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7
紅頭發妹子沒注意到鄒劭這邊窘迫的小動作,只是看着白楓一臉吃了屎一樣的表情笑。
白楓徑直推開門走進音樂室,鄒劭等人跟了進去。一進屋子立刻聞到一陣淡淡的木質香調,溫和而不濃烈,醇厚而不逼人。就連像鄒劭這樣完全不懂香水的直男,也不得不承認覃謂風的品味是真的不錯。
人長得标志,舉止從不逾矩,衣品大氣,香品更不賴。
畢竟人家是資本主義。
然後鄒劭就看見白楓一臉嫌棄地打開了音樂房的窗,将那股品味不錯的淡淡香水味放了個幹淨。
這下,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白楓跟覃謂風不對付了。
鄒劭把疑問的目光投向旁邊一直憋不住笑的紅發妹子身上,妹子恍然,湊近鄒劭耳邊。
相比之下,妹子的香水不像是噴上去的,反倒像是用淋浴頭倒上去的,鄒劭摒住了呼吸。
“你新來的還不知道吧?”她跟鄒劭咬耳朵,“他跟覃謂風呀……”
白楓擺過頭來,威脅地朝這邊看了一眼,紅發妹子頓時悻悻地止了聲音。
其實白楓的長相很有欺騙性,若換上一身正經衣服,說是清純小學弟都不過分。只是這小學弟不合時宜地長了一對天生含笑的勾人桃花眼,即使是嚴肅瞪着誰的時候,也狠不起來。
但鄒劭看得出來,表面上人畜無害的白楓,在樂隊裏是極有話語權的一個人。
既然不方便說,鄒劭也沒打算問。只是內心裏隐隐好奇,白楓和覃謂風這兩個性情明顯隔着幾道銀河系的人,是有過什麽交集,才能鬧掰成這樣的。
白楓從書包裏掏出一沓譜子放在了鋼琴上,衆人選了一個一首相對耳熟能詳的歌曲。直到開始合練的時候鄒劭才摸清樂隊裏的人員分工,那個黑發男生和紅發妹子都是主唱,他和白楓負責吉他伴奏。
事實上,相比于吉他,鄒劭反倒更擅長秀幾句嗓子。不過既然樂隊裏已經有了男唱,總不好搶人飯鍋。他什麽也沒說,只默默掏出吉他調好了和弦。
曲子難度系數不高,卻平均一分鐘來一次NG。
原因很簡單,自從跟覃謂風打照面之後,白楓的狀态就飄得明顯,好幾個簡單音都彈錯了,鄒劭把目光投向二位主唱,結果他們兩個都刻意裝瞎子。
鄒劭也只好跟着不聞不問。
總體來說,第一天的合練效果不錯,男聲低沉,女聲清亮。雖說主唱外表看起來更像是街頭非主流,但是鄒劭不得不承認,他們水平專業得很,發音運氣都無可挑剔,沒準還是打算藝考的音樂生。
而白楓除了神游天外,經常彈錯音,總體水平也相當不錯。相比之下,鄒劭能吊打他們縣城初中的吉他技藝反而給樂隊拖了後腿。
“第一次合練已經很不錯啦,當然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沒關系慢慢來。”紅發妹子對鄒劭很滿意,笑着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當然,她主要還是對鄒劭那張臉很滿意。
白楓心不在焉地整理吉他和樂譜,以至于有好幾次吉他磕到了鐵質譜架上,撞出的聲音鄒劭聽着都肉疼。
鄒劭感覺紅發女生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緊了緊,他扭頭看向自己肩頭又紅又長的防家暴指甲。
指甲間夾着一張小紙條,鄒劭不明所以,擡眼看她,只見她微微眨眼一笑。
鄒劭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将紙條接了過來。
鄒劭回到寝室的時候已經臨近熄燈時間,他草草洗漱完畢,爬上了床。開學第一天他晚上溜回了家,以至于現在剛剛正式見到宿舍裏的四個室友。
除了陳光,還有一個正趴在桌子上一邊泡腳,一邊咬着筆頭做函數題,另一個倒在床上,跟陳光聯機開黑。只是鄒劭對他們兩個沒什麽印象。
“哎,老鄒你還知道回來。”陳光聽到門聲,向下瞥了一眼,見是鄒劭,便又放心地躺回床上打起了游戲,“這學校他娘的還查寝,昨晚哥幾個校服全塞你被子裏,才塑造出你蒙頭睡的假象。”
鄒劭下意識擡眼看了看自己被弄得一團糟的被子,只得感慨世事無常。
“你是沒見着他那眼神啊。”跟陳光聯機那位開了口,“在屋子裏掃了好幾圈,沒查你的床,最後反而把我塞坐墊下面那一包辣條沒收走了。那個嚴厲啊,吓得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鄒劭的目光飄到了那位已經被壓扁的髒坐墊上去,想說的話都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誰來查寝啊,給你們吓成這樣?”鄒劭随口問一句,說着脫鞋爬上了床。
“學生會主席呗,還能誰啊?”
鄒劭差點沒一腳崴下去,成為聞城一中床梯失足少男第一人。
“他倒真是什麽都管。”鄒劭尬笑,坐在床上,摸出了剛剛紅發女生塞給自己的小紙條。紙條上還殘留着濃香,玫瑰花調略微有些刺鼻。
看到字的時候,鄒劭微微愣了一下。
上面寫着兩句話——他倆的事,去貼吧論壇問。加個微信嗎,小帥哥哥,1785******
結果當晚,聞城一中貼吧中的一篇帖子被光速頂到了精華帖,帖子的标題看上去就有些不正經,蹭熱度的又大多是一群CP粉。
##覃謂風♂和白楓♂怎麽不對付?
鄒劭睡了一整節早自習。
第一節 是英語課,早自習剛下課沒多久,英語老師就拿着一沓卷子呼嘯而至,走路帶風,目不斜視。
徐班任帶班非常認真負責,不僅上課的時候會不定期從窗戶裏探進腦袋來查崗,下課鈴一響也保證會出現在教室裏面,響應學校“堅守崗位,全天坐班”的號召。
也就自然而然,會與早到教室的任課教師們讨論學生們的學習情況,讨論的風格主要與任課教師有關。若任課教師像語文老師那樣開朗豁達,大多每天就說那麽幾句話“嗯,不錯”“肯定錯不了”“不要擔心”。
但英語老師就不一樣了,畢竟此女江湖人送代號“王炸”,張口就喂毒雞湯。
王炸每節課都會早來教室幾分鐘,站在講臺上跟徐班任核對同學的學習情況。她講話的時候總喜歡有意無意地把殺人于無形間的的眼神朝着座位下面一掃,同學們便都識相地噤了聲音,以至于兩位頂級高手之間的雙人對話變相成為了面向全班同學的公開處刑。
所以每節英語課之前,同學們全部集體便秘,在狹小的衛生間裏擠得大眼瞪小眼,上課鈴響才舍得回來。
直到同學們一臉憔悴地帶着滿身氨氣與硫化氫的味道便秘歸來,鄒劭晨間的清夢還沒醒。他旁邊的同學想友好而不失體面地提醒他已經上課,但一堆人在鄒劭身邊猶豫半天,終究也沒人敢往這位爺身上伸爪子。
友好很容易做到,但是不失體面……
萬一這位爺有點起床氣,別說體面了,連命都能沒,倒是殉了好一個感天動地同學情。
結果就是,王炸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敢在自己課上趴桌子睡覺的同學。雖然鄒劭坐在最後一排,但是骨架子不小,趴在桌子上挺明顯一坨,他前面的大噸位男生想擋都擋不住。
王炸的眼睛精準地鎖定在最後一排的角落,“啪”的一聲,把板擦拍在了講桌上,眼睛直直盯住了鄒劭,大有他不醒全班就不上課的架勢。班級裏的氣氛瞬間冷到了冰點。
陳光回頭看了一眼他尚在美夢中但命不怎麽好的室友,心裏已經默念了好幾遍大悲咒的開頭。
“把他叫起來。”王炸吐出五個字。
她說話的時候嘴張得不大,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字一字狠狠咬出來的。
四周的同學戰栗着超鄒劭轉過身去,朝着他伸出了顫抖的手。
——這不是叫醒同學,是勾搭獅子,還妄想着去順人家腦門上的毛。
最後還是坐在鄒劭前桌的那位大噸位同學率先動了手,顯然在被王炸炸死,和被獅子咬死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他懷着英勇就義的心理,壯士斷腕的絕決,伸出力能抗鼎的右手,跨過南北天塹,在全班同學充斥着崇拜與敬仰的目光中,輕輕,搔了一下獅子的毛。
沒想到鄒劭敏感得很,被大個兒碰了頭發,立刻直起身來。顯然是還沒睡醒,眼神有些迷茫,眼尾還被衣服褶皺壓出了一道紅痕。
妹子們全都不舍得轉過去了。
“後排睡覺那位同學,夢到你英語及格了嗎?”王炸逐步發起攻勢。
衆人皆為鄒劭捏了一把汗,畢竟在徐班任和王炸的課間“私密”讨論中,鄒劭英語入學考50題全選了A這件事情早已不是秘密。
鄒劭似乎還沒睡醒,怔怔地盯着王炸。
“你站起來跟我講講,今天學哪章?”
“函數與極限。”鄒劭随口報出了桌子上攤開的一本書數學書上的章節名。
衆人立馬轉回頭去,不想親眼見證這份血光之災。
王炸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同學們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短暫的死寂。
這年頭,敢跟王炸對着幹的,也就只有那大寫的四張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鄒紹這性子活到今天不容易,還望各位多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