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二月一號零點, 才藝大賽的報名渠道就開放了。
賀南星幾乎是掐着秒數,點的報名按鈕,然後跳出來一個信息框。
她把自己所有的信息輸入進去, 一提交, 居然提醒她已經報過名了。
奇怪。
這才剛開放的渠道,她怎麽可能報過名了呢?
難道是姨媽怕她忘記了,所以也在守着時間幫她報名? 賀南星覺得可能性很大,放下手機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現在每天除了學習外,還要練琴,疲累的不得了。
只有睡覺的時間可以放松一下,辛苦是真的。
周五放學回家,賀南星依然把大提琴,給背到了小區附近的一個公園練習。
夏天會有很多人過來散步納涼, 但天一冷, 大家都不願意出來了, 倒成了個練琴的好地方。
空曠寧靜, 還彌漫着梅花的清香 。就是稍微有點冷,凍手。
賀南星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把琴從包裏拿出來, 搓搓手,剛準備開練, 突然——
一群阿姨提着音箱風風火火地過來了。
為首的阿姨像發現寶藏一樣,兩眼放光,“啊喲,老陳真的沒騙人哎,這兒多好啊,場地大, 一個人都沒有。”
其他阿姨紛紛附和,“真是太适合咱們了,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趕緊的,快點放歌,快點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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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星怔怔地看着她們。
這架勢是過來跳廣場舞的?
果然,很快耳邊就響起了中老年群體的熱門歌曲。
“怎麽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
阿姨們随着音樂翩翩起舞,像極了一只只喝醉酒的蝴蝶。
天冷,賀南星的心更冷。
她靜靜地坐在那兒觀看了幾分鐘廣場舞,又把琴給裝回包裏去了。
認命地起身,走人。
剛走出公園,傅宣在You信上找她,“小星星,在練琴嗎?”
賀南星邊走邊回複。“練不成了,公園被廣場舞阿姨們給占領了。”
傅宣買了一箱車厘子,本來想着要是賀南星已經練完琴,喊她來家裏一塊兒吃的。
此時看着她回複過來的消息,默了片刻,截圖給林洋發了過去。
酒吧裏。
程湛坐在角落,避開了所有光線,整個人隐藏在黑暗中,兩只眼睛緊盯着手機,在糾結要不要給賀南星發消息。
這段時間,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才藝大賽的準備工作中,不管是在學校,還是放學回到家,他都盡量不去打擾她。
但心底裏那種想要交流的欲望,已經快要燃燒起來了。
舞池中,何東磊跟一群妹子跳完舞,走過來倒了杯酒端到程湛面前。
笑笑,“湛哥不來一杯?”
程湛瞟一眼。
他又說:“出來玩就不用這麽克制自己了吧。又不是在學校,而且班長也不在。”
今晚的氣氛特別嗨。
臺上,一名穿着性感的女郎正在跳鋼管舞,整個人像水蛇般扭來扭去,眼神魅惑勾人。
臺下尖叫聲此起彼伏。
以前他們最喜歡到這種熱鬧刺激的地方消磨時間,然而這會兒,一段時間沒過來,程湛居然有些不适應了。
沒覺得刺激,只覺得吵得耳朵疼,內心煩躁。
“不喝。”他淡淡拒絕。
林洋和歐楊一鳴從洗手間的方向,迎面走來。
林洋回完傅宣的消息,走到程湛身邊坐下,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張聊天截圖。
程湛認出了賀南星的You信頭像,二話不說,起身拿上外套就朝大門的方向走了去。
離開公園,無處可去的賀南星只能回家。
距離才藝大賽初賽只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她整個人就像一根緊繃的弦,巨大的壓力下,有種随時都會斷掉的感覺。
站在床邊發了會兒呆,手機鈴聲驀然響起。
屏幕上程湛兩個字,把她飄遠的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
電話接通,那頭平靜地問:“在哪裏?”
“在家。”
“把琴拿上,下樓。”
“幹嘛?”
“給你提供練琴的好地方。”
冬季晝短夜長,才剛過七點,外面的天就完全黑下來了。
小區門口亮起一排昏黃的路燈。風吹過,地面上樹影搖晃。
賀南星從門口出來,程湛放眼看過去,大提琴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像是随時會把人給壓垮一樣。
兩人隔着一條馬路的距離。
他看着她一步步往這邊走過來,披散着的頭發,被風撩起,有種淩亂的美感。
越走越近,最後在他面前停下。
光影中,少女的嘴邊黏着幾根發絲,白皙的脖子上,起了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剛才走得匆忙,忘記系圍巾了。
她挑開嘴邊的發絲,仰着頭問:“你有什麽練琴的好地方嗎?”
程湛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直接打開車門。
“去了就知道了。”
目前沒有什麽比練琴更重要,只要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去哪兒都無所謂。
賀南星沒再多問,取下大提琴,鑽進了車裏。
車子一路往北行駛,逐漸遠離城區的喧鬧。
不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條蜿蜒的公路,兩旁是高大茂盛的樹木。
繼續行駛一段路,一棟亮着燈的別墅闖入了視線中。
賀南星這才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早知道是這麽偏僻的地方,她就不過來了,一來一回在路上都要耽誤不少時間。
根本練不了幾分鐘琴。
程湛沒答話。
車子剛開進別墅院子裏,聽到動靜的陳嫂打開門,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見是程湛的車,忙回頭說:“程董,是湛湛回來了。”
老爺子放下茶杯,面子上沒什麽情緒,但心裏到底是高興的。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看他。
程湛下車打開後座的門,賀南星一只腳還沒落地,陳嫂就迎了過來。
看到車裏還有個小姑娘的時候,表情當即僵在了臉上。
不過,她是個聰明人,腦子一轉,就猜到是誰了。
“陳嫂。”程湛接過賀南星手裏的大提琴,問:“爺爺睡覺了嗎?”
爺爺?
賀南星傻眼,帶她到他爺爺這裏來幹什麽?
“還沒睡呢。”陳嫂笑着說:“在屋裏跟你陳叔聊天。”又看向賀南星,“這位小美女,一定是湛湛的同學南星吧?”
“我是,您好。”賀南星有些無措。
下一秒,她扭頭看向程湛。
皺了皺眉,用眼神質問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陳嫂熱情地把人給迎進屋。
老爺子看到賀南星,臉上也寫滿了意外。
小丫頭還穿着盛陵的校服,跟在程湛身邊,和那天晚上見面時一樣,安靜乖巧,惹人喜歡。
賀南星緊張地直摳手指。
雖然跟老爺子不是第一次見面,但終究是不那麽熟悉的人,總感覺随随便便就上人家家裏來了,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真尴尬~
這都要怪程湛,也不事先告知一聲。
想到這裏,她又狠狠瞪了一眼身邊嘴角挂着笑的少年。
他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
意外過後,老爺子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程湛帶着賀南星走過來,說明來意,他立馬拄着拐杖起身問賀南星:“哦?你要參加才藝大賽?”
“嗯。”賀南星輕輕點了一下頭。
“你會拉大提琴,學多長時間了?”
“九歲開始學的,八年。”
程湛把大提琴交給陳叔,放到一邊,語氣輕快地說道:“這邊很安靜,環境好,空氣也好。周末兩天,就安心在這邊練習吧。”
賀南星驚訝。
周末兩天,這意思是讓她今晚不要回去了嗎?
老爺子也說:“沒錯。這裏确實足夠安靜,适合練琴。那晚上就在這兒住下吧,一會兒讓陳嫂收拾一間房間出來。”
賀南星根本沒做晚上不回家的準備,下意識地拒絕了。
然而三個長輩實在是太過熱情,都不用程湛開口,他們就輕輕松松把人給留了下來。
別墅一共有三層。
老爺子腿腳不方便,住在一樓,陳叔和陳嫂的房間在二樓。
程湛住三樓,隔壁還有一間是客房,平時基本上不會有人住,一直空着。
陳嫂在裏面鋪床。
賀南星站在樓梯口給許文娟打電話,說晚上在同學家住,就不回家了。
打完電話一轉身,看到程湛倚在他自己的房門口,歪着頭打趣。
“現在謊話說的,真是越來越利索了。”
賀南星握着手機,不想理人。
要不是他,她至于說謊嘛。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的環境确實是棒極了。
能好好練上兩天,為此說個謊話也值了。
“要參觀我的房間嗎?”程湛做了個請的手勢。
賀南星朝裏面看一眼,“你的房間有什麽好參觀的。”
“看看又不會有什麽損失。”
這麽說好像也對,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賀南星跟在程湛身後走進他的房間,跟大部分男生一樣,裏面沒有女生房間那麽花裏胡哨。
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以及一套桌椅。
桌椅旁邊還有一個玻璃櫥櫃。
賀南星的目光落在玻璃櫥櫃上的時候,不禁一怔。
随後,邁步走了過去。
裏面擺放着好多獎杯和獎牌。
有參加鋼琴比賽的,有參加書法比賽的,有參加繪畫比賽的。
甚至連游泳比賽的金牌都在其中。
而所有獎杯和獎牌的得主,都是同一個人。
他叫名字做程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