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開,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哪怕裏面是龍潭虎穴,她已沒有退路。更何況,她并不認為裏面比外面更危險。
走進去,四周環顧一遍,只看到亮着幾盞壁燈,并沒有見到任何人影。猶豫了一下,她便步上樓梯,徑直上樓。
樓梯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有種輕飄飄的虛幻感,但她頭腦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知道自己的此行意味着什麽。
上了二樓,她遁着燈光走去,看到一扇門半掩着,推門進去,果然看到楚奕辰坐在沙發裏抽煙。
煙霧缭繞中,她看到他晶鑽般燦閃的黑眸,一眨不眨地觑着她。
“來了。”楚奕辰撣了撣煙灰,很紳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坐。”
溫心很自然地走近他,在他的對面坐下來。“你怎麽知道易淩風會惱羞成怒?”
其實,這句話有些多餘。但是,她若不找些話來說,兩人就這麽坐着未免尴尬。畢竟,孤男寡女夜晚共處一室,怎麽看都擺脫不了暧昧的嫌疑。
“難道你沒猜到?”楚奕辰的嘴角彎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仿佛已經看穿了她的故作鎮定。
心口莫名一撞,溫心惱怒起來,瞪他一眼,沒說話。
“其實,他抓了你也不會怎麽樣!”楚奕辰睨着溫心,歪了歪腦袋,欠扁地接了一句:“大不了再讓你懷孕流産一次!”
“楚奕辰!”溫心再也忍不住,愠然地低叱。
好像看不懂女子的警告,楚奕辰無辜地觑着她:“我說錯什麽了?”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他碰我!寧死都不會!”溫心發誓,她很少失控的,可楚奕辰偏偏就有把她氣到發瘋的本領。
“唔,”楚奕辰對她的申明很滿意,點點頭:“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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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心啞然,她此時表現得像個對丈夫表白忠貞的小媳婦?而他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相信她!她用得着他相信嗎?真是可惡!
“你是我的女人,我當然不允許他再碰你!”男子有他的理由,而且理直氣壯。他眯起魅眸,對她勾了勾手指:“寶貝,過來!”
溫心紋絲不動,卻眨了眨清眸:“如果你想對我做點兒什麽,請你先考慮清楚,天亮是要對我負責的!”
“怎麽負責?”男子明知故問。
“娶我!”溫心最擅長的就是掐住對手的七寸,一擊必勝。
楚奕辰考慮了一下,但他似乎有點兒委屈:“易淩風也碰過你,他并沒有娶你!”
“所以我跟他分手了!”溫心大言不慚,其實她根本沒指望楚奕辰娶她,她只是吓唬他而已。時值今日,她不想再随便委身給任何男人,他也不例外!“離開溫家之後,我就對死去的老媽發過毒誓,除非男人答應娶我,否則我絕不再跟他發生關系!”
毒誓管用嗎?當然不管用!她小時候就常聽安德森對媽媽發各種毒誓。可是,媽媽已經被他害死了,而他卻過得無比滋潤,打雷時也沒見老天爺劈了他!
以楚奕辰的身份,獵豔是他的慣性,但要他負責甚至是索要名份,那絕對是觸犯了他的大忌。溫心知道後果,但她就偏要觸他的逆鱗。
精神診斷書已到手,安德森為了他的聲譽只能答應她的條件。離開楚奕辰,她也有了獨立的資本。所以,她不再懼怕失去這棵依傍的大樹。
楚奕辰熄滅了煙支,手摸着下巴,認真考慮了片刻,欣然接受了她的條件。“今晚陪我!等天亮了,娶你!”
赤果果的條件交換!溫心不由俏臉一紅:這個衣冠楚楚的禽獸!
“嗯?還有什麽問題?”楚奕辰一挑俊眉。
沉默了幾秒鐘,溫心站起身,對他嫣然一笑:“我去洗個澡!”
綁架計劃再次失敗!易淩風不由反省自己到底是輕視了楚奕辰還是輕視了溫心!或者,他輕視了他們倆!
他們怎麽就預料到他會在今晚對溫心下手?什麽時候,自己竟然如此透明,一舉一動,甚至是情緒的波動都被他們倆輕而易舉地識破?
“溫心,我就不信你能躲在他身後一輩子!”易淩風動了真怒,偏偏一時間又無法拿她怎麽樣,不由暴跳如雷,将拳頭捏得“咯嘣”響。他聽到自己憤怒的沙啞嗓音,低低地發着狠:“總有一天他會膩煩你!到時候,我會讓你哭着來求我!”
正在怒火中燒的時候,又有人來給他火上澆油了。
安德森的電話打過來,這讓他的眼皮又是一跳,直覺不會是什麽好事。
自打溫心離開之後,安德森的各種壞消息是層出不窮。實在不想接電話,但他想知道溫心又有什麽新動作。這個昔日對他唯命是從的女子,決裂之後竟然接二連三地幹出一系列讓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事情。
沒好氣地拿起手機,接通了,但沒說話,只是喘着粗氣。
任何熟識他的人都能感覺得出來他心情并不好,這個時候說話都要小心些。
可偏偏安德森同樣氣急敗壞,根本就沒發覺出易大少此時的各種不爽,急吼吼地趕着來給他添堵了:“易少,溫心那賤丫頭是徹底造反了!仗着楚奕辰給她撐腰,拿到了精神診斷書,還錄下了我跟楚奕辰的通話,揚言要去法院告我惡意侵吞她的股權!我該怎麽辦啊?她這麽嚣張,你不能不管啊!”
易淩風微微張睫,終于意識到溫心的不簡單——原來,她并非只是想傍上楚奕辰那棵大樹好乘涼,而是想借着楚奕辰的勢力一步步拿回她在溫氏的權利!
這個賤丫頭……他早就看出了她的野心,卻沒想到她是如此現實和勢利。對他失望之後,她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楚奕辰那個替代品,繼續實現她奪回溫氏的野心!
“我管她?”易淩風冷笑:“她是你的女兒!你做父親的都管不了,讓我來管!我以什麽身份管她,她配嗎?”
重逢的那天,溫心正式宣布他們倆分手了!從此,路歸路,橋歸橋,他的确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再要求她對他守身如玉!
“易少……”安德森聽出易淩風有偃旗息鼓之意,不由更加慌了。如果沒有易淩風撐腰,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得罪楚奕辰。“溫心她……她敢背叛你勾引楚奕辰……”
“我已經玩膩了她!”易淩風毫不猶豫地踢開了這個麻煩:“反正是我吃剩下的,他若不嫌惡心,就送給他好了!”
“這……”安德森欲哭無淚,還想再說點什麽來試圖挽回。
但是,易淩風已經不耐煩地挂斷了電話!随即,他手一揚,将手機摔到牆上,又彈回到地板上,打着旋。質量不錯,沒有當場四分五裂,卻也無法再用了。
他用手指揉着眉心,反複告誡自己要冷靜。一個被他玩膩并且抛棄的女人而已,他犯不着為她大動肝火。他只要等着楚奕辰玩膩她,她失去依傍之後,再好好地整一整她,讓她知道背叛他惹怒他的下場究竟怎樣就可以了。
當然,這需要一點兒時間!可是……該死的,他快要被氣炸了!就這麽看着她在他觸及不到的距離之外為所欲為,看着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嬌媚綻笑,他很不爽!
就這麽讓他冷眼旁觀,他早晚會被她氣炸了肺。
一個人喝了許久的悶酒,腦子裏走馬觀花般浮現出許多過去的零星片斷,想起他和溫心的初遇,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想起他第一次占有她……她的剪水秋瞳,她的嫣紅菱唇,她的一颦一笑……想起她如冬季初雪般的清冷氣質……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他,更未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快到令他措手不及。
突然,他推開手裏的酒杯,站起身,拿起旁邊的手提電話,流利地輸入那串熟悉的數字。
奇跡般,電話竟然接通了。她,沒有再關機。
易淩風喉節竄動,思忖着該如何開口。
電話那端也沉默着,一時間,兩人隔着電波都沒有言語。
終于,易淩風按捺不住,先開口了:“你在哪兒?”
“……”電話那端仍然沉默。
“你馬上給我滾回來!”易淩風終于爆發火氣,怒叱道:“否則我……”
“恐怕不行,她已經睡了!”電話那端竟然響起了楚奕辰儒雅好聽的聲音,低柔得沒有絲毫火氣。“今晚我讓她累壞了!”
90煞費苦心
“等你足夠強大,再不必靠依附他才能活下去的時候,你會離開他嗎?”
溫心根本就沒料到易淩風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可是,她竟然一時無言作答。
看着易淩風眼眸裏的希翼和試探,她咬了咬唇瓣,只回答了一句:“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已跟你無關!”
說罷,不等易淩風再說什麽,她就猛踩油門,頓時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飛竄了出去。
溫心不知道車子猛踩油門之際有沒有傷到易淩風,但她相信以他的身手,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
她近乎狼狽地奔逃,好像在逃避什麽。
易淩風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只因為他足夠了解她嗎?他已經看出,她對楚奕辰并無真愛,建立在相互利益之上的婚姻又能保持多久?
不,她和楚奕辰之間并非只有利用沒有感情。随着時間的推移,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潛移默化。
未來如何?誰能說得清楚!她,能把握的只有眼前的事,眼前的人……
“兩人在南區的中心廣場見面,只停留了一會兒,似乎說了兩句話,然後溫小姐就開着易淩風送來的車走了!走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有可能談崩了!”
片刻的深默之後,男子好聽的磁性聲音低低地響起:“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到易淩風導致情緒過于激動,開出一段距離之後,溫心感覺頭暈眼花,竟有低血糖的症狀。她怕再強撐下去出事,只好靠路邊停下。
緩了好一會兒,頭暈目眩的症狀才慢慢好轉。溫心轉過頭,順手拿起自己的手包,拉開鏈子,翻看裏面的東西。果然,什麽都沒有少,原封未動。
她将手包放回原處的時候,看到了那大包的保胎藥。
那日,她去弘光醫院确診懷孕的時候,曹醫生給她開的藥。但是,因為中途遭到了綁架,這包藥也就遺留在了車上,她一直沒吃。
現在,溫心只覺惡心欲吐,心跳虛快,她擔心胎兒出現問題,就從車裏拿了瓶裝水,想吃點保胎藥。
擰開了一瓶藥,她有些猶豫。說不清什麽原因,就是感覺到一絲不踏實。
這些藥畢竟在車上好幾天,如果被人“偷換”過。想到這裏,溫心忙将那些藥又放回去。
易淩風會做這種事情嗎?她搖搖頭,感覺他可能會直接讓人押着她流産,而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事謹慎些總是好的!
溫心将藥瓶放回了原處,然後給冷奕打了個電話。
“過來接我吧!我身體不舒服,沒法開車了!”溫心報出了自己所在的大體位置。
“好,稍等十秒鐘!”冷奕跟平常一樣,有求必應。
只是,十秒?還不等溫心反應過來,就看到冷奕已經下了車,快步走過來了。
終于,她明白了。他根本一直在跟蹤她好不好!她以為自己出來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根本沒逃脫出冷奕的眼睛。而他這樣做無疑是受楚奕辰的指令。
撇了撇嘴角,溫心下車,換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冷奕坐上車,重新發動開車子,公事化地問道:“需要去醫院嗎?”
“嗯,”溫心也沒跟他計較跟蹤的事情,只是簡單地吩咐道:“你現在送我去趟醫院,然後秘密安排人幫我化驗這些保胎藥,看看有沒有被人摻進去什麽東西!”
冷奕略有些驚訝地看向溫心懷裏的一大包藥物,不由微蹙眉峰。不過,他和平時一樣,絕對沒有任何一句廢話,僅吐出一個字:“好。”
今天的婦産科專家換了另一位裴醫生,據說家裏祖傳中醫,診脈是絕活,堪比現代的彩超儀器。所以,初孕階段,不能進行彩超檢查的孕婦們都願意找她把把脈,以此來判斷胎兒的初期發育情況。
因為是冷奕親自帶來的,又是楚奕辰的準新娘,裴醫生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親自給溫心看診。
見面先詢問了大體情況,然後裴醫生給溫心診脈。
溫心對于中醫有種莫名的情愫,因為她記得小時候就常見爺爺用各種中醫方式調養身體,也經常讓醫生給把脈。此時,她便對給她把脈的裴醫生有了幾分好感。
診完了一只手,又換了另一只手,裴醫生的神情看起來很認真,而且眉頭微蹙。這讓溫心看得有些緊張,想開口詢問幾句,又怕影響了對方的診斷結果,便耐心地等着把脈完畢之後才開口。
“醫生,我的身體有什麽問題嗎?”溫心忍不住問道。這些天,她感覺自己有些心悸氣虛,多走幾步路都有些微喘,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懷孕有關系。
裴醫生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你尚處早孕階段,胎兒有些不穩。而且,你體質有些浮虛……冒昧地問一句,你之前有過流産的經歷嗎?”
溫心微怔,如實道:“是的。不到四個月之前……”
“那次流産沒有調養好,傷了根本,氣血虛虧,接理應該靜身調養至少半年方能再次受孕,可你不足四個月就又懷上了……”裴醫生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凝重。
“那……這孩子……有問題嗎?”溫心的胸口猛然揪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胸膛裏攪動,令她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倒也無大妨礙,只要孕期好好調養,應該還能補回一些!”裴醫生邊思忖着邊對症下策:“你萬萬不可操勞過度,注意營養飲食,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悅。等順利生産之後,月子裏再請營養師專門為你安排食譜,吃一段時間的湯藥,應該就能恢複了!畢竟年輕嘛,補足了氣血,就又生龍活虎了!”
溫心穩穩神,感覺這位裴醫生似乎更靠譜一些。上次的曹醫生就沒對她說這些,而且還開了那麽多保胎藥。想到這裏,她清眸一閃,輕聲地說道:“那就勞煩裴醫生幫我仔細瞧瞧,吃些什麽藥才能穩固胎兒!”
裴醫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吃什麽藥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是休養。你只要保持愉悅的心情,保持充足的睡眠合理安排作息就好!至于吃藥……你可以适當地補充一點兒葉酸,其餘的那些保胎藥就不用吃了!”
心情!休息!溫心狠狠一怔,她知道眼前這位裴醫生一語命中要害。沒錯,她心情一直壓抑,至于休息更是談不上。接手溫氏之後,為了盡快扭轉乾坤,她更是忙于工作,常常連飯都顧不上吃……
這位裴醫生真乃神人也!見面只是簡單地詢問兩句,又把了把脈,就将她的症結之源看得清清楚楚。
“你畢竟年輕,楚少又那麽強壯,胎兒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只要你按照我說的正常作息,保持心情,就絕不會出任何問題!等生下孩子,你身體的虧虛我再幫你慢慢用中藥調養!”
短短的一瞬間,溫心想到了許多許多,甚至想到了生下孩子之後,她還要被關在牢籠裏一個多月——坐月子!
聽說女人坐月子有很多禁忌,其中一條就是不能看書,不能織物,當然更不能看手機用電腦。這說明,她想在家裏用視頻辦公都做不到了!
這個孩子——讓她付出的代價太過慘重!
她剛剛收複了溫氏,剛剛扭轉乾坤,剛剛爬出了谷底,剛剛翻過身,剛剛擡起頭……因為這個孩子,她就要全部放棄了!
忽然意識到,她正在慢慢品嘗急功近利釀成的苦果。假如她沒有急着要這個孩子,此時就有更多游刃的餘地。但是,世上的一切都沒有假如。否則,有多少人想買後悔藥呢!
見溫心一直沉默,裴醫生也沒多問,就囑咐了她一些孕期注意事項,然後給她開了一瓶葉酸,讓助手護士去取來。
坐在原處,等到護士取來藥,冷奕也過來了。
溫心擡起頭,看冷奕的神情有異,便知道事情肯定有所變化。不過當着裴醫生的面,有些話不方便說,當即便站起身,說:“裴醫生,十分感謝!等過段時間,我再過來麻煩!”
“好的,不客氣!”裴醫生笑眯眯地道:“歡迎随時打擾!不過,我囑咐你的兩件事情一定要記牢了,事關你和孩子日後的健康,萬萬不可心存僥幸心理!要知道,世間萬物都是空的,唯有身體才是最最重要的!”
世間萬物都是空的,唯有身體才是最最重要的!
不止溫心的身體,還她腹中胎兒的健康!離開診室之後,溫心久久地回味着裴醫生的話,黯然神傷。
她知道,裴醫生定是看慣了世間百态,看透了世間百态,方出此言。有多少名流巨鱷,任憑本領通天,等到身患重症,彌留之際,也回天乏術了!
那個時候,就會懂得,名利算什麽呢!唯有生命和健康才最重要!但是,溫心還未身臨其境,讓她如何能有那麽高的覺悟呢!
一路默然,溫心愁腸百結,無可奈何!不過,電光火石間,她猛然想起了白瑜,那個嬌襲一身之病,堪比西子勝三分的白瑜!就算再得楚奕辰的寵愛又如何?雙腎壞死的白瑜無法嫁給楚奕辰,無法為楚家誕育子嗣,甚至無法跟他有肌膚之親。
假如白瑜健康,嫁給楚奕辰的機會輪得到她溫心嗎?
說到底,裴醫生的話無比正确!沒有了健康,其他一切都是空談。
輕輕籲出一口氣,溫心已經做出決定。她回過身,問冷奕:“怎麽樣了?”
冷奕将化驗單遞給她,說:“在那包藥物裏面發現了堕胎藥!”
雖然早就感覺不踏實,但經過冷奕讓人化驗證實,溫心還是一凜,沉聲問道:“哪種藥動了手腳!”
冷奕拿出一只紙藥包,裏面有幾顆白色的藥片。藥包上面只注明了服用的劑量,并沒有注明成份。
溫心頓時明白了。其實,對方的手段并不高明!
——那些有密封包裝的藥物無法做手腳,所以就在這用散裝的藥片上搞鬼!
只是,是誰要害她?
易淩風?李勇?或者是——曹醫生!溫心将所有可能接觸到此藥的人逐個想了一遍,最後認定曹醫生最可疑。
當日,楚芊芊進婦産科見到曹醫生之後直接開口說要流産的話。這足以看出楚芊芊和曹醫生之間十分熟稔,毫無避諱。而自己更是出門就遭安家人的攔截,然後再被李勇綁架,這一切恐怕都是楚芊芊的主意!
楚芊芊為何知道自己在醫院?當然是曹醫生告訴她的!她既然知道她在醫院,當然就有可能知道她懷孕,所以就唆使曹醫生在她的保胎藥裏做手腳!
溫心狠狠攥着那張化驗單,銀牙暗咬,冷笑一聲:“她倒真是煞費苦心啊!”
冷奕觑向她,并沒有問那個“她”是誰,而是問:“要不要告訴少爺?”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有人竟敢暗中買通醫生算計楚家的骨肉,如果揪出此人,肯定輕饒不得!
22度蜜月
“恐怕不行,她已經睡了!今晚我讓她累壞了!”
楚奕辰說完這句話,電話那端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微微一笑,淡然地挂斷了電話。
可以想象易淩風此時該如何暴跳如雷。沒辦法,對方主動找虐,他要不刺激刺激他,實在對不起自己。
身畔,女子睡得很沉,絲毫都沒有察覺到方才發生的一幕。
楚奕辰穿着睡衣下了床,走到外面的陽臺上抽煙。怕影響熟睡的溫心,他并沒有開燈。胧朦的夜色裏,他颀長英挺的剪影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味道。那明滅閃爍的紅紅煙頭,似乎像他那顆難以捉摸的心。
今晚,他并沒有碰她。
她說去洗個澡,讓他等着她。他按捺着欲火,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等到她洗得香噴噴地回來了。當時,他眸光暗沉地盯着她,就像獵豹盯着垂涎以久的美味羔羊,可還不等他逮住她大快朵頤,她又提出了要求——讓他去洗澡!
楚奕辰對着她咽了口唾液,還是依照她的要求進了浴室。可是,等到他洗完回到卧室,發現她已經進入夢鄉。
卧室內裏只亮着一盞暖黃的壁燈,如此暧昧的光線很适合男歡女愛。可是,他忘了,這麽暗的燈光也會使人昏昏欲睡,比如說床上的這個女子——她竟然睡着了!
盯着她看了好久,他确定她是真得睡着了,并非為了逃避而故意裝睡。
燈光下,女子的睡靥很寧靜,像沉睡的唯納斯,有種聖潔的美麗。看着看着,他的欲念慢慢地消失,便打消了染指她的念頭。
閑來無事,他拿出她的手機打開,随意翻看着借以消磨時間。看到安德森發來的數條短信,或暴跳如雷或低聲下氣,內容卻是基本一致——不允許她觊觎溫氏的股權。
這是溫心和安德森父女倆之間的較量,楚奕辰倒沒打算插手。他相信,以她的強悍和得理不饒人,借着這個機會肯定能翻身。而她真正的威脅來自易淩風,他可以幫她擺平。
就在他準備睡覺的時候,易淩風的電話打過來,恰巧他幫她接了,順便反虐了情敵一把。
抽完了一支香煙,楚奕辰回到卧室,他掀開被子,躺上大床,自然而然地将熟睡的女子摟進懷裏。
“晚安,寶貝!”楚奕辰在溫心的額頭輕輕印下一記安晚吻,低沉的嗓音充滿了不易覺察的溫柔。
然後,他擁着她一起入眠。
睡醒黑甜的一覺,溫心洗漱之後,神清氣爽地走下樓梯,見楚奕辰坐在餐廳的沙發裏看當地早報。
“早啊!”溫心淺笑莞爾。
昨晚她睡着了,他亦沒有侵犯她。在她看來,他肯定是懼怕天亮之後對她負責,所以臨陣退怯了。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她并沒有任何的意外。
在他的床上,她睡得很沉,完全沒有任何的戒備。反正在他眼裏她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具身體,他若希罕只管拿去,就當是她對他庇護的報答。他若因為懼怕負責而躇躊,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嘴裏嚷着讓他負責讓他娶她,其實她根本不敢妄想。
厲國良已經死了!那張天價遺囑宣布作廢,她實在沒有任何資本和資格要求楚奕辰娶她。自從跟易淩風分手之後,她對男人就不再有任何的期待和幻想。
也許,楚奕辰會用她暫時來擋一擋那些爛桃花,但若讓他娶她,實在缺乏動力和動機。
楚奕辰擡起頭,正對上女子嬌俏的笑靥,像窗外明媚的晨光,明亮幹淨得眩目,讓他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面對男子熾熱的目光,溫心毫無畏懼,甚至她還敢故意打趣地對他眨眨眼睛,揶揄道:“幸好我昨晚睡着了,不然現在我就要纏着嫁給你了!”
“咳,”楚奕辰輕咳一聲,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奇怪,略略沉吟片刻,他站起身,說:“吃飯吧!”
溫心長籲一口氣,認為自己安全了。此後相當長的時間內,楚奕辰應該不會再沖動地要求她對他獻身了。
她纏着他索要名份,這恐怕觸犯了他的大忌。他倒胃口的同時,也會打消對她的所有欲念。
餐廳布置裝飾得奢華而富有格調,而且非常安靜。這幢別墅不但用近十米寬的綠化帶将都市的喧嚣隔絕在外面,而且隔音設施也做得特別好。居住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卻根本感受不到都市的喧嚣擁擠,只會感覺寧靜、敞亮而清幽。
除了楚奕辰,沒有看到其他楚家人。這幢別墅應該是楚奕辰的私人房産,專門供他一人居住的。
小口地抿着粥,溫心的吃相非常文雅。從小養成良好的家教習慣,她的氣質舉止生活習慣都按照上流名媛閨秀的标準培養。她原本是溫家的公主,真正的金枝玉葉,可惜命運多舛,自從母親死後,她就徹底淪落成了孤兒甚至成了安家人的奴仆。
盡管多年來受盡磨難,她骨子裏的清冷和高貴絲毫未減。哪怕喝一碗清粥,她都用勺子小口小口地輕抿,從未流露饑餓貪婪之相。
楚奕辰邊吃,邊不時擡起頭看她一眼。無疑,她是個極美麗的女孩。但她的美麗并不足以傾城,真正吸引他的是她獨特的清冷氣質。
她的眼波永遠那麽清澈,她的笑容永遠那麽淺淡,她的舉止永遠那麽優雅,就像冬季天空裏飄灑的雪花,悠然而從容。當然,若因此認為她是只溫良無害的小白兔你就大錯大錯了!時不時,她會露出她尖利的爪牙,讓試圖踩壓她的人見識到她的厲害。
他見她打過沈家柔和易玲珑,還讓她們有苦說不出。該出手的時候,她絕不會心慈手軟。她總能把握恰當的時機,在能力所及範圍之內給對手最狠的反擊。
“你總看着我做什麽?難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溫心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楚奕辰微微勾唇,眯眸魅聲道:“我在想,上床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麽安靜!”
“……”溫心差點兒嗆到,她想把手裏的匙子砸到他的俊臉上。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麽無恥!餐桌上也能發情,他實在無藥可救了。
看着女子兩頰飛起的紅雲,楚奕辰覺得更加有趣,樂不可支地笑出聲。
于是,她覺得他更可惡了。
成功逗得她又羞又惱,楚奕辰這才滿意地繼續享用早餐。不過,接下來,他說的話再次讓溫心目瞪口呆。
“準備一下,用過早餐之後,我們要飛往美國一趟!”
“唔,”東家的命令當然不能違抗。他說去哪兒,她就得跟着去哪兒。不過,溫心還是多問了一句:“去美國做什麽項目?”
楚奕辰溫柔地睨着她,吐字如魅:“去度蜜月!”
91難道我做錯了嗎?
“要不要告訴少爺?”
溫心凝眉想了想,颔首道:“是該給他提個醒!家賊難防,喜歡偷偷投毒的人最可怕!不能再讓她有機會下手!”
知道可能是曹醫生被楚芊芊收買,将堕胎藥混在保胎藥裏面開給自己吃,溫心就加倍小心,再不敢重蹈覆轍。
說起來,還要感謝易淩風!如果不是他讓李勇攔截住了自己,當日自己并沒有察覺到不妥,可能此時已經着了道。就算是事後明白過來,又能怎樣?
楚芊芊是楚家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貴,又是楚奕辰的堂妹,頂多被訓斥一頓或者打一巴掌,而溫心懷的孩子卻白白丢掉性命。
身邊隐藏着這樣一顆定時炸彈可不是好玩的事,溫心及時将她排查出來,并且告之楚奕辰。就是為了讓他防患于未然!不給楚芊芊再次犯罪的機會!
當然,這件事情可以交給冷奕去做,她犯不着費那些腦力。更何況提起這件事情,還會動怒傷肝,不劃算。
明天就要訂婚了,有的忙。目前,她就該遵照裴醫生的囑咐,好好休息,勞逸結合!
“什麽?芊芊買通曹醫生私自給溫心開堕胎藥!”
聽到這個消息,楚奕辰的震驚可想而知。他知道溫心的推斷絕非空穴來風,但是對她下毒手的竟然是他的堂妹……如何處置這件事情,倒十分棘手。
沉吟了片刻,楚奕辰終于按捺住驚怒,慢慢地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馬上處理,你只管保護好她的安全即可!”
挂了電話,楚奕辰點燃一支香煙,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天色漸黑,雲夢嬌步履匆匆地走出了公司的辦公大廈。
此時的她,饑腸辘辘,滿身疲憊,只想趕緊找個地方填飽肚子,然後回家去。
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突然一輛最新款的保時捷駛到了雲夢嬌的面前停下來,車窗打開,露出了一張含着儒雅笑意的英俊臉龐。
“雲小姐,真得是你!”男子滿臉的熱情,似乎對于這次意外的邂逅喜不自禁。
雲夢嬌怔了怔,也是感到不可思議——竟然是沈家男!
人生何處不相逢!而她跟他相逢的機率未免太高了些,這讓雲夢嬌不由生疑,真得這麽巧嗎?
水眸眨了眨,雲夢嬌展顏一笑:“原來是沈少,真得好巧哦!”
“你這是……剛下班?”沈家男看了看她身後的辦公大廈,好奇地問道。
“是啊!”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雲夢嬌無奈地聳聳肩,嘆道:“總是加班!明天還是溫心訂婚的日子呢,為了請一天假,挨了主管半個小時的批……”說到最後,聲音隐隐有些哽咽。
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壓抑不止一天了,但此時竟然對着一個還算不上熟悉的男子傾訴出來,雲夢嬌也察覺到有些唐突,忙又将後面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她話裏的意思卻被沈家男聽得明白。他同情地看着她,替她鳴不平:“你老板太苛刻了,怎麽能總是讓員工加班呢,這簡直是奴役!再說,明天是你好姐妹訂婚的日子,這樣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