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滿腔的心疼

忍不住伸手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碰了碰，那上面似乎還留着他指尖的溫度。

就這麽眼巴巴看着他的後背，不知道什麽時候，眼皮越來越沉，最近實在是太累了，又因為和範鈞剛緊繃多日的關系稍稍有了改善，就好像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下，所以不知不覺，竟進入了深度的睡眠狀态中。

當範鈞剛終于将一份完整的計劃書搞出來後，天邊已經泛起了青白色，不知不覺，他竟在她的房間工作了整整一夜。

把整理出來的文件裝進文件夾中後，借着外面泛出的淡淡光線，看到方恩典此時睡的像個無辜的孩子。

輕手輕腳的走到她的床邊，就這麽俯着身子細細打量着這張讓他心系了多年的面孔，有愛，有恨，有怨，有怒，太多說不清的情緒，如今也只化為滿腔的心疼。

半蹲下身，大手在她的額頭輕輕撫摸着，撩開她前面的發絲，露出光潔的額頭，忍不住彎腰，就這麽印下自己的吻。

她咕哝了一聲，卻吓壞了他，轉了個身，她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枕底突然暴露出來的東西，卻令範鈞剛為之一怔。

他慢慢将那露出一角的細小鏈子輕輕抽出，直到整條白金鏈子展現在他面前時，他終于錯愕得張大了嘴巴。

這條項鏈……不就是八年前……

“她昨晚熬夜睡得太晚，讓她先睡着，等快到上班的時間再去叫她，噢對了還有……”

就在方恩典的意識出現朦胧狀态的時候，隔着門板，她好像聽到範鈞剛和管家低低的對話聲。

“讓秀美準備些補身補腦的東西，最好熬些雞湯魚湯什麽的，千萬別放辣，她吃了辣的身上會起痘痘，還有就是吩咐秀美在做的時候不要搞得太油膩，她最讨厭吃口味重的東西了，清淡些就好……”

“先生，您昨天晚上也一夜沒睡吧？”

管家的聲音中有着掩不住的笑意，“看看，連黑眼圈都出來了，你要我吩咐秀美照顧好太太，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以前也是經常熬夜，不算什麽，別吵醒了她睡覺……”

之後，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大概是因為門板終于被合得嚴嚴的，縮在被子裏的方恩典忍不住偷偷濕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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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居然還記得自己的許多習慣，無論是好的壞的，曾經的他，統統都一概縱容着。

手慢慢伸進枕頭下，摸出了那條每晚睡前都會看上一番的項鏈。

這裏面凝積着他的辛苦和汗水，她知道，當年為了給她買這條項鏈，他給人家打苦工做粗活。

才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天居然要打四五份工，白天還要顧着學習，到了晚上又要跑去工作做工。

鈞剛，當我真的不知道你當年為我所付出的一切麽？

我是個傻瓜，其實你……比我還要傻上一千倍！

這邊範鈞剛和管家為了不打擾昨晚熬夜的方恩典，雙雙向廳裏的樓梯處走去，秀美侍候着方子旭用早餐，見到他來，秀美禮貌的點頭打了個招呼。

“先生早安。”

範鈞剛向征性的回了禮，一屁股坐到了方子旭的對面，小家夥正低頭猛吃，見到他來，原本還笑嘻嘻的小臉一僵，就連拿着筷子的手也慢慢停了下來。

他極有禮貌的扯出一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又向範鈞剛行了個禮，“先生，早安！”

當先生那兩個字，從這小家夥的口中吐出來的時候，範鈞剛英挺的眉頭狠狠皺到了一起。

前幾天這小家夥還一口一個爸爸的叫，如果不知道情況的人還真以為他和這小家夥的關系就是親生父子。

可才幾天的工夫，這小子居然……用這種禮貌到極點、生疏到極點的口氣叫自己先生？

真是有夠刺耳，可剛想糾正他的叫法，又愕然發現，這難道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後果嗎？

當方子旭敞開心扉想要把他當成父親時，他不但沒有理會，反而表現出一臉的憎惡，還用那種粗暴的口吻命令這個孩子從今以後離他遠點。

心底滿是悔意，恨不能抽自己幾耳光，甚至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回到從前也好，一切從新開始，至少給個機會讓他怎麽學着去做一個好爸爸。

“小旭，你媽咪昨天睡得晚，怕是不能親自送你去學校了，一會吃完早餐，我開車送你去上學好不好？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說想坐我的車子去上學嗎？”

方子旭再次露出那種禮貌得體的笑容，“不用了，我已經熟悉這邊的路線，一會吃完飯，我自己去學校就好，我可以坐公車哦。”

完全的抗拒，已然是将範鈞剛這剛上任的繼父當成了陌生人。

“可是坐公車的話會耽誤很多時間……”此時，他倒像個孩子般急于争取，甚至只要這小家夥點頭，他上天給他摘星星，入地給他找人參也行。

偏偏多次在他面前遭受責怪又接連幾次受訓的方子旭再不敢要求更多，他幼小的心靈中只知道自己和母親的單純生活被這個叫範鈞剛的男人打破。

當母親說他就快要有爸爸的時候，着實偷偷興奮了好幾天，母親的婚禮他沒被列入參加的行列，心中有些委屈，但只要母親幸福，參不參加也沒什麽所謂。

從此多了個英俊的帥哥老爸，自己在心中幻想着以後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可沒想到多次的親近，換來的反而是對方冷漠的教訓。

就算是再沒心沒肝也看得出，眼前這男人讨厭自己。

他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己成了惹人閑的人，躲開便是，匆匆吃完早餐，又萬分禮貌的向範鈞剛道了別，轉身上學去了。

望着那小小的背影，範鈞剛不禁在心底暗咒自己的做人失敗，如今，他居然連個孩子也搞不定了。

沒想到範鈞剛的計劃書會做得這麽完美！

當會議結束後，老總徐少傑一改往日對她的迷糊天性的嘲笑，生平第一次對她的工作大大贊賞。

其實她也不是很笨啦，只不過有時候做起事來瞻前不顧後的，大家在一起相處習慣了也都了解了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