我吃過一回,就跟阿興說,這家店在我們這裏肯定開不長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沒半年就關門了。”

“為什麽?”許歡好奇地問。

許友福不慌不忙地說:“喏,不符合我們當地老百姓的口味和飲食習慣嘛。這家壽司店的東西還是很新鮮的,但誰會天天跑去吃幾十塊錢一份的壽司?上班族、普通打工者,平時總是在面館吃碗面的機會多啊!壽司嘛,沒吃過的人,好奇,嘗一下是可以的,真正拿它當飯這麽吃,是吃不消的。”

許歡笑起來:“老爸,你這個比喻還真是不太恰當!這不能說是壽司店失策,只能說這裏的人消費水平不高,像這樣高檔的壽司店,要開在上海,一定很受歡迎,而且不用擔心生意做不走!”

許友福說:“嗯。我只是拿這個事打個比方,我們現在的店,就在犯壽司店的毛病!”

許歡不能理解:“什麽毛病?”

許友福說:“我們飯店,本來應該走中低檔路線的,這樣還親民一點,現在呢,要上不下的,做的菜吧,量少價高,已經有不少老食客跟我反應了,說我們店的特色是盤子大,菜只有一點點,擺得好看有什麽用,把蘿蔔雕成花擺在菜的邊上,光圖好看有啥用?要費那些功夫讨好食客,還不如為食客提供點糖醋蘿蔔、腌菜做開胃菜來得實際。”

許歡點頭:“老爸,你說的這些意見,我聽了也覺得挺有道理,回頭我叫他們改進!”

許友福說道:“他們能聽你的啊?他們主意可大了!”

許歡啞然,的确是的,有一次許歡把一位食客對菜品提的意見,婉轉表述給兩位上海大廚師,結果兩位大廚師直接說那位食客不懂行、拎不清。

許歡心裏想,要是換成王梓和杜小非在,他們肯定會認真聽她講話,再研究一下改進方法。雖然一位食客的口味不能代表什麽,但畢竟人家是在認真品嘗後提出的意見,總應該重視一下的。

更讓許歡覺得難堪的是,上海廚師雖然表面上對她客客氣氣的,稱她為“小許老板”,但實質上,他們心目中的大老板是遠在上海的——錢蘭女士。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受雇于“錢老板”的,來這裏也是外派任務,所以,許歡說的話,他們不太聽得進的。也正是有這樣的對比,讓許歡突然明白,原來,像杜小非、王梓這樣的人,真是太難得了。尤其是杜小非,許歡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有點對不住他,說什麽許家人不欠他的,自己可不欠着他好多情沒還嗎?

杜小非憑啥要順着她,憑啥她對杜小非有恃無恐的?許歡想起一個詞來“恃愛行兇”。

對,她就是那個“恃愛行兇”的女人,不就是仗着他喜歡她,才對他有恃無恐的嗎?現在,杜小非走了,後知後覺的許歡才突然醒悟過來,怕是世上,除了老爸,再難找到第二個無條件對她好的男人了。

想到這裏,許歡不免有些心酸,也很氣餒。

許歡決定新招兩名師傅,補充廚房力量。

但是,談何容易呢?廚藝好的,一般不願頻繁跳槽,而廚藝差的,許歡不想勉強湊和。因為這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進來一個新人,會有個磨合期,與老員工能不能相處愉快也是個問題。現在兩位上海廚師和莫小剛、陳興業兩位歡樂大飯店的老廚師已經暗暗分成兩派了,要再進來兩個愛搞事的人,廚房裏就更不太平了。

許歡想招新廚師,還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顧慮進行,她怕影響現在廚師幹活的心情。

她一邊在網上發布招聘廚師的信息,一邊向餐飲界同行打聽可有廚師資源?許歡參加了兩三次餐飲界的聚會活動後,認識了幾個同樣做餐館生意的朋友,周邊餐館的老板現在也都知道有個年輕漂亮的“小許老板”肯和他們一樣吃苦做餐飲這行,心裏挺佩服的,也願意幫她一把。

只是,這新廚師還八字沒一撇呢,風聲倒底還是洩露出去了,遠在上海的錢蘭打電話給許歡,問她是不是對她派來的兩位上海廚師有意見?

這次錢蘭沒有拿出咄咄逼人的腔調,而是比較婉轉地表達了她的意思,她認為歡樂大飯店既然已經進入正常經營的軌道,她作為合作人又因為身體、精力等原因不能為飯店的經營出力,所以,她想找适當的時候退出合作模式,當然,考慮到許歡現在資金緊張,她不會馬上撤資,但人她得先撤回來了,因為她上海這邊的飯店廚師人手也緊張……

“小許,你看這樣行嗎?為了不影響飯店的正常經營,我就算缺人手也不會馬上把他們叫回來幫忙,我會耐心等你招到合适的廚師後,再叫他們回上海的……”

許歡聽明白錢蘭話裏的意思後,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了,一時半會沒緩過氣來,換她以前的脾氣,肯定會對錢蘭不客氣地擱下狠話:要撤資就撤資,要走人就走人,我不稀罕這樣不負責的合作人!

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毫無顧忌的人了,她要從飯店的利益出發,不能随便說狠話,不能任意下決定。

“謝謝您,請給我點時間,招聘新廚師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現在把兩位上海師傅叫回去的話,歡樂大飯店可能就真的要關門歇業了……”許歡很少對別人說這種虛弱無力的話,更沒有低聲下氣求過人,但現在,她不得不這麽做。

錢蘭在電話裏問她:“小許,聽說最近飯店生意是不是不太好?”

許歡說:“是的。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最近飯店人氣不太旺,經營出現了困難……”

随後,許歡馬上又說道:“不過,您放心,再虧我也不會讓投資人吃虧的……”

許歡骨子底裏還是要強的,她不願讓錢蘭小看了她,所以才脫口做出這樣的承諾,但這種話在經驗老道的錢蘭聽來,是很幼稚的。

錢蘭說:“嗯。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不過,也不要急,現在我的腳傷還沒好,等我腳好點了,我過來看看情況,幫你找一下問題出在哪裏……”

許歡并不指望錢蘭能來幫她,錢蘭不來飯店裏指手劃腳,就已經阿彌陀佛了。許歡現在也是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了,即使心裏一萬個不情願,嘴上也得說一些客套話:“謝謝您。請多保重身體。”

錢蘭把電話挂掉後,擡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挂鐘,快十一點了,她的腳傷其實好得也差不多了,換以前,她早就在家呆不住,會跑去飯店督查每天的生意。

但現在,她居然很享受這種清閑的生活。她透過窗子朝樓下張望了一眼,兒子王梓正掐着時間點趕來了,手上拎着提籃式食盒,不用看,裏面裝的是他親手做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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