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細作王妃（18）

很快楚旭奕就從回憶中脫離出來，順着姜姒的手指指向處看去，心裏暗嘆墨蕪的聰穎，果然是墨言的妹妹。略清了嗓子，楚旭奕說：“不知阿蕪認為應該布置多少（兵力）？”

姜姒沉吟片刻，語調清冷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說：“山上小道兵力不可多，但必須為精兵，一千足夠；至于這裏——若是敵軍大舉進攻，人少怕是抵抗不住，需要至少要先有所有兵力的一半才可。只是，若是将一半都派到了這裏，隐蔽是個大問題不說，對于其他地方的兵線是個不小的壓力。”

楚旭奕點頭，“不錯，我也如此考慮，所以這一步還遲遲沒有計劃下去。”

“但，此事不宜拖久，難保北國不會發現這處漏洞。”姜姒提醒道。

楚旭奕點頭，他也是知道這個道理，這不能輕易布置下去，若是有半分出了差池，敵軍從其他地方大舉進攻，他們便會轉優為劣勢。

姜姒看着楚旭奕沉吟的目光，心多多少少泛起了些漣漪，風沙日曬下，楚旭奕黑了，漆黑的下眼睑，下巴的青黑的胡渣，消瘦清晰的下颌線無不提示了楚旭奕入軍這麽多日來的憔悴。姜姒知道楚旭奕身上的壓力，內外壓力都不小，不知怎的，姜姒總覺得楚旭奕有部分的壓力來自于她。楚旭奕向她看過來，盡管帶着帷帽，姜姒還是連忙別開了目光，視線一轉就看見了楚旭奕桌旁的帥印——

帥印？！

有了，姜姒微笑道：“不知将軍可曾聽說過這麽一句話，‘擒賊先擒王’。”

“擒賊先擒王”，楚旭奕嘴裏輕念着這句話，想着姜姒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将他們的主帥引到那裏——”楚旭奕說到這裏激動地一拍手，然後有些高興的贊道：“果然不愧是墨言的妹妹，的确蕙質蘭心！”

白色帷帽下的姜姒漸漸露出了笑容，這樣的楚旭奕，她是很久都不曾見過了。算算日子應該快半年了，真是恍若隔世啊。

突然姜姒想到個問題，斂了笑容，“聽聞，敵軍主帥不輕易出擊，不知将軍準備如何讓他落入我們的圈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旭奕淡笑着說。

姜姒皺眉，楚旭奕如此說，難道是打算——姜姒不可置信地說：“将軍？”

楚旭奕點頭，“正是你想的那樣。”

“不可以！”姜姒直截了當地回絕了楚旭奕，語氣有些激動。

姜姒的激動楚旭奕微訝異，“有何不可？”

姜姒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失态，但是她決不能同意楚旭奕的這個做法，這樣一來就漸漸與她的預感相重合了。那天，她腦海裏閃現了一個片段，戰場上，楚旭奕中劍的場景，她絕不允許楚旭奕陷入如此的危險境地，楚旭奕若是死了，她怎麽辦，怎麽辦？這也就是為何姜姒不顧艱難險阻，千裏迢迢地從京城趕到這裏的原因。

姜姒明白，若是直接不同意楚旭奕的這個方案，會引來他的懷疑不說，還會引起他的反感，讓他放棄這個方案，不得冒進，這能從長計議。“此事容我想想再談。總之，一軍主帥，是不能如此輕易冒險的。”姜姒冷聲說。然後站起身，準備離開。

楚旭奕叫住姜姒，“墨姑娘！”

姜姒站定，無聲地看向楚旭奕。

“已經給墨姑娘準備好了營帳，就在主帳旁。姑娘若不嫌棄就在這裏住下吧，來回軍營也不太方便。”楚旭奕說。

話說到這時，楚旭奕覺得直接稱墨蕪為阿蕪有些不妥，便還是稱她為墨姑娘，這樣對她好，對自己也好。楚旭奕忽然想到，若是有一天姜姒知道，自己這樣喚一個女子會作何表現。

姜姒心怦怦跳起來，就睡在楚旭奕的隔壁，她從未想過——按捺住狂跳的內心，姜姒說：“将軍，不是說，女子不得進軍營，這是規矩嗎？”說到最後，姜姒臉上不由地帶上了笑，皎潔調皮的笑。

“我——”楚旭奕忽然不知該如何回複，臉微微有些紅。

姜姒勾唇一笑，她從沒有想過，還有這樣一天，逗楚旭奕的這一天。姜姒轉身，邊往帳門走邊說：“将軍不用解釋了。本姑娘向來淺眠，還請将軍盡量少讓人叨擾我。”

“那是，自然。”楚旭奕說這句話的時候姜姒已經走出了主帳，不過姜姒還是聽到了，勾唇一笑，這樣真好，又可以離你這樣近了。

姜姒一走入楚旭奕為自己準備的營帳後，就摘下了帷帽。這裏天氣幹燥炎熱，帷帽戴得并不十分透氣，她的額頭上早已薄汗綿綿了。姜姒轉頭，就看見了一角立着的銅盆和銅盆中的清水。姜姒微笑，楚旭奕的待客之道還是不錯嘛。

将臉上的薄汗擦淨，姜姒落于主坐，轉了轉右手食指的戒指，輕聲說：“墨七。”

立刻便有一個身影出現在姜姒的面前，姜姒暗嘆，墨家的暗衛随随便便拎出來一個都比楚旭承的暗衛高出不知多少來。

“主子。”墨七跪立在地，拱手恭敬地說。

姜姒用手支撐着下巴，“我要北國主帥的信息，越全越好。另外，幫我查查楚旭承最近怎麽樣了。”

“是！”墨七領命，準備離開的時候，姜姒叫住了墨七。

“我帶了些調味料來。”姜姒将一個小瓶子放在桌上，接着說：“雖比不得墨家的東西，但好在無毒無色，使用後身上也不會沾染任何氣味，食物殘渣上的味道只需半炷香時間便可無影無蹤。條件艱苦，但，也不要苦了自己的胃，即便只是果腹。”說完，姜姒就站起身，往屏風後走去，不管墨七如何反應。

既然墨七他們已經跟了她，她成為了他們的主子，盡管很多東西都比不上他們在墨家時，至少不能讓他們跟着自己全受苦。姜姒倒是一點都不懷疑他們會叛變。就算他們現在心裏仍是向着墨言，那又有什麽關系，姜姒相信，假以時日，自己定會完完全全收服他們。實在收服不了，就再還回去好了，就當是谷雨的嫁妝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