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回溫+回信》BY卡比丘
回溫
楚郁,肖非楚
略虐略膈應,預警
1.
S市,平安夜,楚郁提着一個大購物袋,站在超市門口的槲寄生下等出租車。
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S系轎車從他面前開過去,在不遠處的路口緊急剎停。
車速不慢,剎車時發出了一聲響。
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車上走下來,甩上了門,快步走到楚郁面前,這男子臉上有一道疤,橫眉入鬓,長得兇相。
男子在楚郁面前站定,像要吃了他似的緊盯着他:“不是滾回澳洲了嗎?”
楚郁面無表情地看着肖非楚:“S市是你造的,我不能來?”
肖非楚咧嘴一笑,臉上的疤猙獰得橫在他臉上,他相貌是很英俊的,刀疤在他臉上,便顯得更不和諧:“能,楚少爺想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來。”
楚郁目視前方,平安夜晚上八點多鐘的鬧市區,幾乎是打不到車的。到處都是甜蜜的情侶摟在一塊兒,相親相愛地正要回程。
肖非楚和他夾槍帶棒地來去幾句,卻不走。只是肖非楚看不出情緒地站在他邊上,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一個暗影照在楚郁身上,就讓楚郁覺得別扭。
楚郁和肖非楚一筆爛賬,算也算不清,真要說起來,楚郁也不知道他和肖非楚這都算什麽,兄弟阋牆的鬧劇,總好過愛侶反目的難堪。
S市很大,但也很小,每天人來人往的全是同樣模糊的臉孔,可你真要細心觀察,喜歡過的人說不準哪天就出現在這些臉孔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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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濃時刻,楚郁看到肖非楚,會覺得胸懷裏有無限濃情蜜意,要等肖非楚清醒過來同他講述;可現在的寒冷天氣,肖非楚重新站到了楚郁面前,他們不再像楚郁走前那麽劍拔弩張,楚郁心裏卻再也沒有波瀾了。
他們仿佛兩個陌生人,在槲寄生下頭偶遇,不會親吻,即刻就要分開。
或許只是自我保護,楚郁冷靜的想,因為他快要提不動手裏的購物袋了,他一看見肖非楚,就覺得手裏的東西有千斤重,拽着他的手和心一道下墜。
就在購物袋的拉手快把他指節割斷的時候,肖非楚幫他提住了,口氣緩和了一些,問他:“一個人買這麽多東西。你想一口吃成個胖子嗎?”
楚郁的左手一下子輕了,他沒回答肖非楚的話,拿出了手機,打開叫車軟件,提高了小費額度。
肖非楚比他高不少,毫不掩飾地低頭看着他操作手機,道:“楚少爺是闊氣,一下給這麽多小費。”
他打了個電話,叫司機繞一圈回來接他,楚郁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出租車接單,肖非楚就直接抽走了他手裏的手機,取消了訂單:“我送你回去。”
楚郁這才轉過了頭,看着他。
四目相接的這一刻,肖非楚長着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楚郁的眼裏有肖非楚,但也沒有他,和他對視一眼便偏開了視線,肖非楚想按着楚郁的肩膀,靠他近一些,他剛挪過去一寸,楚郁就遠離了些,他覺得肖非楚身上有股燥氣,一貼近就燒得慌。
幸好司機圈子繞的很快,穩穩當當停到了他們的面前來,司機走下來,看見楚郁,腳步一頓,低頭看見肖非楚手裏的購物袋,趕緊開了後備箱,幫他把東西放了進去。
坐進車裏,肖非楚問楚郁:“住哪兒?”
楚郁說了一個地址,二環邊上的一個老小區,在U大邊上。他年頭上回了學校繼續學業,一直待在澳洲,如今是他的實驗室和國內有一個合作項目,才回S市呆一段時間。
“你就住那兒?”肖非楚皺起了眉頭,他張了張嘴,又想問楚郁為什麽不回家住,才想起來,是他把楚郁逼走的。
楚家的東西都在肖非楚手上,楚郁有的不算多,不過也足夠他無憂無慮度過下半生了。肖非楚最近時不時會給楚郁打些錢去,都被他原封不動轉了回來。
肖非楚心裏憋了股氣,也把楚郁晾了幾天,才剛想叫秘書去查查楚郁在哪兒,就自己在S市碰上了。
楚郁又沒有回答,端正地坐在一旁,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氣,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頭,在一片沒有肖非楚的淨土呆着。
楚郁生得好看,鼻子挺直,鼻頭有一個漂亮的圓弧,順着向下是有些上翹的嘴唇。他的唇角很平,沒有表情的時候看着便很淡漠,肖非楚不記得他有沒有看楚郁笑過了,但他心裏總有個念頭——如果楚郁笑起來,必定是很好看的。
“楚郁。”肖非楚叫他,只得到楚郁微微一皺眉頭。
肖非楚又叫了他一聲,楚郁才偏過頭來,問他做什麽。
楚郁說話時,嘴唇動的幅度很小,肖非楚覺得那應該是很柔軟,甜蜜的一雙嘴唇。
他如鲠在喉,眼看着司機要開到楚郁說的地方,又喊住了司機,叫他掉頭回家。
“回家?”楚郁問他,眼神冰冷而厭惡。
“有家為什麽不回。”肖非楚說完,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右臉上有條疤,而楚郁正坐在他的右手邊,他平日裏從不覺得這疤有什麽,楚郁在了,他就有些如坐針氈。
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楚郁就像看随便什麽人一樣看着他,輕聲嘲諷:“家?那是你的家吧。”
肖非楚還想說什麽,楚郁突然伸手去拉車門把手,肖非楚眼疾手快地把楚郁的手給拉了回來,按在後座的椅背上不給他動。
楚郁自知争不過肖非楚,便不掙紮,但手上還使着力氣,又問肖非楚:“你究竟要幹什麽?”
“我帶你回家。”肖非楚說,他的表情是有些猙獰的,可是眼神裏又帶着些祈求,楚郁一症,不知想起了什麽,手上洩了力,軟軟地靠着門。
肖非楚看他變得順從了,便放開了他,嘴裏還說:“這樣才乖。”
楚郁縮回了手,人也軟化了一些,不做聲了。
到了家裏,車子開進鐵門,繞過噴泉,駛到門口,司機幫他們開了門,從後備箱把楚郁買的那堆有的沒的拿了出來,新的工人把門打開,楚郁和肖非楚保持距離,跟在他後頭進了門。
新的管家正在和綠化公司的人商量除草事宜,見了肖非楚,連忙問好,無師自通地叫楚郁小少爺。
“李叔呢?”楚郁對他點頭示意,又問肖非楚。
李叔是楚家的老管家,在楚家做了一輩子。
肖非楚硬着頭皮道:“身體不好,退休了。”
楚郁環視一圈,又問:“于阿姨呢?”
“帶孫子去了。”肖非楚口幹舌燥,好像公司幹非法勾當被相關部門查帳似地提心吊膽。
楚郁點了點頭,回過身,問:“這次你要我待多久呢?”
很久。肖非楚想說,但沒能說出來。肖非楚最近私自停了藥,神志清明了些,印象裏所有有關于的楚郁也都清晰了,反反複複地在他腦海裏播。
記憶裏和楚郁相處的那半年,楚郁的一舉一動,甚至一絲頭發在太陽下的反光,他閉眼都能憶起來,叫他坐立難安。
肖非楚是恨過楚郁的,在他病得最重的那段時候。
那時肖非楚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他模糊地知道自己叫做肖非楚,掌管着楚家,大權在握,意氣風發,有個弟弟叫做楚郁。
但現實卻是他半身都難以動彈,支着拐杖走十米要大汗淋漓,一只眼睛幾乎看不見東西,臉上還有一道蜿蜒的疤所有人要見他,都得先經過楚郁那道關,連他去公司一趟,也要楚郁點了頭,司機才敢來接他。
他複健的時候過得很痛苦,變得疑神疑鬼,暴躁易怒,總覺得楚郁在算計他,就在家裏砸東西,和楚郁吵架,兩人最後一次吵架時,他擡起手想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給揍一頓,可對着那張臉又下不了手。
最後肖非楚抄起椅子把楚郁的鋼琴砸了,指着楚郁的鼻子讓他滾出這個家,別再瞞着他和他的屬下有聯絡,瞞着他在公司裏幹涉事務。
楚郁看了肖非楚良久,才說好。
楚郁終于走了,肖非楚重新在公司掌權,身體恢複了八九成,甚至開始抽空運動,可肖非楚心底裏,又覺得哪兒都不合适了。
老管家說自己幹不動了,推薦了一個新的管事兒;清潔住家阿姨媳婦兒生了個大胖小子,她說要回家抱孫子了;園丁也走了,新管家提議把花園的修葺承包給綠化公司。
楚郁不在,這家都好像散了。
不久後,肖非楚又差人買了一架一模一樣的Steinway & Sons,擺在客廳裏頭,叫客廳顯得不那麽空蕩。
楚郁果然發現了新琴,他不知道肖非楚打得什麽主意,不帶情緒地看了肖非楚一眼。
肖非楚輕輕嗓子,問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