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審訊室裏只有汪祈寧和邢天明兩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邢天明,他卻依然拒不認罪。汪祈寧見多了這樣的罪犯,明明自己錯了,還覺得別人欠他的一樣。
“汪警官,你到現在都想不通吧!為什麽他們會同時在一天的那幾個時段自殺。哈哈哈哈,你們警察也不過如此嘛,我才是最後的贏家!”邢天明猖狂大笑,空蕩蕩的審訊室裏仿佛能聽到回聲。
汪祈寧一語不發,他知道,他在激怒他,如果他憤怒了,就輸了。楚楚看不下去,氣憤地沖進去,拿出所有他們查到的證據說:“好好看看,這些都是你的罪證,還不乖乖配合,争取寬大處理!”
邢天明不為所動,輕蔑地說:“寬大處理?不需要,我爸死了,我女朋友也死了,就是被判死刑我也認了。承認吧!你們輸了!”說完,又是一聲狂笑。
汪祈寧猛然拍案而起。“別太猖狂,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能瞞得了我們嗎?”
邢天明停止狂笑,面部肌肉停止抽動,頭微低,眼珠略微上翻,兇狠地注視着汪祈寧。
汪祈寧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犯人的心裏防線被觸動了。在這場游戲中,他把警察看作自己的對手,他可以被抓,但決不允許他的計謀被識破,現在他感受到了威脅。
汪祈寧平靜地說:“首先是你的前女友王夢,你謊稱帶她回家見家長,然後把她騙進書房的密室,你說會對她負責,王夢很愛你,所以她覺得愛你就要愛你的全部,她一次次的選擇妥協,可是最後呢?你還是騙了她。至于為什麽她會選擇九點鐘到樓頂,是因為每次你給她拍那些照片的時候都是這個時間,長期以往,給了她很強的心理暗示,她覺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要從什麽時候結束。我說的對不對?”
邢天明不再惡狠狠地盯着汪祈寧看,不停用戴着手铐的雙手拍打額頭,過後又是一陣大笑。就這樣被識破了,除了強烈地挫敗感,剩下的,或許是對父親的愧疚吧,有沒有這樣的心理,除了他,誰也不得而知。他瘋狂地站起來,把楚楚吓了一跳,聲嘶力竭地吼道:“你說的沒錯,九點鐘,就是這個時候,那種感覺你能想象嗎,********!還有柳依依,那個賤女人,我給她那麽多錢,她還不願意了?不過開始的時候還是表現很好的,別提有多騷。”
同是女人的楚楚心理受到極大的刺激,這個變态這樣玩弄女人竟然還說得出口,竟沒有一絲悔悟。她覺得再聽下去,自己會忍不住上去把他的嘴打歪。“混蛋,住口!死到臨頭還這麽嚣張,你就等着給她們償命吧!”楚楚憤怒不已。
因為答應了汪祈寧不會離開,沈寒瞳一直待在醫院。夜晚的醫院裏,簡直就是怨靈們狂歡的聖地。醫療事故身亡的,意外事故搶救無效的,最可怕的還是那些身患癌症但仍然渴望活着的怨靈。他們飽受病痛和治療的折磨,無情的癌細胞榨幹他們身體的最後一絲能量滿足地送他們離去,醫治的原因讓他們頭發盡失,皮膚幹癟,他們的靈,就像一張暴曬後的人皮披在骨架上面。沈寒瞳的病房裏,除了王慧娟,剩下的就都是這樣的存在,他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亂走亂轉。沈寒瞳怕打擾到汪祈寧的工作,不好意思打過去,一直躲在被子裏。時間長了,不知道是屋內陰氣太重還是在被子裏憋得太久,她覺得頭昏腦脹,喘不上氣兒。悄悄探出頭,吓得她一哆嗦,十幾個怨靈圍繞在她床前,像要把她吃幹抹淨一般。立刻又縮回了被子,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審訊室的邢天明氣焰依舊嚣張,絲毫沒有任何改變。他輕蔑地睥睨被氣得渾身發抖的楚楚,滿足得嘴角上揚,略帶嘲諷的說:“你以為我不懂法嗎?我這充其量算引誘***或者色情交易,關個五六年沒關系,償命?只能怪她們命短!”
楚楚掄起拳頭想過去揍他一頓,被汪祈寧攔住,就在此時,沈寒瞳的電話來了。汪祈寧不放心楚楚,沒有出去直接接了電話。沈寒瞳抽泣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汪祈寧,你怎麽還不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沈寒瞳拿着電話的手還在止不住顫抖,她仿佛掉入了地獄,這裏沒有人類,只有冤魂,不久之後,她會被冤魂吞噬。
汪祈寧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四個小時,電話裏的沈寒瞳還在止不住抽泣,汪祈寧極為懊悔,愧疚地想:怎麽就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了呢?如果她真能看到鬼魂,醫院裏一定很多,或許她的房間裏,甚至病床上都是呢!
此時汪祈寧的左手還緊緊拉着楚楚的手腕,把邢天明交給他們審自己不放心,現在離開也是他的失職,可他又放心不下沈寒瞳,此時的他左右為難。
楚楚從汪祈寧手上掙脫出去說:“是沈寒瞳吧?有事你就先走,這裏有我和王進呢!”雖然臉上已經寫滿了不願意,心裏的醋壇子已經打翻,嘴上還是要顯得很大方。
Advertisement
“汪祈寧,說話啊!我讨厭你,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抽泣已經轉變成了大哭。
電話旁的楚楚聽到了沈寒瞳的話,心裏不爽,汪祈寧跟你有什麽關系,憑什麽像女朋友一樣向他撒嬌,況且,也不考慮一下他在工作。
邢天明也聽出了什麽,嘲諷道:“呦,汪隊長的女朋友生氣了?其實你也沒有多高尚嘛,為了拿到證據,不惜犧牲自己的女朋友。”
邢天明的話觸怒了汪祈寧,放下手機,上去就是一拳,打得邢天明嘴角出血。
局長汪毅,也就是汪祈寧的父親恰好在監控室看到了這一幕。
沈寒瞳半天聽不到汪祈寧回話,只好挂斷電話,繼續恐懼的躲在被子裏。就像2年前從醫院病房醒來一樣,只有她一個人,當時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反而沒那麽恐懼。而今天,她覺得她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已經抛棄了她,無論找誰求救,都沒有用。她不再屬于這裏,她就要跟這些怨靈們一樣,成為這個世界的棄民。
汪毅痛斥汪祈寧的沖動行為,他一句也沒有聽到,心早已飄到沈寒瞳的身邊。
“到美國訓練兩年,長本事了。把一個警察最基本的素質都忘了,案子也沒心思查了,這個隊長你不想當有的是人願意,海天市也不需要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警察。”
汪祈寧實在放心不下,恨不得立刻出現在沈寒瞳身邊。“我保證,再給我一天時間,案子一定會破。但現在我必須離開一趟。”沒有等父親的批準,汪祈寧便沖出辦公室,汪毅氣急敗壞,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淚水已經打濕了枕頭,沈寒瞳還止不住地流淚,窩在被子裏,裹得嚴嚴的,不敢有一點敞開的縫隙。
透過被子,汪祈寧能看到沈寒瞳顫抖的身軀,心裏一揪,連忙過去抱住她。沈寒瞳被突如其來的壓力吓壞了。哭泣着說:“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是我,瞳瞳,別怕,我來了。”被子外傳來溫柔的聲音。汪祈寧輕輕掀開被子,沈寒瞳身體蜷縮,雙眼緊閉。“睜開眼睛,別怕,可怕的東西都被我趕走了。”沈寒瞳慢慢掙開眼,屋內真的只有汪祈寧,她撲到汪祈寧懷裏,右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好像她一旦松手,汪祈寧就會消失不見。
汪祈寧也抱得緊緊的,用手輕輕揉搓她的後背,過了一會兒,沈寒瞳終于平靜了下來,從汪祈寧懷中起身。
即使再恐懼,沈寒瞳還是沒忘記要提醒汪祈寧關于王慧娟的情況。
“對了,小王的妻子還是沒有安息,你一走我就看到她了。王夢和柳依依之後我就沒見過了,還有邢威,他一定是沒有遺憾的離開的。你要相信我,只有帶着怨恨走的人才會留下他們的靈魂。”
沈寒瞳說得認真,雖然汪祈寧一直以來都是個無神論者,不會相信神鬼之說,但面前這個女人的出現,确實撼動了他20多年堅持的觀念。
“那你是怎麽知道他們是怨靈的?”汪祈寧質疑道。
“車禍昏迷的三個月,我總能隐隐約約聽到有人跟我說,我們是怨靈,你要幫我們,那個時候我以為是夢。沒想到醒來後就能看到了。”
沈寒瞳真摯的眼神注視着他,讓他不得不信,的确,如果不是真的,她又怎麽可能放着好好的律師不做躲在一個陰暗的出租屋呢?
照她所說,難道還有其他兇手?王夢和柳依依都是因邢天明而死,那王慧娟呢?只能确定她跟邢天明有色情交易,但卻無法确定她為什麽自殺,還有邢威,即使他死後沒有變成怨靈,也不能簡單的認為他是為了幫兒子脫罪而自殺。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