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31)
和糕點走進來,她才悄悄松了口氣。
“溫小姐,這是剛出爐的西點,請嘗嘗吧!”女傭将餐盤放到桌子上,笑容可掬地對她說道。
“唔,”溫心清眸一閃,淺淺挽唇,道:“誰讓你送來的?”
女傭立即回答道:“是少爺特意讓廚房做給溫小姐吃的,他說你喜歡這些現做的烘焙糕點!”
溫心一怔,想起了以前易淩風曾帶給她一些精致的西點,見她喜歡吃,他每次去見她的時候都會特意讓人現烤制,帶給她的時候,那些糕點甚至都餘溫未散。
看着眼前餐盤裏擺放着精致糕點,彌漫在空氣裏的香氣似乎還夾雜着昔日回憶的餘甜,令她有些失神。良久,她伸手掂起一塊,放到鼻端輕輕地嗅聞着,卻始終并未品嘗。
“少爺說,讓溫小姐吃了點心之後可以下樓走走,他在花園裏等着你!”女傭說完,就端着空餐盤離開了。
溫心颦起秀眉,有些搞不懂易淩風葫蘆裏究竟賣得什麽藥。為何,他對她如此客氣?把她劫持到這裏來,他究竟想對她做什麽?這實在讓她摸不着頭腦。
“什麽?搞丢了!”楚奕辰幾乎想順着電波爬過來掐死冷奕。“你是幹什麽吃的!讓你看着她,居然把她搞丢了!”
冷奕自知有錯,歉然道:“是我渎職了!甘願任憑少爺懲罰!”
“廢話!如果溫心有個好歹,我一定宰了你!”楚奕辰怒不可遏。
冷奕張了張嘴巴,想說出溫心懷孕的事情,但正值楚奕辰盛怒之下,估計說出來只會惹他更加着急生氣,便又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趕緊去找!不惜任何代價地去找!尤其是易淩風,他是重點嫌疑對象,掘地三尺也要把溫心找出來!”楚奕辰氣急敗壞地喊道。
“抓到了嗎?”楚芊芊拿着手機,壓低聲音問道。
電話那端傳來李勇的聲音:“抓到了!謝謝楚小姐及時提供情報!”
楚芊芊美眸一閃,輕聲問道:“淩風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兒?”
“還是那樣!自從那天你走之後,他一直沉默寡言,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李勇不由嘆了口氣,不由随即期待地道:“不過這次抓到了溫心,終于可以一解心頭之恨,希望少爺的情緒能好起來!”
“該死的,果然是溫心那賤人害得淩風毀容……”楚芊芊不由咬緊銀牙,恨到心尖子出血。“李勇,你一定要勸淩風将那個賤人千刀萬剮,方解他心頭之恨!”
“這個……”李勇有些無奈,含糊地道:“怎麽處置溫心這要看少爺的意思,我作不得主!”
“什麽意思?”楚芊芊聽出一絲不對勁。“難道說淩風對溫心還有什麽餘情未了嗎?好不容易抓到她,堅決不能再讓她活着回到楚奕辰的身邊!再說,那賤人已經懷上了楚奕辰的骨肉,淩風更不該放過她!李勇,你跟随淩風多年,對他最是忠心。如果淩風犯糊塗,你可不能跟着犯糊塗!假如淩風心軟,你一定要瞅準機會除掉溫心,知道嗎?”
“我……盡量吧!”
溫心試探着打開房門,發現外面并無人看守。她,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想到方才女傭說的話,易淩風在樓下的花園裏等着她,似乎有話跟她說。
他究竟想對她說什麽?他這樣對待她似乎對她太過客氣了吧,實在不符合他素日的風格!如此的反常倒令溫心感到不安,她絲毫都不敢大意,提心吊膽地下了樓。
天氣很好,午後的陽光暖烘烘地照着大地,空氣裏彌漫着春天的絲絲暖意。樹木枝條已經萌出綠芽,深深淺淺的粉色美人梅開得如火如荼,像是絢麗的雲霞般,賞心悅目。
溫心沿着碎石小路走着,欣賞着鮮花美景,回想着跟易淩風那段有過甜蜜心酸但更多心碎痛苦的過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架紫藤花前。
紫藤花的枝蔓剛剛抽出新綠,花架下是秋千,旁邊擺放着一套藤編的桌椅。秋千架空着,秋千的前面站着一個英挺健碩的男子,背對着溫心,他正在出神地看着空秋千,似乎在回憶着什麽。
易淩風!僅僅一個背影,她立刻就認出了他!
溫心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撞,難以言喻的感情襲上心頭。其實,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只是被傷得太深太重,她只能将他深深地埋葬在心底,不去想不去看!假裝,她從不認識他!
這樣自欺欺人的鴕鳥想法實在太過可笑,每當她單獨面對易淩風時候,她都會心神大亂甚至是驚惶失措。
她知道,易淩風是她的勁敵!因為,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撥動她的心弦,令她不知所措。尤其是,當他對她溫柔以待的時候。
他溫柔的眼波對她來說是世上最利的刀刃,可以輕易劈開她的盔甲,曝露出她的軟弱和彷徨。
不知道對着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看了多久,當溫心回過神,思忖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易淩風仍然背對她,沒有任何的反應。
深吸一口氣,溫心鎮定下紊亂的思緒,徑直走到藤桌前坐下。為了讓自己盡快平靜下來,她端起紫砂茶壺,給自己和易淩風分別斟了兩杯茶水。
茶水是新沏的,沖到杯中還冒着白煙,這說明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範圍之內。從她下樓來到花園,他就為她沏上了熱茶——她喜歡喝的大紅袍!
他對她很客氣!很好地緩和了溫心的緊張和恐懼!她了解他,他從不是個虛張聲勢的人!假如他厭惡憎恨她,不可能如此善待于她!除非,他刻意向她示好!
什麽原因讓易淩風改變了對她的看法?難道說毀容之事另有蹊跷?想到楚芊芊去醫院流産,也許這其中另有玄機……
“溫心,我們可以談談嗎?”易淩風突然開口問道。
溫心惶然擡頭,看到易淩風緩緩地轉過身來。她不由屏住呼吸,想看看他的臉是否真得已經毀容!
82打掉孽種
等到易淩風完全轉過身,面向溫心的時候,溫心還是有些失望了。因為他戴着口罩,将眼睛以下的部位遮得嚴嚴實實。
溫心的胸口一撞,她想到冷奕對楚奕辰說過,易淩風從眼角到唇角被劃了一道深刻見骨的傷口,傷勢很嚴重,而且就算是最選進的整容手術也無法完全祛除他臉上的疤痕。看來,他毀容的事情千真萬确!
“我的臉被楚奕辰派人毀掉了!”易淩風用平靜的口吻對溫心訴說這個事實,并沒有多麽激忿,僅是在陣述一個事實而已。
“唔,”溫心眼神有些避閃,胸口莫名心虛地加快了跳動。“這件事情……我真得不知情!”
希望他不要認為是她挑唆楚奕辰那麽做的!
“我知道。”易淩風仍然平靜地睨着她,淡淡地道:“你沒有那麽狠心。”
“……”溫心不由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溫心,自從我們……分手之後,從沒有好好談一談。也許,我們該坐下來,面對面地談談。”易淩風緩緩邁步走向她,嘴裏卻仍然征詢道:“我可以坐下來嗎?”
這個男人仍然如此!他在征詢她的意見,但他的行動已經表明,就算沒有她的許可,他一樣會那樣做。就像他們的第一次,他問她可以交付給他嗎?但他不等她的回答就已經侵占了她……
溫心嘴角浮起一抹略帶無奈的苦澀:“當然,這是你的地方!”
聽出了溫心話語裏的無奈,易淩風止住腳步,有些躊躇地道:“如果你介意,我們站着說也可以。”
“不用,你坐!”溫心有些奇怪,到底是什麽讓易淩風的态度變化如此之大。她實在有些不适應,甚至是……受寵若驚。天知道,上次他對她如此溫柔是什麽時候了!好像如同上輩子一般遙遠。“茶快涼了!”
于是,易淩風在溫心的面前坐下來,端起她為他斟的茶水。
溫心看到那杯裏的茶水似乎潑撒一些出來,這說明他的內心遠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平靜。她緊緊地盯着他,因為他要喝茶就得摘掉口罩,那樣他的臉就完全展露在她的面前。
終于,易淩風放下了那杯茶水,他黯然垂首,道:“我怕摘掉口罩會吓到你!”
溫心緊觑着他,許久,輕咬唇瓣:“我真得……沒想到他會這樣對你!”
毀掉情敵的容貌這種事情似乎只有女人才會做得出來,她萬萬沒想到楚奕辰也能做出這種事情!心裏,竟然有些愧疚,尤其是他并沒有表現出對她的責怪,而她更加慚愧。
“其實……我并沒想要傷害你!”易淩風看着溫心,柔聲接道:“上次也一樣。”
嬌軀一顫,溫心驚愕地看着易淩風——他究竟吃錯了什麽藥!
“溫心,我覺得我們之間該好好談談。”易淩風伸出大手,試探着握住她擱在藤桌上的纖手。
熟悉的觸摸,熟悉的溫度,這讓溫心抖得更加厲害。她試着想掙開他的手掌,但他握得很緊,不再讓她逃脫。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易淩風拉起她的纖手,慢慢送到自己的唇邊作勢虛吻。他戴着口罩,不可能吻得到她。所以,他繼續說:“你懷孕的時候……我不該那樣對你……”
這是紮在溫心心口的一根尖刺,稍稍觸及就會令她疼痛難忍。她被他握住的纖手顫抖得更加厲害,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只有狠咬自己的唇瓣。
“別咬破了嘴唇!”易淩風用他的手指格開了溫心的銀牙,溫柔地撫觸着她唇上的齒痕,俊目裏滿是疼惜:“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溫心,假如可以,我想保護你,給你想要的一切!你明白嗎?”
“……”她糊塗了!徹底地糊塗了!曾經拼盡所有力氣都無法企望的結果,在她完全放棄之後竟然奇跡般降臨到了她的身上。這一瞬間,令她感覺恍若在夢中。
“過去是我不好!是我負了你!”易淩風拉着溫心的纖手,将她的手按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好在為時不晚!溫心,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好激動啊!”安妮不可自抑地叫起來,她滿臉的興奮之色,對着全家人說道:“你們猜猜,易淩風會怎麽對付溫心!”
安德琪、胡蘭英、安健都坐在室內,桌子上放着香槟和啤酒等,看得出來他們為了慶賀溫心被抓,齊聚一堂。
“怎麽對付她?!”安健冷笑一聲,極是不屑;“還不是将她扔到床上大戰三百回合!”
不知為什麽,他滿嘴的醋意,神情悻然。
“什麽?!”安妮臉上的喜色頓時變成了嫉妒:“這也叫懲罰!”
在安妮看來,這是求之不得好不好!
“你以為呢!”安健翻個白眼,肯定地道:“易淩風不會舍得殺掉溫心!”
否則,易淩風就不會讓安健尋找溫心的日記,這說明他心裏還是在乎溫心的。
“不可能!”安德琪一臉的篤定,冷哼道:“溫心背叛易淩風,給他戴綠帽子,還挑唆楚奕辰不停地跟易淩風作對!我敢說,這次溫心落到易淩風的手裏不死也會扒一層皮!”
“我估計易淩風會把溫心那個小賤人扔給他的手下,狠狠地蹂躏!”胡蘭英滿臉的狠色,咬牙切齒地道:“我巴不得那賤人被男人們糟踏夠了再打斷手腳賣進地下妓寮裏,讓她豬狗不如地活着,方解我心頭之恨!”
這次,易淩風突然聯系安健,讓安健立刻通知安家人去弘光醫院挑釁溫心,借機拖住冷奕,他再派人劫持走溫心!
在對付溫心方面,易淩風跟安家人站在統一立場,因此立刻就得到安家人的全力支持。為了保證效果,胡蘭英特意邀請了小姑子安德琪加入同盟,一起雄赳赳氣昂昂地讨伐溫心。
安家人恨溫心入骨,見易淩風肯出頭對付溫心,她們當然喜不自禁。
“據我所知,楚奕辰遠在美國!等到他趕回來的時候,溫心連渣都不剩了!那時候就讓楚奕辰跟易淩風鬥,魚死網破是最好了!”安德琪得意洋洋地道:“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坐收漁翁之利吧!”
掌心緊貼着男子的結實胸膛,他強壯有力的心髒搏跳讓她清楚地知道這并非夢幻,而是現實。
近距離地依偎在他的懷抱裏,溫心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他的一樣快,她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灼熱氣息噴拂在她的臉龐上,熟悉到令她迷醉。
這不是做夢!真得不是做夢!
良久,溫心聽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麽?是什麽改變了你的看法和想法!”
肯定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重要事情,讓易淩風一夕間改變了對她的看法。過去的他對她戒備又疏冷,是她永遠都可望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突然間,他卸下了冷傲的盔甲,将她曾期盼許久的柔情盡數傾付于她。
真得到了這一天,她卻找不回曾經的激動和喜悅,只有深深的不安和忐忑。
易淩風緊緊地觑着她的清眸,想從那兩泓泉水般的眼瞳裏找出昔日熟悉的悸動和熱情,可是他失望了。她悸動有餘,明顯熱情不足。
“我看了你寫的日記,才明白原來你對我是真心相付!過去我聽信安德森的話,錯怪了你!”易淩風歉疚的聲音傳過來:“溫心,我以為你只是利用我而已!等你達到目的,生下孩子之後奪回溫氏,你就會離開我!”
“什麽?”溫心瞠目,有些接受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你竟然這樣看待我!”
難怪他忽冷忽熱,原來是安德森那個小人從中挑撥!不對,就算是安德森說她的壞話,但易淩風的眼睛不瞎,他也不傻,難道他不會辨別真心和假意嗎?說什麽怕她奪回權利之後離開他,其實是他根本沒打算娶她好吧!
“我錯了!真得很後悔!”易淩風隔着口罩輕吻溫心的纖手(盡管他更想吻她的菱唇),輕聲地請求道:“現在我終于明白你待我的心意并不假!溫心,回到我的身邊,我給你想要的!”
“你……怎麽知道的!”溫心慢慢地冷靜下來,她知道易淩風絕不會無緣無故如此,肯定是從哪個渠道得知了部分消息。
“我看了你寫的日記……其實,就算是不看日記我也該懂得,你跟那些勢利的女人不一樣!是我錯怪了你,辜負了你!溫心,我好後悔!”易淩風攥得她更緊,聲音更低柔:“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好好地……愛你!”
是的,當初的他是自私的。他雖然喜歡溫心,但卻一直猶豫要不要娶她為妻。後來,他得到了她的身體,就不想再付出更多。他明欺溫心勢單力薄,無人替她作主,就自私地想将她豢養起來,像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但是溫老爺子留下的遺囑是紮在他心裏的一根刺,他知道假如她得到了溫家的權利和財産之後就不會如此聽話地依附于他,索性和安德森一起鉗制她,不讓她有機會接觸到溫家的實權。
安德森反複提醒他,堅決不能讓溫心懷孕。所以,當溫心懷孕之後,他才疑心大起,認為她純粹是利用他而已!多方面的原面令他異常暴怒,堅決不肯讓她生下孩子!
日記?溫心一驚,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很大的疏忽。上次安健那壞小子潛進她的卧室亂翻東西,她自恃沒有什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沒想到他會把她的日記本偷給易淩風。
那些日記裏面都寫了些什麽?她寫過之後從沒有再回顧,也許是缺乏面對過去的勇氣。細細回想,似乎有她對易淩風的一見鐘情,還有一些少女時代的各種複雜小心思。随着歷練成長,那些都被她抛在了腦後,任憑歲月蒙塵,不再翻看。
“楚奕辰去了美國陪他豢養的小情人,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就算他回來,難道你真得打算嫁給他嗎?”易淩風耐心地勸解她:“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草率不得。楚奕辰風流不羁,不可能對你真心相付!溫心,你嫁給他不會幸福的!我知道,你期望的是一個幹幹淨淨全心全意的男人,不是楚奕辰那樣的花花公子!我跟楚芊芊已經分手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們結婚,生一大堆的孩子,好不好?”
提起孩子,溫心的纖手不由自主地撫向自己的腹部——她的肚子裏已經有了楚奕辰的骨肉!
為什麽,易淩風的醒悟和溫柔來得如此之晚!晚得令她心酸到想流淚!
易淩風觑着溫心,她的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開他的犀利目光。盡管仍然擁着她,但他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握着她的大手不由收緊,指關節隐隐泛白。他的目光變得冷佞,觑向她纖手撫着的平坦小腹。
良久,溫心移開目光,淡淡地答道:“這太突然了!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我給你時間考慮!”易淩風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這說明他此刻在壓抑某種情緒。“溫心,你了解我的!我若決定做一件事情,無人可以改變!”
為何她從他的語氣裏嗅到了隐隐威脅的味道?這說明,假如她不同意他的求和,他就不會放她離開。
她沒再說話,只是掙脫開他的大手,轉過身去,以僵冷的脊背對着他。
這次,易淩風沒再跟她僵持下去,他很快就打破了沉默。“跟我複合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但是……你肚子裏的孽種,必須馬上打掉!”
83誰希罕跟你做朋友!
“跟我複合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但是……你肚子裏的孽種,必須馬上打掉!”
聽到易淩風的這句話,溫心差點兒當場驚跳起來。
原來,她懷孕的事情已經被易淩風知曉了!這說明,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很可能步第一個胚胎的後塵——被強制堕胎!
由于太過突然,溫心的心髒差點兒漏跳一拍。全身僵滞幾秒鐘,然後她彈跳起來,并且狠狠地扇了易淩風一巴掌。
“啪!”一記耳光打過去,打懵了易淩風的同時,也讓溫心愕怔。
這不是易淩風第一次挨她的巴掌,但這一巴掌是溫心拼盡全力,打得極重。他的腦袋歪過去,口罩掉落下來,露出了他臉上縱橫貫穿的那條長長疤痕。
由于溫心那一巴掌打得重,他臉上還未及拆線的傷口又迸裂,滲出了殷紅的血漬,這讓他那張被刀疤分割到變形的臉變得更加恐怖可怕。
“啊!”一聲急促的低呼,溫心不由伸手掩住自己的唇,怔怔地看着他。
易淩風真得被毀容了!而且他的傷口如此嚴重。算起來,從他受傷那天到現在也快十天了吧!他,竟然還未拆線。這說明,他傷口愈合得很慢,他的傷勢很嚴重。
看着溫心驚懼的眼神,易淩風意識到什麽,趕緊手忙腳亂地将掉落下來的口罩重新戴好。一時間,他甚至不敢再擡頭對視溫心的目光。
他當然記得楚芊芊看到他時的恐懼,然後就此無情背棄離去。溫心也會被他臉上的刀疤吓跑嗎?如果真是這樣……不,她不會!他知道,她不是楚芊芊那樣的女子!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易淩風又将戴上的口罩當着溫心的面再次慢慢摘下來,将他受傷的臉龐完全呈現在她的面前。
溫心瞠大眼眸,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神情複雜。
“我……已經毀容了!你……會嫌棄我嗎?”易淩風凝視着溫心,輕聲地問道。
溫心看着他,良久輕輕搖首,答道:“不會。”
一陣驚喜浮上了易淩風黑眸,他激動地再次去握她的纖手。
“等等。”溫心縮回了纖手,凝視着易淩風,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無論你的容貌是否被毀,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溫心,我後悔了!我願意補償你,假如你肯給我這個機會!”易淩風觑着她,但他沒再碰觸她,怕他的動作過激反倒吓跑她。“回到我的身邊,嫁給我!我會讓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男孩像我,女孩像你……我會愛他們,很愛很愛他們!”
想起那個被強制打掉的孩子,此時成為了易淩風最大的遺憾。他認為,他跟溫心的感情因為那個孩子決裂,只要他讓她多生幾個孩子,一定可以彌補她受到的傷害。
“晚了!”溫心清眸盈起一抹淚光,她的纖手撫在平坦的小腹上,語聲沙啞地道:“我已經懷上了楚奕辰的骨肉!”
“打掉這個孽種!”易淩風毫不猶豫地道:“我不會允許你生下這個孽種!”
他縱然愛她惜她憐她,但是他亦有他的原則和底線!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堅決不會允許!
“憑什麽?”溫心愠惱地瞪着他,質問道:“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當初,是你不要我的!你親手斬斷了我們的所有退路!等我徹底對你死心絕念,你又跟我談什麽重修舊好,難道你以為撕裂了的心,就這麽容易縫補嗎?我跟楚奕辰是合法夫妻,這是我跟他的婚生子,不是什麽孽種!你有什麽權利再逼着我堕胎?你以什麽樣的身份什麽的資格逼迫我堕胎?”
易淩風被她一番話語堵得啞然,無言以對。
溫心硬起心腸,狠狠地推開了這個她曾經傾心所愛過此時仍然可以撼動她令她眷戀的男人。她知道,這一推之後,她跟他之間再也沒有回頭路。時過境遷,當他願意給予她所求,而她已經不需要!只因為,他能給她的,別的男人也能給!
她,不再非他不可!況且,她已經懷上了楚奕辰的孩子!她了解易淩風,他不可能容許情敵的孩子活下來。
推開易淩風,溫心站起身,再睨向易淩風目光冷到沒有任何溫度。“當初,我私自懷孕,你打掉了我的孩子,我縱然心存怨怼,但我并不恨你!可是,如果你這次再敢故伎重演……那你最好殺了我,一了百了!否則,我發誓,早晚有一天會殺了你替我的孩子報仇!”
一番話,溫心說得斬釘截鐵,不留絲毫的餘地!
易淩風怔住,凝視着她的清眸,看到了她眼底的決絕。是的,她絕對沒有說謊!假如他再次強制她流産,她一定會殺了他,不死不休。
這個女子決絕起來有多狠,他早就親自領教過。她說會離開他,她就一定會離開他;她說會殺了他,就一定會殺了他!
“哐啷!”易淩風滿腔郁忿無處發洩,将藤桌上的茶具全部掃落在地,再踢翻桌椅。他的神情因為暴怒而變得猙獰,臉上縫合的傷口未痊愈,又迸裂開,滲出鮮血,令他的模樣更是如同地獄的撒旦般可怕。
無論易淩風如何暴怒,溫心仍然穩穩地立在那裏,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此時,她是下了決心的。就算被易淩風殺死,她也絕不妥協!
終于,将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易淩風攥起的鐵拳狠狠地擊打向旁邊的紫藤架,将漂亮的紫藤架砸得東倒西歪,枝條斷落,潰不成形。
許久,他在一片狼藉中回過頭,最後一眼看向溫心。
剎那間,溫心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淚光一閃,但是轉瞬即逝,快得如同夜空的流星。
易淩風轉過身去,背對着溫心。他已經控制住了情緒,但是健碩的身軀仍然緊繃甚至微微地顫抖。
溫心看着他僵冷的背影,淡淡地開口,道:“如果你能高擡貴手放過我,我将不勝感激!就算破鏡無法重圓,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誰希罕跟你做朋友!”易淩風煩躁地打斷了她,怒聲道:“少在我面前欲擒故縱,假惺惺的女人!”
“……”溫心無語,只好保持沉默。她知道,此時自己說什麽都是錯!
“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易淩風撂下這句硬梆梆的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決然離去的冷漠背影,溫心微微失神。
曾經夢寐以求的,就這樣被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對?錯?欣慰?惆悵?或者是只剩下黯然悲傷還有一絲落寞不舍!
然,一些事情決定了,就沒有回頭路!
回去的路上,溫心被蒙上了雙眼捆綁了手腳,扔在車廂後排的座椅上。看得出來,她拒絕了易淩風,才得到如此待遇。
但是,憑着敏銳的直覺,溫心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因為一路異常的沉默,這不符合李勇的作風。他怎麽着也該罵她幾句,但他一言不發,這說明他另有打算。
“李勇,你跟了易淩風多年,應該了解他的脾氣!”溫心不給李勇犯錯的機會,索性直接跟他把話挑明了。“他說放我走,假如你敢私下搞些小動作謀害我,等他知曉,他一定不會饒你!”
一語被戳中心事,李勇着實有些吃驚。他從後視鏡裏重新打量溫心,這個女子該是多麽冰雪聰明,甚至他什麽都沒有說,被蒙住眼睛的她就能猜到他的想法和打算。
沒錯,在楚芊芊的慫恿下,他真得很想宰了眼前這個背叛易淩風,害得易淩風如此之慘的紅顏禍水。但是,不等他下手,她竟然就先戳穿了他。
于是,吃驚過後,李勇便惱羞成怒了,他冷笑:“太聰明的女人着實令人厭惡!就沖着你這聰明勁,我也不能放過你!”
“誰讓你殺我的?”溫心直接揭穿道:“是楚芊芊吧!”
“哼,想套我的話,沒門!”李勇咬着牙,不再理睬她。
“楚芊芊一定在你面前說了我很多的壞話,但是你不想想,她那樣薄情寡義,在易淩風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無情背棄他,甚至還去醫院堕胎。這樣的女人,她的挑撥你也相信嗎?”溫心直言不諱,她知道李勇對她的那股子怨惱肯定有緣由,思忖之下不難明白是誰在挑撥。
既然楚芊芊跟易淩風分手了,還打算流掉他的孩子,這說明他們兩人之間已經徹底決裂。但是,在醫院裏相逢,楚芊芊仍然通知了易淩風關于溫心的消息,李勇親自過來劫持溫心。看得出來,楚芊芊一直在跟李勇聯絡。李勇是楚芊芊和易淩風的傳話筒。
李勇如此輕易聽信楚芊芊的挑撥,肯定是還不知曉楚芊芊準備流掉易淩風骨肉的事實。
果然,李勇一聽之下吃驚不小:“你說什麽?她竟然敢私自流掉少爺的骨肉!”
“我去醫院做孕檢,她去醫院做流産,碰巧遇上了!”溫心繼續冷笑:“她只告訴你我懷孕的事情,沒告訴你她也懷孕了而且要流産吧!”
溫心知道,既然楚芊芊通過李勇和易淩風傳話,那麽她懷孕的事情肯定瞞不過李勇。索性挑明了,更方便接下來的過招。
“這個賤女人!”李勇大怒,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簡直比你還賤!”
“知道她是個賤女人,你還聽她挑撥嗎?”溫心愠聲斥道:“她想假刀殺人,你就甘願被她當槍使?”
“我想宰了你不止一天了!”李勇咬牙,恨聲道:“都因為你,少爺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如果不是你,他不會被毀容,楚芊芊就不會離開他,他就不會傷心難過!還有你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不安慰他還往他的傷口撒鹽!少爺多麽希望你能留下來陪他,可你絕情寡義,讓他失望……”
“如果想殺我,易淩風就親自動手了,他從不願讓他的兄弟染指他的女人,懂嗎?”溫心了解李勇對易淩風的忠心,所以她死死地掐住了他的七寸:“你背着他動了我,你就是對他不忠不義!假如他以為你對我起了歹念,我不順從才遭你的毒手,你說這輩子他會原諒你嗎?”
作為對溫心的懲罰,李勇将她扔在偏僻的環山公路,任她自生自滅。套用他的話說,就算不滅了她,也得讓她吃點苦頭。
不過,這對于溫心來說,已經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如果不是她察覺到李勇對她起了殺心,及時用話澆滅了他的殺機,現在她恐怕已經橫屍山野。
還好,她仍然活着,只是得靠着兩條腿走下去。當然,如果運氣好,也許能遇到一輛路過的順風車。如果運氣不好,可能會遇到居心不良的惡人。如此荒涼偏僻的地方,她一個單身女子徒步行走,這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很快,就證實她的運氣還不算太壞。
一輛豪華的黑色布加迪從遠處奔駛而來,溫心忙上前揮手示意停車,希望能搭個順風車。
那輛車子緩緩減速,等到駛到溫心身邊時終于停下來。車窗緩緩落下,副駕駛的窗口露出一張精致的俊顏。
溫心頗有些意外地瞥向那男子——竟然是他!
84以牙還牙
一座廢棄的倉庫裏,安家娘仨全部被逮了來,一個都不少。
胡蘭英和安妮都被捆綁着,扔在角落裏,安健正被一群人痛毆。
“求求你們了!不要再打他了!求求你們了!不要打他啊!”胡蘭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卻奈何動彈不得。
安妮吓得嗚嗚直哭,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或者她是害怕,怕一開口就會把那些兇狠的打手招過來,自己就更慘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