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細作王妃（11）

一路小跑感到貴妃宮裏的太醫，一擁而上，又是把脈又是催吐。

“王爺贖罪！”一位太醫向楚旭奕噗通跪下，“王妃的孩子保不住了，需要趕快落胎為好。”

楚旭奕閉了閉眼，無奈地垂了手，不知道姜姒知道她那麽努力想要留住這個孩子醒來知道這個孩子不見了會怎樣。

“不要，不要——”不知何時醒來的姜姒嘶啞着嗓音叫着。盡管早知有今日，姜姒卻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早已不見的孩子離開。

楚旭奕快步走到姜姒面前，握住姜姒的手，“你沒事就好，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乖啊。”任憑楚旭奕如何捂着姜姒的手，手都冰涼得吓人。

已經沒有力氣了的姜姒只能任憑楚旭奕一口一口将落胎藥喂進肚中，眼淚成了串的往下落，明明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麽還會這麽痛，為什麽心會這樣難受，難受得無法呼吸。

姜姒才小産不宜搬動，只得在貴妃的偏殿修養，三日後再接回王府。楚旭奕也想在貴妃偏殿陪伴姜姒，可是內宮不得有除皇帝外的成年男子過夜，即便是他也不行，楚旭奕無法，只能在宮裏落鑰之前離開。

已是深夜的端王府裏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稍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楚旭奕的書房燈火通明，除了楚旭奕動筆的聲音，和燭火燃燒的哔啵聲，其餘皆不可聞。

“主子！”終于有一道聲音打破了王府裏的寂靜，一位全身着黑衣只露面部的男子跪在地上等待楚旭奕的回複。

楚旭奕輕點頭，示意來人直接說，他仍繼續着手上的動作，下筆寫字毫不含糊。

“今日抓到的那幾個太監除了一個來得及被卸了下巴，其餘的都咬碎了毒自盡了。他們都是假扮的太監，為的就是今日取王妃的性命。屬下在他們腰部查到了刺青，是墨家的手筆。”

聽到屬下說到墨家，楚旭奕的手不由地一頓，宣紙立刻被墨汁浸染出一片黑暈，字廢了。楚旭奕放下手裏的毛筆，看向屬下。“墨家？”

“是，正是墨家的刺青手筆，屬下不會看錯的。”

楚旭奕的手頓然收緊，又慢慢松開，墨家除了奇門遁術有名外，還有刺青技術。楚旭奕與墨家暗地裏交往密切，據他所知，如今能夠請動墨家刺青的只有三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鄰國國君，和他的哥哥，楚旭承。

楚旭奕不是沒有想過楚旭承會對他下手，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楚旭承會直接對姜姒下手，對自己的手下下手。是的，楚旭奕很早就知道姜姒是楚旭承的手下了，憑他那樣高超的武功他怎麽會發現不了，姜姒會武，王府有探子，姜姒拿走過他書房裏的兵線圖。他愛姜姒，愛到他心甘情願為姜姒奉獻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正如他們成親的時，他所說，他願意等姜姒，慢慢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姜姒愛上自己。還好，那一天來的不算太晚，半年之前，某天他回府察覺到很多不同尋常的氣息突然消失不見，幾個熟悉的臉龐也不見，而姜姒那張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突然出現了絲新鮮感，後來楚旭奕才知那是什麽，意味着他在那天終于等到了姜姒。

只要姜姒好，他都不在乎，連有沒有孩子他都不在乎，姒兒不想生，他們就不要孩子，大不了包養一個來，對外稱是自己的就行了，他說是自己的誰敢不聽。有了孩子，他當然開心，看着姜姒開心的臉他更開心，這個孩子懷得有多辛苦他比誰都清楚，姒兒對這個孩子的渴望她比誰都清楚。如今，如今，居然是這般下場，他親手毀掉了這個孩子——

楚旭奕的眼漸漸陰鸷，事到如今，誰都別想跑。

第二天一早，宮門剛開，楚旭奕就進了宮。

“父皇，請您為兒臣做主！”楚旭奕跪倒在地，脊柱是那樣的剛毅。

皇帝未叫起楚旭奕，手指在前面的金絲楠木桌上一下一下敲打起來。

楚旭奕保持着跪倒的姿勢，一動不動。

一炷香燃盡。

“起吧。”皇帝開了口。

保持着一個姿勢跪了這樣久，身子和腿都很麻痹，楚旭奕眉頭未皺地站了起身，只是起身速度有些緩慢。站直後，楚旭奕才真正看清了皇帝。就是那一眼，楚旭奕吃了不小的一驚。明明昨日還見過父皇，今日卻憔悴成如此模樣。忽然間，心下了然，昨日還死了一個妃子。

“你要朕如何為你做主？”皇帝平淡的詢問，語氣不悲不喜。

剛剛站起沒多久的楚旭奕立刻跪立在地，“請父皇明察！”聲音铿锵有力，透露出了一絲決絕。

皇帝被楚旭奕的這句話弄得一震，楚旭奕的這意思分明告訴他，若是他不為他讨回公道，楚旭奕就會立刻提劍前去殺了這些人。

皇帝瞬間有些惱怒，将手裏的玉石紙鎮朝楚旭奕扔了過去。楚旭奕看着紙鎮朝他飛來，不偏不移，被紙鎮砸個正着，然後紙鎮帶着楚旭奕額頭上的血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出落地，可見皇帝扔出的力道之大。

被砸後的楚旭奕有片刻的暈眩，身形為閃動，脊背仍是堅挺，從額頭流下的血跡順着眼角沿着臉頰擦過嘴角，滴落在衣巾上。

皇帝的氣瞬間消失殆盡。“為何不躲？”

“只求父皇為兒臣讨回公道。”楚旭奕說。

剛剛消失的氣又上來了，只是這一次皇帝握緊了拳頭，沒有動手。“你可知朕昨日死了個妃子？”

“兒臣知道。”楚旭奕并不多說。

“那你可知，昨日是這妃子行刺你王妃不成，然後抱着你王妃一同跳入湖中。”皇帝說。

楚旭奕不言，等着皇帝繼續說下去。

“朕的妃子是害你王妃失去孩子的罪魁禍首，而她已經溺水身亡了，你如今是要讓朕給你賠不是嗎？”皇帝厲聲責問。

楚旭奕拱手道聲不敢。

整個大殿裏一時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