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細作王妃（19）

聽到響動，姜姒醒來，才發現已近黃昏了，而自己只是準備小憩片刻。或許是因為睡在楚旭奕帳篷旁心安，這一覺是這麽多日以來最好的一次了。

姜姒梳理一下就走了出去，轉眼就發現桌上已不見瓶子的蹤影了，勾唇一笑。“出來吧。”姜姒輕聲說。

剛剛的響動并不是意外，定是這些暗衛不知該如何，只好出此下策叫醒自己的。

“屬下得罪了。”一黑衣人跪立在地。

姜姒擺手，“無妨，下次若也有像今天這樣的事情需要禀報，也可用這種方法。”

“是。”暗衛恭敬地答道。

“墨十一？”姜姒詢問，語氣卻是帶着些肯定。

暗衛微愣，随即立刻答道：“正是屬下。”

姜姒微笑，看來她也具備能夠讓這些暗衛吃驚的本事。言歸正傳，姜姒問：“查得怎麽樣了？”

“北國主帥的信息待會兒墨十二會奉上。近來蓬萊樓的老板暗中去豫王府去得比以前勤了很多。豫王的身體，據我們偷聽診治的禦醫所說，不出這十日。”

姜姒算算日子，楚旭承活不過下周了，這十日，都多了。不過，蓬萊樓，她倒是沒有聽說過。“蓬萊樓怎麽回事？”姜姒問。

“蓬萊樓是豫王一年前暗地裏建立的。蓬萊樓明面上的老板是個北國人。”暗衛只說了這兩句話。

姜姒就明白了暗衛的意思，北國人！這還能不說明問題嗎！眉頭一跳，姜姒起身抓起一旁的帷帽，立刻向楚旭奕帳篷走去。

楚旭奕的帳篷邊的守門侍衛并未攔姜姒，姜姒大步踏入了帳篷。

然而進帳篷的那一刻，姜姒就覺得那些守衛将士應該攔一下她的，因為，主帳裏不只有楚旭奕，還有十位左右的将領，正端坐在楚旭奕的下首。姜姒進來的動靜不小，大家現在都向她看了過啦，一時間，她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楚旭奕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出言幫她，“墨姑娘，你來了。”

姜姒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沒見着楚旭奕情商這麽低啊，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墨姑娘，是我請來的軍師。她雖是女子，不過各位可不要小瞧她。”楚旭奕說。

楚旭奕話一說完，低下立刻有了讨論聲。姜姒沉默，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軍中就是這點好，大多是豪爽大氣的漢子，沒那麽多迂夫子的彎彎道道。“俺們大老粗一個只懂聽命打仗，其餘都不懂。不過，将軍請來的軍師，定是極好的。”一位大漢說道。

說完立刻就有人附和，但還是有三人皺了眉頭。其中一人，朝楚旭奕行了軍禮，然後說：“軍中不可有女子啊，将軍。還望将軍三思。”然後這人便跪立在那裏，也不起。

楚旭奕也沒有叫起。他神色未變，不動聲色地看了跪地的男子一眼。倒是姜姒發現，楚旭奕的手捏緊了片刻。熟悉楚旭奕如姜姒的人，知道楚旭奕這是有些動怒了。

姜姒冷哼一聲，然後啓口：“似乎大楚的律例裏并未寫着，‘軍中不可有女子’這樣的條例。”姜姒一邊說，一邊朝裏走，話音結束時，正好走到了跪立的男子身旁。

男子沒有想到姜姒會這樣說，脖子有些紅的沖着姜姒說：“這是軍中墨不成文的規矩，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姜姒勾唇一笑，“既是如此，怎會有前朝的武丁的王妃婦好，怎會有武都氐族人楊大眼妻潘氏，怎會有洗夫人，又怎會有平陽公主？”

“這，這，這——”那名将士不知該說什麽回怼姜姒。

“說到底，這位将軍是瞧不起我以女子之軀在這裏指手畫腳。”姜姒十分清泠的聲音在每個人耳中徘徊。

姜姒看了眼正望着她的楚旭奕，然後說：“不如，請這位将軍說說，如何才能覺得我能夠留在這軍營裏？”她不能一味的讓楚旭奕幫自己說話，否則楚旭奕會喪失在軍中的威信，為了楚旭奕，也為了自己，姜姒必須站出來說這些話。

“這裏是軍中，不是平常女子玩投壺游戲的地方，軍中不能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姑娘先前說的那些女子的武功可是不能小瞧的。”男子說。他看了姜姒一眼，心底搖頭，就這樣風一吹就倒的身子，過不了幾天估計就鬧着回去了，将軍真是兒戲。

姜姒點頭，“将軍說的在理。既然将軍認為我可能手無縛雞之力，那說什麽也得給将軍看看了。”

“墨——”楚旭奕想要制止墨蕪，他怕墨蕪為争這一口氣出現什麽問題。

姜姒對着楚旭奕輕搖了頭，示意他不可。然後姜姒轉身看向帳篷裏的諸位将士，朗聲說：“論近身肉搏我當然比不過在座各位，不過，論騎射，我定不輸于各位。”

除了楚旭奕外的幾乎所有人，聽姜姒說完這句話後，臉色都不免露出了絲嘲笑，嘲笑這女子太不自量力了。

軍營內的校場內，九個靶依次排列，第一排是三個固定的靶子，第二排是三個勻速活動的靶子，第三排是三個不規律活動的靶子。

姜姒看了看眼前的帷幔，真是老天都在幫我，天氣惡劣的這裏此刻居然一點風沙都沒有刮起。

“走吧！”姜姒拍了拍身旁的高頭駿馬，翻身上馬。握緊了手中的缰繩，“駕！”駿馬疾馳而出。

一直注意墨蕪動作的楚旭奕這一刻瞳孔微縮，因為他剛剛看見墨蕪握缰繩的手指是依次放下最後才五指緊握缰繩的。這個習慣跟姜姒的如出一轍，姜姒在有些緊張的時候握東西也是這樣，手指是依次放下最後才五指緊握。楚旭奕看着墨蕪向後飛舞的帷幔，第一次有了想要摘掉墨蕪帷帽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