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男朋友

旗袍店的電話沈吟晚從經紀人覃陶那裏要到了,回家路上她聯絡做旗袍的師傅。

因為旗袍店單子比較多,修補時間排在下周。

沈吟晚回到家,天已經黑得濃重,外面風微微的冷,将近八點。

正好蔣巧月保溫着熱湯,晚飯剛做好不久。

母親對她笑:“可以開飯了。”

沈吟晚把裝衣服的袋子放回房間,洗了手紮起長發,脖間的創可貼有些顯眼,于是又松開了頭發挽到而後。

她出來,幫忙端飯菜上桌。

素白的餐廳,母女倆安靜在吃飯。

蔣巧月給她夾菜,若無其事提了一句:“我今天去看過你爸爸了。”

這個看,就是探監了。

沈吟晚身子微僵。

随後她慢慢咀嚼,擡眸笑笑:“嗯,他怎麽樣?”

“挺好的,你爸聽說你拿獎了,高興得不行。他還要我叮囑你,別只忙着工作,把身體累壞了。事業上一步一步來,別着急,一口吃不成胖子。”

“……嗯。”

安靜片刻,蔣巧月嘆氣:“當年他是鬼迷心竅,犯了錯,被關進監獄。本來是自作自受的因果,卻沒想到連累了你。他一直都挺自責的。”

這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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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晚十五歲時進娛樂圈,除了自身喜歡表演,還有個原因,就是要還父親的經濟債。

當初她跟在裴聽南身邊,算是安穩妥當,直到後來公布戀情,父親是盜竊犯的事情被挖出來大肆宣傳,各種營銷號,接踵而至的負/面報道,将鮮嫩年輕的她險些徹底擊垮。

沈吟晚沒怪過任何人。

是她自己不夠強,自己選擇的所有路。

她明白母親的意思,于是笑着問了句:“他胖了還是瘦了。”

雖然瘦的可能比較大。

蔣巧月眼角的魚尾紋淺淺,笑:“還是老樣子,沒胖沒瘦。”

“那就好。”

她低眸,安心了。

·

晚上,沈吟晚回到房裏。

袋子裏的兩件衣服被她拿出來,展在床上,一件婀娜稍凄慘的旗袍,另一件是他質感很好的黑色正裝外衣。

看到旗袍的下擺,她就想到了車裏那些記憶。

沈吟晚紅着臉深吸口氣,覺得自己這樣不行,該靜靜心安安神。

她洗幹淨了衣服,墊着腳挂在陽臺。凝望片刻,沒忍住,她靠近貼在衣服的前端,聞了聞。

還有他很淡的薄荷味道,也多了些她慣用的洗衣液甜草香味,糅合在一起是種莫名心動的感覺。

就像……

妻子,和丈夫。

在浴室洗完澡,創可貼已經被沈吟晚摘掉了,淨白的脖頸有點旖旎的暗紅,像他的薄唇吮吻還在。

她閉了閉眼,完了,可不能這麽饞他身子。

沈吟晚為了自救靜心,擦了擦長發就坐到了桌前。

毛筆挂整齊排着十二支狼毫,從細到粗,昭顯了她平時排遣雜念的愛好。拿出嶄新的宣紙鋪平,沈吟晚望着筆挂,卻不知該畫些什麽。

過去畫的牡丹花鳥,細竹錦鯉,全部卷在她的畫筒裏。

沈吟晚拿筆斂眸,抿了下唇,滿腦子都是裴聽南像哪種花。

還是如舊憑感覺來。

筆尖沾染筆墨落在紙面,安安靜靜畫下來,成型出來的是淺淡相接的白玫瑰。

是了。

裴聽南,是她純欲冷感的白玫瑰。

鎮尺壓着畫,等待完全晾幹,沈吟晚收拾着筆墨水碟,旁邊的手機振動一下,屏幕亮起顯示收到微信。

蘇冉發來的消息。

一張照片像是飯局包廂門口,緊接着是兩條文字。

她點開照片,裏面的女人并不面生,穿着紅色魚尾裙的文清,緊鄰的身材稍顯臃腫的男人,是星耀集團的老總之一。

蘇冉:

【文清在陪星耀的陳總吃飯。】

【估計是為《春風一度》女一號,霍導那裏行不通,就又想辦法找投資方。】

沈吟晚看得出照片裏的文清是在有意讨好投資方的陳總。

賠笑的模樣,标準面對鏡頭和資本的笑容,将心比心,誰又是自願的呢。

她心裏明白,文清做這一切的目的,是取代掉她新劇裏的位置。

敵意很深。

沈吟晚嘆了口氣,回複個無話可說的表情,閉眼把手機扔到一旁。

對方可能不太清楚,這部劇是星耀董事長花大價錢特意請霍導來拍的,跟其他的不太一樣,選角方面,導演的意願就代表投資方的意願。

陳總做不了主的。

如果不是裴聽南送她回公司,正巧遇到了跟他有交情的資本圈小張總。

那麽這一切,她也完全不知情的。

沈吟晚放空倒躺在床邊,長發幾乎落在地毯。

她望着桌邊那張還未收起的白玫瑰,心裏漸漸被填滿,灰暗的顏色也明朗了幾分。

怎麽可能對邵斌有意思呢。

她滿心滿念,從一開始裝着的人就是裴聽南啊。

《春風一度》選角的事,最終也沒因為文清的幹預而掀起任何換角的水花。

說白了,一個女藝人而已,跟資本高層的心意比起來,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男一是邵斌。

女一還是沈吟晚。

很快,劇組定了開機的日子,要求參演人員排開檔期。

沈吟晚這裏的工作并沒太多,她只是新爬到二線的演員,比她名氣大的藝人多得是,大牌資源抛來的橄榄枝也近乎等于零。

她的廣告代言沒常駐的,偶爾運氣好了才能會受到邀請,跟衆多小花一起拼盤代言稍好些的廣告。

最近常駐的通告,也就只有《甜蜜約會》這一檔戀愛綜藝,錄制時間還是靈活的,嘉賓檔期一致就可以。

劇組吃飯那天,陰沉沉下了雨,春雨潤物細無聲,路邊樹枝的嫩芽毛絨絨展出。

沈吟晚穿了V領的淺駝薄毛衫,脖子上的吻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到。

邵斌順便送她和另一位女演員回去的路上,因為喜歡沈吟晚,所以一路上話格外多。

她反應平淡,基本沒說幾句話,不想跟對方有太多交流,更何況對方還是有女朋友。

直到正巧路過拍攝基地,邵斌談起裴神新加入的小劇場劇組就在這,即将殺青。

沈吟晚這次終于擡眼有了反應,她隔着車窗多看了幾眼,直到車子開過,再也看不到。

車停在家門口,她撐着傘下車向邵斌道謝告別,連頭都沒回。

距離約定好的綜藝錄制,只有一天了。

她卻心癢癢的,等不及。

找到還衣服的借口,給他發去信息,怕他不知道這個號碼是自己的,她還在最後加了句【我是沈吟晚】。

手機很安靜,外面雨打芭蕉的聲音,一串接着一串,略悶。

他應該在忙拍攝。

兩個多小時,像半個世紀那麽久。

屋裏燈沒開,冷暗的色調充斥每個角落。

沈吟晚趴在裝好衣服的袋子前發着呆,睫毛一眨一眨的,緩慢像蝴蝶。

畫好的白玫瑰早就裱好,卷進畫筒,放在最顯眼最踏實的位置。

在她出神發呆的時候,手機終于震了下。

裴聽南回了消息,上面沒提她還衣服的事,只有三個字:

【我知道。】

這話讓她微微怔住,又恍然好奇。

所以,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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