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沈寒瞳送回家後，汪祈寧立刻回到局裏繼續審訊。他需要搞清楚，王慧娟跟邢天明是什麽關系。

再次回到審訊室，邢天明已經被帶回看守所，楚楚正在整理筆錄。“審的怎麽樣了？”汪祈寧問。

“王慧娟是他偶然有一次在學校碰到的，那個時候她大概懷孕五個月，到學校給小王送午飯，被他給盯上的。據他所說，王慧娟是瞞着她丈夫的，為了給孩子賺奶粉錢，才答應的。這個邢天明真是變态，連孕婦都不放過。”楚楚看着筆錄，輕嘆一聲。

汪祈寧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大腦飛速運轉。邢天明的意思是，王慧娟也像王夢和柳依依一樣，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而選擇自殺。如果事實如此，嫌疑人抓捕歸案，她就不會再纏着沈寒瞳了。所以事實一定沒那麽簡單，邢天明會為了隐瞞真兇而撒謊嗎？還是說邢天明認為王慧娟的死就是因為他？

“柳依依卡裏的20萬彙款，他知道嗎？”汪祈寧突然想起這個細節。

“他不知道，已經查過他和邢威的賬戶，沒有任何支出。”

“還有他父親呢？他為什麽一口咬定他父親是自殺？”

“他的事他父親早就知道了，一直勸他收手，曾經以死相逼。”楚楚回答。

也就是說，只能确定王夢和柳依依的死是因邢天明而起。至于邢威和王慧娟，雖然邢天明已經承認，但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邢天明說的是事實。

汪祈寧感覺一團亂麻，或許他太想要在最短的時間破案，所以忽略了很多細節。他需要靜下心來，即便從頭開始，也不願意就這樣倉促結案。沒有跟楚楚道別，他徑自走出審訊室。

沒有安排任務，他需要仔細思量，理清思路，否則，很可能掉入嫌疑人的圈套。

回到家，父親就在客廳等着他，鐵青着臉。汪祈寧知道，即将等待他的又是一通嚴厲地訓斥，這正是他需要的。他需要被當頭棒喝，這是他回到海天市接手的第一起案件，他太想表現自己，太驕傲自負，最終搞得一塌糊塗。

沒等汪祈寧反應，汪毅直接就是一拳，打得汪祈寧向後踉跄幾步，嘴角瞬間發青，還挂着一絲血跡。

汪祈寧輕輕擦去嘴角的餘血，沒有任何不服。

父親板着臉說：“臭小子，醒了沒有？還再給你一天時間，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給你一個月，你也破不了案。”

汪毅不留一點情面，就在汪祈寧離開的那段時間，他看了他們搜集的所有證據和邢天明的供詞，對兒子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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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祈寧一句話不反駁，默默聽着父親的教訓。

汪毅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倍：“你看看你找的證據，為了讓自己的推理順理成章而找的那些證據。我告訴你，真兇也是那麽想的，那些證據就是故意讓你找到的，調查取證，別告訴我學了兩年你連這都不會了。”

汪毅氣得連連敲擊胸口，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到美國訓練兩年之後會讓他如此失望，驕傲自負不說，更沒有把案件放在第一位，而是一味表現自己。

父親的大發雷霆讓汪祈寧及時醒悟，從案發開始，他就急于尋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推論，而忽略了證據本身的作用。

汪祈寧擡眼正是父親的失望目光，堅定地說：“爸，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個案子我一定給您漂亮地辦好。”

汪毅仍舊疾言厲色。“機會是我給你的嗎？是被害人和家屬，兩個大學生，一個孕婦，一個教授，還有他們的家人，你對得起他們嗎？”

“對不起，是我自以為是，我會補救的。”汪祈寧沒想到，汪毅也沒想到，換作以前的他，是決不會說這種服軟的話的。汪毅略感欣慰，自己的兒子成熟了。

“好，那我就看你表現，刑警隊長要是幹不了，你就下基層去吧！”汪毅長嘆一聲，轉身上了樓。

沈寒瞳已經适應了王慧娟的寸步不離，但是每次對上她那悲傷的眼神時，都會讓她心生憐憫。

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但死後可以歸為兩種，一種安然離世，一種游蕩世間。

有許多人，他們的形體和影子是分開的，形體代表白天，影子代表黑夜，形體用來為白天做掩飾，影子則隐匿于黑夜。最後，形體代表光明，影子代表罪惡。一旦影子戰勝形體，就會讓一個人迷失掉他的良知。汪祈寧負責揪出罪惡，沈寒瞳負責呼喚光明。她一直堅信，汪祈寧會給王慧娟一個交待。

汪祈寧愧疚地蹲在地上，回顧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是他的主觀臆斷，他這麽想，接着證據就找到了。他不禁苦笑，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自己？

時間不等人，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他必須打起精神。他決定一切從頭開始，明天，再去邢天明家重新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