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次日一早,彭老太早早便起了身,想給小兒子做點兒好的吃。

不成想卻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聶文淵聽見動靜回頭來看,見是彭老太,笑道:“娘,怎麽起這麽早?”

“人老了,覺少。”彭老太咕哝一聲,瞧着他不甚熟練地在砧板上切菜,“你做什麽呢?”

“昨兒早上琅兒念叨着要吃涼拌三絲,我頭一回做,一會兒您幫我掌掌眼吧?”

饒是一點兒也不喜歡自個兒這兒婿的彭老太也挑不出刺兒來了,“唔”了一聲算作回答,又瞅了片刻,道:“怎麽不叫下面的人給你搭把手兒?你這得切到什麽時候?”

“琅兒的性子您知道的,我要是做個飯還要勞煩七八個人打下手,他肯定要不高興。”聶文淵笑道,“好不容易才哄他吃些東西……再者說我也樂意自個兒親手來做,這些年總是他幫襯着我,我倒沒為他做過什麽。”

彭老太知道他指的是彭恬領兵打仗的事兒,心道這狗皇帝還算是有點良心,說話時語氣便好了許多:“倒難為你了。”

聶文淵只是笑。

老太太在廚房裏轉了轉,瞧了瞧還在火上熬着的粥,又瞅了瞅早先便做好的幾個小菜,而後自個兒搬了凳子來坐,倒真不插手,只偶爾在聶文淵犯錯的時候出言指正。

聶文淵也十足是個好教導的學生,彭老太說一遍便能記住,凡事觸類旁通,這頓飯做得反倒比平時快些,瞧着也更好看,只待讓彭恬嘗嘗味道如何了。

洗過手,聶文淵一如往日親自捧着彭恬的大海碗。

彭老太與他一道往回走,不時與剛起身的兵将擦肩,這些人便會讓路駐足,先朝她行禮,再拜聶文淵。

彭老太心知肚明,這當然不是因着自個兒想當年的那些威名,必是聶文淵立的規矩。

其實細細想來,原先在宮中也是如此,宮人見着她與彭老爺子,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跟見着聶文淵的親爹親娘差不離。

只是那時候他們鮮少和聶文淵一道,也不怎麽入宮,所以便從沒像今日這般感覺鮮明。

彭老太忽地心軟起來,自個兒的兒子是兒子,人家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麽?

她一直怕苦着自個兒的親骨肉,到頭來無形中卻給聶文淵不知道加了多少重心鎖,當真是苦了他了。

臨近大帳,彭老太問到:“聽聞朝中諸位催着你納妃呢。”

聶文淵“嗯”了一聲,坦白地答:“常催,怕我無子嗣,大昭無以為繼。原先我只能找旁的理由搪塞,眼下好了,待琅兒将孩子生下來,看他們還能找什麽由頭。”

彭老太沉默片刻,又問:“當真不娶了?”

“當真不娶。”聶文淵笑道,“有琅兒就夠了。好不容易把他騙了去,待他不好,早晚叫您與爹、大哥二姐又把他搶走,到時候我就真是連與您說理的臉都沒了。”

彭老太聽罷哼笑一聲,倒也沒再說旁的。

帝後與彭老太等人一道用了早膳,剛召了幾名将領進來準備議事,便聽外面有人來報,說是大巋派了使臣前來求和。

彭恬聽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我就說這大胡子就是個紙糊的老虎麽!你們還偏不信!怎麽樣?求和來了吧!”

聶文淵笑得無奈,一面拍着彭恬的手背,示意他小點兒聲,小心被人聽了去,一面道:“傳他進來吧。”

使臣被人帶進大帳,态度倒還恭順,雙膝跪地朝聶文淵與彭恬行過禮後,方将大胡子的求和信捧過頭頂。

自有人将那信箋取過檢驗,都查妥了,見并無蹊跷,這才呈給聶文淵。

聶文淵拿過來細細地讀了一遍,皺起眉頭,問那使臣:“此事當真?”

“千真萬确!”那使臣将身子伏得更低,“我國與貴國通商本是陛下的恩典,百姓們都感激的很。奈何入貴國經商的商隊卻屢屢在蕉城外的林子裏遭遇強盜。這幫子人雖未燒殺,卻每每都要叫商隊交上大半錢財貨物才肯放行,多年來也不見人管束。我們大王也曾差人往京城送過信件,這些年卻一直未有陛下的答複,無奈之下,這才舉兵來犯。”

彭恬聽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我壓根兒就沒瞧見大胡子的信啊!”

“大胡子的信我都瞅過,這幾年旁的都收到了,這事兒的怎麽就沒到?”他于原地轉了兩圈兒,“你們送信過來,都是交與誰了?”

使臣答:“照規矩,所有書信均由我親自交給蕉城駐軍的領頭兒徐将軍,再經由他手一道道往上遞呈。”

聶文淵沒說話,顯示心裏頭已經有了分辨。

彭恬卻怒道:“張駿、于輝聽令!集三萬軍,于午後随我一道出發去蕉城!”

說罷又沖那使臣道:“你回去跟大胡子說一聲兒,這事兒我彭恬必會給他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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