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才藝大賽初賽定在十二月十二號, 周日。
賀南星周六就得趕去B市。
上周末在程老爺子的別墅,練了整整兩天的琴。
這幾天每晚放學,程湛也會開車帶她去沒人的地方練, 一刻都沒有松懈過, 所以她對自己還是挺有信心的。
去B市得坐飛機。
這次沒有老師帶隊了,許文娟不放心讓孩子一個人去,非得陪同。
反正展笑還在姑媽家沒回來,離開兩天也沒什麽關系。
周五晚上吃過飯後,賀南星鑽進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這次去B市雖然要住兩個晚上,但好在是冬天,外衣不需要天天換洗,她只需要帶兩套貼身內衣和必需品。
一個小行李箱足夠。
收拾的差不多了,賀南星剛準備拉上行李箱, 突然想起什麽, 又起身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個東西。
是那次參加作文大賽的時候, 程湛在寺廟裏幫她求的平安符。
她一起給裝進了行李箱。
許文娟收拾好碗筷, 過來敲門,“南星,都收拾好了嗎?”
“已經收拾好了姨媽。”
“你帶行李箱啊?那我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一起裝箱子裏吧,就不帶行李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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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星點頭, 許文娟回到房間收拾自己的衣物。
這時客廳裏,展開平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是個生意人,不管在公司還是在家,每天都是電話不斷。然而掏出來一看,卻并不是客戶的來電,而是他姐夫紀超打過來的。
肯定是為了展笑的事情。
算算, 孩子在外面住好長時間了,估計給他們家天了不少麻煩,也該給接回來了。
當然回到家,肯定還是得好好教育。
展開平這麽想着,一接通電話,那頭卻傳來了一個驚天噩耗。
展笑出事了!
賀南星跟着夫妻二人一起趕到醫院,展開琳正坐在病房門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紀超和女兒紀敏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剛才在電話裏,紀超沒有細說,只告訴展開平,展笑出事了,讓他們趕緊到醫院來。
“姐夫。”
許文娟的心懸了一路,害怕的手都在顫抖,“笑笑怎麽樣了,她人呢?在病房是嗎?”
她說着就要進去,被紀敏給攔下了,說展笑現在情況不怎麽好,醫生剛剛給打了鎮定劑,現在不讓家屬進。
展開平也快急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倒是快說啊!”
紀家父女相視一看,眉頭皺得更緊了。
紀超覺得難以啓齒,畢竟發生這種事情,對做父母的來說,打擊實在太大。
最後,還是紀敏把詳細情況給說了出來。
原來展笑放學後跟一群小混混在外面玩,喝多了酒,被那群混賬東西帶到一個廢棄的工廠,給強.奸了。
身上還有好多傷痕,應該也是那群人打的。
現在他們,已經被警察給帶到了局子裏。
許文娟聽到這話,情緒幾近崩潰,當場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展開平也憤怒的兩眼發紅,咬牙切齒地說要去殺了那群混蛋。
“開平你冷靜一點。”
紀超拉住他說:“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你真去殺了他們又能怎麽樣?無非是多一個人蹲牢房罷了。”
“這件事情,還是交給警察處理吧。”
賀南星跟紀敏一起,把許文娟給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雖說她不喜歡展笑,但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心裏還是挺難受的。
花一樣的年華,實在是可惜。
不過話說回來,那群小混混縱然可惡,罪該萬死,可如果她能稍微自尊自愛一點,興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此刻展笑的心裏,一定很後悔吧。
賀南星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一擡頭,展開琳忽然起身朝她走了過來,開口就罵她是個掃把星。
先克死了自己的父母,現在又來禍害她弟弟一家。要不是她鸠占鵲巢,展笑怎麽可能跟家裏賭氣,和那群混混玩在一起?
紀敏在教育行業工作,是名中學老師,心裏再清楚不過,這件事情完全錯在展笑自己,跟人家賀南星,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于是立馬賠禮道歉,把自己母親給拉走了。
展開平沉默着,沒說一句話。
賀南星再看看許文娟,她自然也被這話震驚到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把拉着外甥女的手安慰道:“不是的南星,這件事情跟你沒關系。笑笑姑媽只是太傷心了,才會這麽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賀南星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姨媽。”
其實她還好,反正只是個穿書者。
如果是原主面對這番無理的指責,指不定得難過成什麽樣呢,沒有父母的孩子,真的就像棵野草一樣。
“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還要趕去B市。”
許文娟吸吸鼻子,眼淚根本停不下來,“不過,姨媽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起過去了,你自己可以嗎?”
“沒關系,我自己可以。”
賀南星抿抿唇,“那我先回家了。”
這兩天A市迎來寒流,氣溫驟降到零下□□度,醫院收治了一批重感冒患者。
歐楊一鳴也不小心中招,從早上開始又是咳嗽又是噴嚏不止,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頭重腳輕。
放學回到家一測體溫,居然發燒了,這才不得不過來醫院輸液。
輸完從輸液大廳走出來,剛好碰到從樓上下來的賀南星。
小姑娘穿着一件毛絨絨的衛衣,頭上還戴了頂兔耳朵毛線帽,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低着頭,徑直朝大門口走了去。
歐楊一鳴掏出手機,對着她的背影拍張照片,發給了程湛。
“湛哥,在醫院偶遇班長,看上去情緒有點低落。”
賀南星從醫院大門走出來,一陣寒風刮過,冷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臉被風吹的又幹又疼。
剛才展開琳的那番話,沒有打擊到她,然而此刻孤孤單單地站在外面,心态卻有點崩了。
展笑再怎麽樣,還有父母守在身邊,姑媽一家也疼愛她到骨子裏。
可是她呢?
今天如果被小混混欺負的是她,傷心難過的估計就只有許文娟一個人吧。而且還是在把她當成原主的情況下。
說到底,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疼她愛她的人,其實根本一個都沒有。
賀南星沒有馬上回家,離開醫院後,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走着走着,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
她擡起頭,“意的”兩個字還沒出口,怔在了那兒。
昏黃的路燈下,程湛穿着件黑色的羽絨服,款式非常老土。
如果是長相一般的人這麽穿,肯定沒眼看,但穿在他身上,卻好看死了。中規中矩的帥氣。
他彎了彎唇,眼睛裏有星星在閃爍。
“賀南星,明天就要去B市參加比賽了,還不早點回家睡覺?”
“程湛。”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賀南星莫名有股想哭的沖動。
她感覺到眼睛逐漸開始濕潤,鼻子也有點兒酸,雙手緊握成拳頭,硬把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睡不着,出來轉轉。”聲音裏卻還是帶着輕微的哭腔。
程湛盯着她,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這副想哭卻強忍着的模樣,看着太叫人心疼了。
“可是,我怎麽聽說你是從醫院裏出來的?發生什麽事了?”
賀南星水汪汪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問,你怎麽知道?
程湛只好又說:“是歐楊在醫院輸液,正巧看見了你。”
……
兩人并排繼續往前走着,賀南星一路沉默着沒說話,程湛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她不想說,肯定是因為那件事情會讓人難過。
那他就不打聽了。
路過一家奶茶店的時候,程湛停下,過去買了杯珍珠奶茶。
熱的,溫度傳到手心裏,非常暖。
他又轉身走回來,把奶茶遞給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适量喝點甜的,會稍微開心一些。”
賀南星接過,低頭喝一口,甜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
甜食好像确實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緩解人糟糕的情緒。
程湛是開車過來的,見賀南星的心情稍微好轉一點後,便把她給送了回去。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賀南星捧着剩下的半杯奶茶,沒有急着下去。
“程湛,謝謝你。”
她醞釀一路,終于把感謝的話給說了出來。
程湛兩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幾根手指來回輕點着。
勾了勾唇道:“謝我給你買奶茶,還是謝我送你回家?”
“都謝。”賀南星低聲說:“還有這幾天你帶我出去練琴,真的非常感謝。”
如果她能順利一路殺進決賽,有一半功勞,是屬于程湛的。
“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聽你說感謝,懂嗎?”
他語氣無奈。有些話想說出來,卻還是給憋了回去。
又不是沒說過,她每次不是裝傻就是轉移話題,要麽幹脆沉默到底。
一直說也沒什麽意思。
賀南星心裏當然是有數的。
果然,她沒吭聲了。
車子裏安靜幾秒,她擡手,自己打開了車門,“我先回家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沉悶的關門聲在耳邊響起。
程湛心煩意亂地一掌拍在方向盤上,然後降下了車窗。
冷風直往車子裏灌。
親眼看着她走進小區大門後,他才驅車往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