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你們這城裏的規矩……可真是……」信成蹊将大部分規矩都看了,不由憋了又憋。怪不得葉鈞和寧願忍受噬心之痛也要出島。一般人哪吃得消?就算有兩個當哥哥的,一個當弟弟的,那兩個哥哥竟都可以讓做弟弟的「伺候」……
葉銘夕道:「按照三島的主要島規,哥哥他要我,我是不能拒絕的,除非我能打得過他……可我,我打不過他,我是他血緣最近的弟弟,別說他是不管血緣親疏而選擇了我,就算我不是他直接的弟弟,我們的堂兄弟們……其實也都是預備着可以被他寵幸……只要我們不是父子關系,就連叔侄……甚至都可以。」
信成蹊已經徹底被他們的島規打敗了,細細的看了那些規矩一遍又一遍,待看見其中一條時,他眼睛眯了起來。
「這裏寫道,如果兄弟兩個都要同一個人侍寝,按血緣親疏來決定先後順序,如果血緣親疏是一樣的,便按照輩分年齡……不可動手傷了和氣。我有辦法了!!」
葉鈞和黑着臉道:「不行!!」
葉銘夕的面色也有些古怪。
信成蹊的所謂方法,便是讓葉鈞和找葉銘夕「侍寝」,葉鈞和是長兄,找葉銘夕侍寝,葉欽羨當然不能把人搶過來了,而這方法,還能争取點尋找出島的時間。
信成蹊道:「又不是讓你們真的做,你們肯我還不肯呢!」說着他抱住葉鈞和狠狠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葉鈞和這才緩和下面色,然而葉銘夕面上卻仍舊猶豫。
信成蹊道:「你好像很擔心?」
葉銘夕道:「是,我怕他……我怕哥哥他不同意。」
信成蹊道:「他不同意也沒法子,這是島規,難道他身為城主,還能越過規矩了去?」他說着,不由笑了起來,「他利用這規矩欺負你,現在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叫我們找到了方法。」
葉銘夕神情中卻還有擔憂。
城主府內,客廳大堂。
「你再說一遍。」
葉欽羨聽聞葉鈞和要找葉銘夕侍寝時,神色就已變了,變得十分難看,眼瞳暗深,濃得能滴出墨來,信成蹊看了不免有些心中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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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欽羨和葉鈞和有點像,從某方面來說,但葉鈞和雖然為人嚴肅,卻還是會笑的,葉欽羨可不同,一張臉冷得像誰欠了他十七八萬兩銀子一般,而且信成蹊自上得島來就沒見到他除了「面無表情」外,還有什麽表情過。當真不知道這麽多年他是怎麽過的。
葉鈞和道:「我說,今次回來,實際還想讓三弟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當然是島裏本有的規矩,讓他和我過夜……三弟只怕已為你侍寝過不知多少次了吧?」
葉欽羨不答,看了葉鈞和許久,才把視線移到信成蹊身上,「你同意?」
信成蹊立刻做出一副哀怨的模樣,道:「他是我的夫,我的天,他想怎麽做,我都不會阻止,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同意……何況,我知道他是愛我的,他心中有我的位置,所以讓一小塊位置給別人,我心甘情願……」
葉鈞和暗地裏瞪了他一眼,信成蹊沖他眨眨眼睛。
葉欽羨坐于上位,冷臉看了他們許久,才道:「既然如此,也好。只是,小夕身體不好,還是過幾日再開始。」
葉鈞和心知他用這個身體不好的借口,他自己也不能找葉銘夕侍寝,于是倒反同意。「自然可以,不過欽羨你可莫要出爾反爾便是。」
葉欽羨道:「不必擔心。」沉聲說出這句後,他便走出了大堂,頭也未回。
看他身影消失後,信成蹊大松一口氣,對葉銘夕道:「天啊……他竟然比你大哥還冷上幾分,你們家養出的人,性子還真古怪,而且個個不相同。」
葉銘夕苦笑一聲,道:「他沉迷武學,比大哥還勝幾分,原本……原本我剛回島上同他相處時,他也是不理我的,想不到我費盡心思同他培養兄弟感情,卻培養出了錯……」
信成蹊咂舌,道:「這倒是,咳咳,不好說。現在雖然沒有一下子成功,但總還是幫你争取了幾天空閑……」
葉鈞和神色不見緩和,卻是微蹙眉,分毫沒放下擔心。
信成蹊道:「鈞和,你怎麽了?」
葉鈞和道:「他沒有拒絕,這不符合他的性子。」
信成蹊道:「可我們是用島規來約束他的,他是不能不拒絕吧……」
葉鈞和道:「他是我二弟,我清楚他的性子,別說島規,就算其餘三島六城城主都到了,都勸他将銘夕讓給我,他也不會同意。」
信成蹊道:「那你是覺得他有陰謀?」
葉鈞和點點頭。
葉銘夕也道:「不錯,二哥他性子絕不止于此,大哥,你最近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雖是如此,但是三日後,葉鈞和便将離島了,信成蹊暗暗以為葉欽羨應無他法可想才對。攬月城城主府內擺了踐行宴。葉欽羨便是主人,而葉鈞和和葉銘夕、信成蹊,也都坐在主桌這一邊。
觥籌交錯,舞樂紛紛,甚至一旁還搭了戲臺,只是現在時辰未到,于是便先表演了別的節目。
城主一脈的人總共竟坐了六十桌的人,男男女女,都是親戚。
信成蹊暗暗咂舌于三島六城的人如此會生,酒過三巡,卻發現一旁的葉鈞和忽然不見了蹤影。
信成蹊原本是應該被人帶去在城裏玩樂的,這是「城主大嫂」的福利,但他擔心葉鈞和,就回了房裏尋找他。
才剛一敲門,門就開了,正好看見裏頭一群赤裸的男孩子,還有躺在床上的葉鈞和。
「所以……這就是他的陰謀?」信成蹊死死地盯着近乎赤裸的葉鈞和和他身邊一溜煙的男童,葉鈞和有些昏沉,顯然是中了什麽藥。若非信成蹊覺出古怪擔心葉鈞和,他的人就要被別人給玷污了!!
那些男童驚慌地看着他,其中有一個較為大膽的,開口道:「我們是來伺候堂哥的……你是誰?」
信成蹊聞言幾乎是勃然大怒,「我是誰?我是他另一半!知道不?!你們走走走走走!」他像趕蒼蠅一樣将那些男童統統趕走。然後将門狠狠關上。
葉鈞和喘息着躺在床上,皺着眉頭,幾乎沒有什麽反應,信成蹊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很燙,心念一轉,又去摸他下面……的确硬起了,不由大罵葉欽羨卑鄙無恥!
葉鈞和睜開眼,一雙黑眸亮閃,見着信成蹊時,便将他拉到床上壓于身下親吻,往日裏信成蹊當然會欣喜他這麽主動,但想到若自己沒有及時進來,他就同別人如此這般了,簡直是怒火沖天。
葉鈞和将信成蹊壓倒後,便去脫他的衣服。信成蹊左右閃避,不讓他親吻也不讓他脫衣。
葉鈞和努力了幾次發現不行,藥性又實在太大,皺着眉頭,直接把信成蹊的衣服給撕了。
信成蹊怒目而視,瞪他道:「你今日要是因為藥性随便拉了個人上床,那麽我們就不要在一起了!混蛋!!你不是自制力很強的嗎?難道看那些男孩長得漂亮,自制力就不強了?」
葉鈞和聞言動作停頓了下來,咬信成蹊的耳朵,道:「別鬧,我有神智。」
信成蹊聞言更怒,「你有神智還被他們脫了衣服……」
葉鈞和輕聲道:「噓,別說話,欽羨等會就要來了,配合我……」他将信成蹊上半身的衣服脫了,但下半身卻是沒動,近乎粗暴的在他身上揉捏、啃咬。十分恰到好處地遮住信成蹊的身體,不讓他有機會被外頭的人瞧去。
信成蹊微紅了臉,情欲被挑逗上來,但是怒火還沒下去。伸出腿很想踹他一腳,但耳邊聽得腳步聲,便也壓下怒火同他纏綿。兩人互相擁抱,唇舌交纏,難舍難分。
葉欽羨帶着葉銘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暧昧、糾纏,雖然看不清身下人是誰,但是,他們在做什麽卻很明顯了……
葉欽羨淡淡道:「看來我不需要将你交給大哥了。」葉銘夕用的借口,是他喜歡葉鈞和。而葉鈞和對他也有意。葉欽羨于是便直接來了這麽一出。
葉銘夕臉色一白,脫口而出道:「我……我不介意他有別人……」
葉欽羨眼色幾乎可怖,緩緩道:「葉銘夕,你給我再說一遍!」一字一句,幾乎重愈千斤。
葉銘夕額頭上滲出了些汗,但仍然堅持道:「我不介意他有別人……真的不在意,哥你還是……放手吧……」他說出這句話時,幾乎抖了起來,那是情不自禁的害怕,他實際,現在已很害怕葉欽羨。
葉欽羨負手而立,冷眼看他許久,一句話也不說。不過很顯然,那并不是默認。
房間裏信成蹊因為有人圍觀的緣故,鬧了個大紅臉,他闖門進來時,根本就沒想到把門給鎖好,而葉鈞和好似假戲真做一般,揉捏的都是他的敏感點。幾次情不自禁溢出呻吟喘息後。葉銘夕終于幫他們把房門弄得嚴實,低頭跟着葉欽羨走了。
信成蹊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立時将葉鈞和推開,虎着臉道:「怎麽回事?」
葉鈞和簡單地道,「鴻門宴,喝了杯酒就這樣了。剛才那些都是葉氏子侄家的孩子。」
信成蹊聞言哼了一聲,道:「他們脫你衣服,你就任人宰割了?若是我不來,你是不是也要和他們演一下戲?」
葉鈞和看着他,眸中有着探究,道:「你吃醋?」
信成蹊道:「你是我的人,我為什麽不能吃醋?」
葉鈞和捉了他将他壓下,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想明日,欽羨應當會同意銘夕和我們一起出島了。到時候我們也可以走了。」
信成蹊道:「啊?為什麽?」
葉鈞和道:「秘密……」
信成蹊虎着臉道:「秘密個頭,你說不說?」
葉鈞和道:「今日我将那些子侄家的人趕出,明日葉欽羨用計謀取自己弟弟的事情就會擴散,屆時其它幾位城主必定不允,三島六城即将有戰事,哪怕覺得戰事必勝,他們也不會讓自己這邊的人,沉浸在男女私情中。」
信成蹊眯着眼睛,湊近他,「鈞和,你是早就料到這一遭了?」
葉鈞和撫摸着他的背,淡淡地「嗯」了一聲。
信成蹊沉着臉,很不開心似的盯着他。
葉鈞和的手頓了頓,道:「怎麽了?」
信成蹊上下打量他一眼,卻忽然沖他一笑,死死地抱住他,叫道:「啊啊啊!!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怎麽就能這麽招人喜歡呢?」
「吧唧」一口,親在葉鈞和臉頰上。
葉鈞和一愣,抱着他的手便緊了緊。「傻瓜。」
葉鈞和說的是真的,果不其然,不到三日,便有一群老頭子般的人帶着孩子們,前來找攬月城城主葉欽羨的晦氣了。
「城主,你可還記得三島六城制定的島規?」為首的一人恭敬地道。
葉欽羨寒着眸子,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他們。他一身黑色鑲金錦衣,尊貴如帝王一般,看得那些長輩們們心頭一怵。
一個老頭子模樣的人道:「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哪怕是一城之主都不能違反,城主,難道你要知法犯法?」
葉欽羨冷冷道:「我何時知法犯法了?」
那老頭子道:「你大哥想要葉三公子侍寝,你卻找了別人來破壞,難道這不是知法犯法?」
葉欽羨淡淡道:「侍寝之事,本也是三島六城中的規矩。」
「但是下藥卻不是三島六城的規矩吧……」信成蹊說的十分沒好氣,要不是葉鈞和和他都沒上當,他們兩個,可真的就悲劇了。
葉欽羨道:「助興之物而已。」
老頭子板着臉道:「不管是不是助興之物,城主,眼下大事将近,您還将心思放在男女私情上,着實太不應該,不若,還是将三公子放出府去吧。」
葉欽羨冷冷道:「誰敢?!」
老頭子沉聲道:「城主,難道你真為了男女私情連攬月城都不顧了嗎?」
葉欽羨道:「我何時不顧攬月城了,銘夕是我一生的伴侶,若你們要将我城主夫人帶走,那我只好不顧你們的輩分地位……做些讓你們不舒服的事情。」他言語冰冷,低沉又隐含威脅。
那老頭子大驚,「你……你……」
能來這裏的,當然都是和葉欽羨有點血緣關系的,那老頭子聽葉欽羨如此不客氣的說話,眼睛一翻,竟然被氣得昏了過去。另外的老頭子連忙将人接住。譴責的目光直射葉欽羨。
葉欽羨全當沒看到。
信成蹊道:「你這麽對葉銘夕,恐怕他更難過,更想離開你。」
葉欽羨緩步踱到信成蹊面前,淡淡道:「大嫂,我勸你還是別将心思放在銘夕身上,我大哥本有個未婚妻,你知道麽?」
信成蹊大驚。
葉鈞和皺眉道:「那不過是父親少時說的一句戲言罷了,雙方都沒有承認過,何況,就算不是戲言,我在武當時就已聽說他和別人在一起了,這婚約早就作廢。」
葉欽羨道:「他是和別人在一起過,但現下,他原本的夫君已死了。」
葉鈞和道:「我怎不知道,原來婚約中的一方同別人成親,另一方等他單飛了,還得履行婚約?」
葉欽羨淡淡看他一眼,道:「大哥,你接不接受,與我無幹,只不過,既然長老們都來了,他恐怕也來了。你以為,他會善罷罷休?」
信成蹊虎着臉,同葉鈞和回到了房裏。
「‘她’是誰?女子嗎?你們島裏的人不是要同親戚在一起的?怎麽又冒出來一個未婚妻?」
葉鈞和道:「他是男子,也算是我遠方的一個弟弟,血緣并不近,他不是我未婚妻,當年父親還在時,曾說他乖巧可愛,若能當下任城主夫人也不錯……那時候我本是順理成章能繼任攬月城主,所以許多人都覺得我會娶他。後來我出島,他嫁了別人——攬月城裏男子可嫁人。」
信成蹊已将人推倒在床上,死死地扒着他,抱着他警告道:「我可不管你從前是不是真有什麽未婚妻,如果你有了我還想着別人,哼!我不打死你才怪。」
葉鈞和默默看他一眼,「你打不過我。」
信成蹊漲紅了臉,「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犯了,除了我之外想了別人,可卻連讓我打一頓出氣都不願?」
葉鈞和本想再說什麽,不過看信成蹊眼中甚至有緊張之色,一下子明白他的擔憂,輕聲道:「我絕不會犯,我葉鈞和發誓,此生也就你一人而已,若違反此誓,管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信成蹊臉色一變,道:「我沒讓你發誓!其實你若是真的犯了……我,我打你一頓就好,而且你只是想想,不做還是沒關系的……我以前也想過峨眉弟子,還想過你弟弟葉銘夕呢……」
葉鈞和聞言立時沉臉道:「我告訴你,從前的就算了,你以後也不許想,若不然我也要打你一頓。」
信成蹊撇撇嘴,心中卻有說不出的甜蜜,哼聲道:「不想就不想。」
※※※※※※※※※※※※※※※※※※※※※※※※※※※※※※※※※※※※
「一尺深紅勝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原來你的另一半,竟然是如此好看的人。」葉淺哀怨地看着葉鈞和,清秀的面龐染了十分的愁苦,可憐可見。原來這就是葉鈞和的「未婚妻」,說來他的未婚妻正是那些想來找葉欽羨茬的老人家中的其中之一的孩子。
信成蹊見到他時,便不由想到了葉銘夕,同樣的柔弱,但葉銘夕有一種奇特的堅韌,內柔內剛,柔弱是因為天生身體不好,加上親哥哥逼迫,強顏歡笑,葉淺卻似乎是真的……像一個女子一般,哀怨。
葉鈞和道:「此事同新舊無關,也與早晚無關,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什麽,何況你嫁于葉璇,本是個不錯的決定。」
「他是個好人,可是他還是比不上你。」
葉鈞和冷淡地道:「如果你真的心裏念着我,當年就不會嫁于他。」
原本葉淺若不嫁給別人,葉鈞和也許真的會娶他,并不是因為對他動心,而是因為,許多人都覺得他們兩個會在一起,于是其它人都沒怎麽肖想葉淺,如果到後面仍然這樣,葉鈞和絕對會因為責任而娶他——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的話。但那恐怕,是至少他到三十歲之後的事情。
葉淺哭着,哀聲道:「難道你出了島,不做這攬月城主,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回來,我便要等着你一輩子?家裏父母都因為你的緣故,覺得我不可能能娶個好女孩,便将我嫁了出去……你可知,這些年,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是城主夫人,自豪自傲了很多年,結果到頭來卻跟了個普通的男人,就算那男人對他好,他每次出門,也都覺得別人在嘲笑他。這讓他難受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葉鈞和回來了,他的丈夫也已死,若是能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是城主,也能扇那些嘲笑他的人的臉。
信成蹊哼聲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等鈞和一輩子,再不然,和他一起出島也行啊……我說你好歹也是男人,這哭得也太容易了,主要是,能別哭得這麽像女孩子行不?就算你心裏難過,也別哭得和女人一樣啊……」
葉淺紅着眼眶看着他,嗚聲道:「又不是你的一生被斷送了,你當然能這麽說。」
葉鈞和皺眉道:「你別鬧了。葉璇不可能對你不好,你莫要再胡言亂語。逝者已逝,他才去了多久,你就想同我好,他若是知道了,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寧。」
葉淺高聲道:「他對我好了,難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同別人在一起了?」
信成蹊道:「既然你真的喜歡鈞和,當初怎麽不和他一起出島?如果你跟着他了……也許我和他就不可能了。」
葉淺道:「出島要受的懲罰,難道你不知道麽?」
信成蹊道:「吃雌雄果,我知道啊。」
葉淺不由不說話了
信成蹊道:「吃了雌果的人,連噬心之痛都沒有,為什麽你怕?」
葉淺白了臉,道:「你吃了雌果?而且……而且不痛?」
信成蹊道:「是啊,雖然有點難過,不過真的一點也不痛。」
葉淺面色陣青陣白。許久後,才死死地盯着葉鈞和道:「你騙我。」
葉鈞和道:「我何時騙過你?」
葉淺道:「當年你出島,我也有想過和你一起出去,但你說……吃雌雄果會痛的死去活來的。」
葉鈞和淡淡道:「可我也說過,動情的人吃了,并不會太難受。」
葉淺聞言,眼眶中眼淚就掉了下來,「是……我那時候,的确害怕自己對你的情不夠深,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歡過我……對不起,是我讓你失望了。」
葉鈞和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你當初沒和他在一起,興許……」
葉淺聞言咬咬牙,跺跺腳,哭着跑掉了。
信成蹊用一種十分陰險的表情看着他。
葉鈞和道:「……成蹊?」
信成蹊道:「你喜歡過他?」
葉鈞和道:「沒有。」
信成蹊道:「你覺得很可惜?」
葉鈞和道:「……」
信成蹊道:「若他當初跟着你出島,你就準備和他在一起了對不對?」
葉鈞和:「……」
「混蛋!!」信成蹊大叫一聲,憤怒地踹了腳葉鈞和的小腿,也跑掉了。
葉鈞和喚道:「成蹊!!」
信成蹊十分憋氣地跑掉,跑到一半後,便在城主府裏的秋千上坐着了,實際上許多人都有過去,而且葉鈞和未來會和他在一起,他不需要如此介意,但……但……
葉鈞和竟然表現出,對葉淺嫁給別人的惋惜,好似……他現在心中還有他,而他也很希望當初葉淺是吃了那雌雄果,和他一起出去的。
如果葉鈞和希望葉淺當初吃了雌雄果,那麽就表明,他也希望他現在是和葉淺在一起,自己只不過是個意外。
信成蹊幾乎要咬牙切齒。
意外!!自己只是個意外。
他越想越難過,又想到葉淺說,葉鈞和曾經是喜歡他的,而現在也許葉鈞和也還是喜歡葉淺……只不過因為他當初沒選和他出島,所以葉鈞和才不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信成蹊不由有些無精打采……葉鈞和應該也喜歡自己……他都願意和自己在一起,也願意和直接發生關系,兩人還吃了雌雄果……不過,雌雄果雌雄果,只限制了吃雌果的人,可沒限制吃雄果的人。
信成蹊忽然想到這一點,又折回葉鈞和那邊,着急地想同他約法三章。他是絕對不允許葉鈞和還同別人在一起的!!
才走到城主府東苑,就見到葉淺和葉鈞和兩人,葉鈞和背對着他,而葉淺正對着他,葉淺低頭抹了一下淚後,撲入了葉鈞和的懷裏,大哭不止。而葉鈞和,抱住了他。
晴天霹靂!!
信成蹊一時間有些頭重腳輕之感,呆呆地看了好久,還是沒反應。
葉鈞和敏銳地發覺不對,回頭一看,信成蹊怔怔地與他對望。
葉鈞和猛然發現此時的姿勢惹人懷疑,微啓唇,似乎想說些什麽。
信成蹊握緊拳頭,幾乎是極怒地瞪着他。幾步走上前,将葉淺拉開,幾乎将人拉得一個踉跄,冷冷地看着葉鈞和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不會同別的人亂來,你只是在安慰他而已,但是,我一定要告訴你,該死的混蛋!!!有了我你還敢抱別人!!我不許你抱別人你聽見沒有!!」要不是怕太潑婦了,他幾乎要做出擰着他耳朵的模樣來。
葉鈞和一愣,眼中,卻竟然有了笑意。
葉淺氣道:「你做什麽要對鈞和大小聲?你既然知道他只是安慰我,難道你就這麽不相信他,而且一點度量都沒有?」
信成蹊回過頭去瞪他道:「他是我的人,我想對他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當然相信他,可我不相信你成不成?就算他以前喜歡你也是過去了,他現在喜歡的是我!知道不?至于肚量,真不好意思,我沒有那個肚量能把自己的人讓給別人!!」
葉淺被他說的一愣一愣,反應過來後差點氣炸了,哭道:「鈞和,難道你喜歡的就是這等人麽?他有什麽好?難道他還能比我配的上你?」
葉鈞和垂眼,不理他的話,将信成蹊攬進懷裏,道:「我方才心中閃過的最壞的設想,是你會覺得我騙了你,暗地裏同他在一起。然後不聽我解釋,跑掉。」
信成蹊哼了一聲,一肘子打向他胸膛。
葉鈞和硬生生地受了,捉着他的手包裹住,而後看着葉淺,道:「成蹊喜歡我,才會吃醋,若是他不喜歡我,只怕連大小聲對我也不願,而他相信我,所以覺得我不會背叛他,至于肚量……喜歡一個人,本來就無法對情敵有肚量的……」說着,他頓了頓,側眼看着信成蹊道,「笨蛋,你跑那麽快,都不聽我說,我從前也沒喜歡過他,動情者吃雌雄果才不會有噬心之痛,當年我受了噬心之痛,證明我那時候是未對任何人動情。」
信成蹊一愣,克制不住地欣喜,「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初戀了?!」
葉鈞和低咳一聲,道:「嗯。」
信成蹊幾乎要手舞足蹈,「這個好!這個太好了!!」
葉淺臉紅脖子粗地道:「你們!你們!!」
葉鈞和道:「方才他抱住我,我接住他是反射性動作,其實我并不想抱他……」而且,那時候葉淺分明是瞥見信成蹊前來,才故意撲進他懷裏的。
葉鈞和暗道好險,幸虧信成蹊的性子直,若是換了那習慣把事情都憋在心裏的人,恐怕這件事就要記一輩子,甚至跑了,也許他們倆兩個的關系就告吹了。
葉淺聞言,只覺得葉鈞和是在羞辱自己,一時心中生惡,竟然從懷裏拽出個回旋镖,扔向信成蹊。
葉鈞和揮了揮袖子就将那回旋镖卷了釘在不遠處的樹上。
葉淺面色一白,想起眼前這人投身武當,前途無可限量,武功高絕,不由哀聲道:「你們贏啦……你們贏啦……我卻是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信成蹊一愣,看了眼葉鈞和。
葉鈞和皺眉道:「原本你暗箭傷人,而且是在城主府裏,按照島規,需要被刑堂暗審,但念在你夫君葉璇為攬月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此事我不會追究,你走吧。」
葉淺聞言幾乎要哭出來,死死地剜了他們一眼,道:「你們這對狗男男……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祝你們永遠得不到幸福!」
信成蹊面色一冷,道:「鈞和,你是名門正派的,我可不是,我打他一頓,你介不介意?」
如果是從前,葉鈞和絕對會說介意,但葉淺說「永遠得不到幸福」時,葉鈞和心中也不由不舒服起來,因此,他點頭道:「好。」
信成蹊嘿嘿一笑,在葉淺驚恐地睜大眼睛時道:「你別怕~小乖乖~小美人~我絕對不會弄傷你的……絕對選擇又疼又看不出傷的地方揍!」
葉鈞和道:「不許調戲別人。」
信成蹊的話一頓,撩起袖子,便當真将葉淺按住了暴打一頓。
葉鈞和看了幾眼就不忍心再看,轉過了眼去。
「爹!!他打我!!」不過半刻鐘,葉淺在城主府裏,抱住了個老頭縱聲大哭。葉鈞和和信成蹊緊跟其後,葉欽羨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起身走了。
信成蹊驚訝道:「我什麽時候打你了?你方才用那回旋镖暗算我,我和鈞和都很大度地表示不把你送進刑堂了,你說說看,我什麽時候打你了?」
葉淺将自己衣服脫了些,看那些傷痕分毫沒有體現出來,不由怒哭道:「你好卑鄙!」
信成蹊道:「不及你卑鄙,還是你真的想進一進刑堂?唔,說實話,我還沒見識過三島六城的刑堂呢……你知不知道,在外頭,刑罰有很多種的,甚至有刷洗之類的……知道刷洗是什麽嗎?就是用開水往你身上一澆,然後用鐵刷使勁幫你刷,把你的肉全部都刷下來,露出森森白骨……」
葉淺白着臉,幾乎要吐出來。
那老頭子臉色也是一變,對葉鈞和拱手道:「大公子,小犬他這麽多年來,被我寵壞了,不懂事,還請大公子原諒。」他當然了解葉淺的性格,過于纨绔,而同時也不太讨人喜歡。
葉鈞和道:「無妨,只是暗器一類的東西,還是莫要在城主府中拿出來的好。」
老頭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三島六城裏的規矩有些就如同紫禁城一般,若在城主府裏動刀槍,不是侍衛不是城主府裏的人的話,就要被送入刑堂,按大罪論,「才告訴你不要惹是生非,你又不聽!!你怎麽就這麽能惹事?」他呵斥着葉淺,拽着他的手,向葉鈞和告辭,「得罪了大公子,老夫這就将他帶走……以後再也不帶他來了。」
葉淺道:「爹!你怎麽能站在他們那一邊?而且……而且你說過的我們這次……唔……」
老頭子将葉淺的嘴巴堵上,幹笑着額頭上冒汗着道:「大公子,小犬不懂事,多多海涵,海涵……」
将葉淺強行拽出了城主府,連和葉欽羨打招呼都似乎已忘了。
信成蹊眯着眼睛,道:「你覺不覺得……他們可能還有別的想法?」
葉鈞和道:「他們若有別的想法,就是欽羨的事情了。」
信成蹊聳聳肩,道:「也對……啊!對了,葉銘夕呢?他怎麽辦?你二弟還是不肯放人。」
葉鈞和道:「他的事情不算着急。」
信成蹊驚訝道:「不是吧……葉銘夕都憔悴成那樣了,還不着急?」
葉鈞和道:「欽羨現在正在照顧他,至少短時間內不會逼迫他。」
信成蹊狐疑道:「為什麽?」
葉鈞和道:「三島六城中發過通告,言明同海外羅剎國的戰事到扶風城研讨,現在算算時間,也不遠了,到時候欽羨和大家都要一起去扶風城,銘夕的身體不好,如果欽羨想帶着他去,必須要寬他的心,而若他這時段還是強迫了銘夕,那麽他去扶風城時,銘夕也有時間空下來。」
信成蹊不由撫掌笑道:「妙極,妙極!!那我們是不是到時候就可以趁機将他帶出了?」他說出這話後,看了看四周,葉欽羨雖然不在此地,不過在此處說這些話也仍舊怕隔牆有耳。
與葉鈞和踱步出了城主府外,走上攬月城的山道上,尋了個小亭子坐下。
葉鈞和這才回答道:「不,我們要先去鬼醫那裏問問雌果可否制出解藥,你的血中若真的有解藥……鬼醫應該能把它的藥性放大,或者直接試出藥性,用別的藥配解藥,免得你失血過多……而且。」他看了信成蹊一眼,道:「還有你我的婚事,莫要忘了。」
信成蹊一愣,随即狂喜,「婚事!婚事!!你要嫁給我了嗎?」
葉鈞和糾正道:「是你要嫁給我。師父曾露出過口風,在他七十歲時便會傳位給我,現在他已六十九了,七十大壽轉眼即到,喜宴壽宴,正好可當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