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男朋友

風雪不見停,天氣惡劣飛機也只能停滞,所有節目人員不得不留在島上過夜。

但客房都是提前預約,如今無法離島,來拍攝的演員藝人們都沒退房,也就意味着沒足夠多的餘房給臨時留宿人員。

酒店人員還在溝通安排。

沈吟晚獨自發着呆,還在為裴聽南的話犯愁,靈魂分離般混亂了幾秒,很想找個人幫她分析分析局勢。

這時候,好姐妹的重要性就突顯出來了。

暢所欲言,貼身的智囊團。

為避免談話被旁人聽到,她沒在酒店裏打電話,而是冒着風雪去了外面單間的衛生間。

獨立衛生間不标男女,都可以使用。

插鎖門上的标識由綠轉紅就表示有人。

好在海島信號是好的,無線流量也可以用。

她在衛生間撥出蘇冉的電話,幾乎瞬間被接通。

沈吟晚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裏已經傳來花癡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晚晚!你知道我剛在看什麽嗎,裴神的襯衫廣告,woc,那個腰啊真的殺我……”

沈吟晚怔了怔,恍惚間,勾起了十五歲的某些回憶。

光影由遠及近,重溫她還在《暗碼》劇組裏。

初次接戲的新人,拍攝收工後買了咖啡請劇組工作人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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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聽南的那杯,她是自己親自送過去的,輕輕敲了敲休息室的門,推開一道門縫,縫間的光線将人映得清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驚覺他正背對着換衣服。

上身還沒穿好。

“抱歉,裴、裴男神……”

裴聽南将套到一半的黑毛衣穿好,轉眸望向躲在門邊的她,冷寂的俊臉,沒接她下樹時的笑意,疏疏離離。

他只淡聲問道:“什麽?”

沈吟晚面紅耳赤,趕緊改口:“裴哥哥,我買了咖啡請劇組的前輩喝,給你送來了。”

他瞧她臉紅的模樣,這才意識到原因,笑了笑。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冷白的腰。

很窄,很緊實。

迷了眼睛,在記憶裏烙印不肯散。

“……喂,還在聽嗎?”

聽筒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沈吟晚忙應了聲:“在。”

“So,打電話啥事?說吧。”

隔着電話,她也就說了這個事情。

“你綜藝的戀愛對象是裴神?”

蘇冉都替沈吟晚值了,瞬間來了精氣神,比當初知道她和裴神談戀愛還要興奮:“那現在怎麽樣了?你們和好了?”

“……只是個節目。”

蘇冉安慰她:“沒事,從側面也能看出來裴神對你沒忘舊情,要不然他才不會上這種節目。倒是你幹嘛要更換情侶搭檔,清醒點,對方可是裴神。”

她閉了閉眼,嘆氣:“更是前男友。”

“哪怕什麽。”

“你不懂。”

沈吟晚搖了搖頭,肩膀和耳朵夾着手機,然後整理衣物:“都分開三年了,當初是我慫得無情,我在考慮要不要選擇更換情侶,聽工作人員說,好像池禹也參加了,他現在緋聞纏身,沒準對方女藝人還不想跟他……”

話沒說話,因為分神手機沒夾穩。

滑動間蹭到了外放鍵,從門縫滾落出去停在布滿雪花的地面上。

沈吟晚慌忙開鎖,還沒來得及開門出去,就聽到腳步聲。

她咽了下口水,開門的那一秒,就聽見蘇冉的聲音混着風浪清晰傳來:

“說來說去那麽多,舊情複燃就可以了啊,反正你還沒忘裴神。晚晚,別跟我說不是,咱倆關系多鐵了,根本瞞不住我。看看你理想型的那些描述,再想想你做的那些春夢,妥妥的都是裴神啊,所以千萬別犯傻,這麽好的機會,牢牢抓住啊,換成池禹虧的是你自己。”

“……”

風雪從黑暗中吹過來,呼嘯的夜色,燈光黯淡。

裴聽南撐着把傘,就站在幾步之遙。

風雪很大,他一身沉寂的黑,冷冷淡淡站在那,削瘦偏白的手腕在夜色中像件好看的藝術品。

就像是……

來特意為她遮風雪回去。

如甜蜜的陷阱。

沈吟晚突然覺出腿上涼意明顯,像有水滴。

低頭去看,原來手機掉地着急出來,裙子沒仔細弄好,露着些許大腿。

雪花落在細膩象牙白的腿上,隔着薄薄的襪絲融化,順着引力往下形成水痕。

沈吟晚臉騰地就熱了。

馬上就伸手,窘迫優次順序使然。

她義無反顧選擇處理裙角。

裴聽南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一瞬。

他彎腰,替她撿起手機。

還給她。

腦內依舊還是想着聽到的話,其中的那句理想型和春夢,讓他清楚,自己還沒消失徹底,夜裏夢裏占有充斥她腦袋的人,是自己。

“謝、謝了。”

沈吟晚接過後瞬間挂斷。

沒理會那邊蘇冉詢問在不在聽的聲音,心跳很快……快得幾乎就要蹦出來。

聽見了吧?

一定也聽見了吧?

她只覺得腦袋亂糟糟,裙不裙子冷不冷的好像也無所謂,還沒忘人家都被聽到了,丢臉丢到了家。

在詭異的沉默中,風夾着雪的呼嘯聲有些吵。

裴聽南盯着她的臉,腦子裏閃過的是曾經。

——她會懶懶鑽在他懷裏,用尚帶少女稚氣的臉凝視他,使壞像貓一樣輕喊他哥哥。

裴哥哥。

然後帶着他的手,緩緩移動,直至落在她裙擺下的肌膚。

腿纖長細膩,即便不看也能感知是想貪念的溫軟。

燙手一般,他頓住後迅速挪開,接着就可以聽到她歡樂輕輕的笑聲。

那時,他對她真沒什麽脾氣。

只當她撒嬌頑劣,驕縱寵着便是了。

但他從沒想過一心舍不得碰的姑娘會走。

離開身邊,就再也沒回來。

海上晝夜溫差大,天氣又不好。

室外的風裹挾着雪花,冰涼涼的濕氣。

裴聽南深吸口氣。

靜靜凝視她,所有情緒都藏在眼眸底部。

片刻後,他才用極為平靜說:“外面冷,回酒店。”

她肩膀在微微顫抖。

呼吸的鼻尖在燈光下發紅,似乎快冰到肺裏。

沈吟晚察覺到雨傘又往前挪動,明白裴聽南的意思,完全沒追問,她才稍稍松口氣,從善如流鑽進去,跟他共用一把傘。

也好。

春夢之類的羞于啓齒,也不好解釋。

只要他不問,她就當沒這回事。

噗通噗通的心跳回歸正常,搓了搓手,心思也轉到今晚要在這過夜。

因為天氣惡劣,沒辦法離開,島上的人集體逗留,酒店房間大概率不夠用。

聽說有個電影拍攝組的工作人員比較多,房間留給主演們,導演帶着其餘人打地鋪都排到大廳前臺了。

雖然人人平等,但幕後的工作人員大多會因為職業因素而謙讓照顧藝人。

就是不知道她今晚會睡哪裏。

希望有張床,再能洗個熱水澡就滿足了……

黑漆漆的夜,卷着雪的冷風透進衣服。

前面酒店的燈,沿着道路兩旁排列淡白。

他一路沒說話。

不知為什麽,沈吟晚和他同行走着,傘內的活動空間不算很小,肩膀還是會偶爾碰到。

搞得她心裏癢癢的,忍不住咬住下唇,偷偷看裴聽南。

裴聽南撐着傘。

他似是察覺到目光,側頭看過來。

依舊冷感幹淨的氣質,但讓她莫名覺得,那是種很深沉危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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