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概是因為這是博阿維斯塔隊自葡超降級後的首場甲級聯賽,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來了不少各路記者。

而本地最大牌的報業《葡萄牙新聞報》也派出了他們的體育記者,虎視耽耽的盯着兩家主帥以及他們的球員——不,維薛拿隊主帥并沒有帶已隊球員出場,而是獨自來到新聞會現場。

輸球的一方被先提問,維薛拿隊主帥只能客氣的說了說已方表現不好狀态進入太慢如何如何,就把話筒放回到桌面上。

至于今天的勝方,博阿維斯塔隊主帥佩蒂特以及他身邊那個陌生的——其實并不陌生,好歹上賽季聯賽花絮鏡頭裏有過他的、咳,後腦勺——球員。

作為葡萄牙足壇的老人,曾經的國家隊國腳以及多年在足壇的打拼,雖然名氣不算大但并不會讓現場記者們沒人認識或知道的佩蒂特到也罷了,今天本場比賽的最佳球員,年輕的小夥子放在這裏,除去主隊官方媒體外,在場的記者們仿佛看到了誘人的葡萄酒一般,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佩蒂特大家就是不熟也知道,更何況這種賽後采訪他會說什麽經驗老道的記者們也都大概能猜得到,所以還不如在這個新人身上挖一挖,指不定能有個曝料什麽的。

再者,看一看這個新人,從他們手頭上的球員資料看名叫加馬的青年的生日是5月13日,到今天剛好19歲零三個月零十天,資料上注明身高1.81米,皮膚是古銅色但應該是白種人曬出來的那種顏色,棕黑發色眼眸深藍高鼻薄唇,模樣長的很不錯,而且看上去祖上應該有羅馬人血統——古時有不少羅馬人曾經到過葡萄牙并定居下來,所以葡萄牙白種人裏混有羅馬人血統的人并不少見。

看着面前記者們閃閃的眼眸,主帥佩蒂特想了想,側頭捂嘴和身旁的加馬說了句,“注意回答提問,盡量少說話。”

青年眼睛眨了眨,長而翹的眼睫毛忽閃兩下,,“嗯!”

把初出道的青年扔給這群鯊魚是不是不太好?

佩蒂特想了想,不過現在他不管說什麽都不太好,還是讓年輕人多鍛煉鍛煉吧!

于是主帥先生就毫不羞愧的把青年扔進了媒體海洋——也不說是海洋,頂多算條小河吧!

“能簡單介紹一下自己麽?”

第一個提問到是很容易回答,不過青年看着面前挂着他工作的媒體标志,這個是自家俱樂部的合作報紙,看起來俱樂部的新聞發言人還是暗示了一下自己人。

“我叫若澤?弗朗西斯科?達?加馬,大家叫我加馬就好了,今年19歲,來自博阿維斯塔青年隊。”

介紹全名,點出自己的出身,正确。

一旁的主帥點頭,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

“去年聯賽的最後一場比賽你出過場,但卻因自己的隊友誤擊頭部受傷離場,聽說還造成你的失憶,是麽?”

媽蛋這個記者是哪家的?

主隊新聞發方人唇角扭曲了一下,盯了過去——可惡,波爾圖日報,是死敵家的合作媒體。大爺的我們都降級了他們居然還不放過我們——這就是死敵,你過的不好我就更要哈哈哈!

“在球場上這種失誤很常見,并沒有什麽大礙,我只是短暫迷乎了一天就沒事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青年禮貌的回答讓現場響起了不少笑聲。

早做什麽去了現在跑來關心人家的傷勢,挑撥的手法也太爛了吧!

佩蒂特微笑起來。

而青年則是一臉坦然,仿佛他感謝的是那麽真誠真心,但誰都能看出來他是在嘲諷日報的記者。

第三個記者則很客氣的先祝賀了一下加馬榮當本場最佳,然後問,“能更說說自己麽?”

“這個,”加馬笑笑,“我來自亞速爾群島的格拉西奧薩島,因為喜歡踢球所以來到了這裏,加入了博阿維斯塔隊少年隊,一路升到青年隊,去年起進入一線隊訓練,感謝球隊教練以及隊友們的幫助……”

誇誇其談了說了一大串後,青年停下來,用眼神示意在場記者,這樣滿意了麽?

現場記者們默了兩秒。

原本以為是個傻愣的新人,結果居然是個滑不出溜的狡猾小子,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這麽成熟,這讓他們這些記者可怎麽活,啧,一點成就感都沒了。

臺上的青年用帶着無辜的眼神再眨巴兩下眼睛,釋放出一股子你們不要欺負我的氣息。

這真是個人才!

佩蒂特忍着笑,起身,“看起來大家沒什麽問的了,那就結束吧!”

說罷,不待記者們反應過來他轉身就走,而青年果然也十分迅速的跟在他身後大步的推門而去。

“幹的不錯。”

走回自家地盤,佩蒂特贊了一聲。

青年聞言只是笑笑,卻沒有說話。

“不過以後這種小手段少用,容易引起媒體們的反感,反而不利于你的對外形象。”

佩蒂特囑咐到。

聽到主帥真心教導,青年點點頭,“謝謝先生。”

“你是個聰明人,但我還是要多說一句,”佩蒂特停下腳,嚴肅的看過來。

“先生?”

“不論你是個什麽樣人,你要記住一點,你現在是個職業球員,你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場上表現為主,表現的好你做什麽都沒關系,而一旦……我想你知道足壇每年都會冒出來不少有天賦有才華的球員,但能踢出來的卻不多,這其中的原因……”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但沒說完的話意思卻很明确。

不要以為你一場表現的好就真的是天才,日子還長着呢小子!

“我明白。”

青年點頭。

我怎麽會不明白,失去足球的日子,渾渾糟糟的活着,抽煙喝酒男女關系混亂,醉生夢生的日子都有過,可最終呢,除了傷了父母家人的心外,毀的只有自己,當終于清醒過來後的獨自旅行,卻在一場天災中結束了一切。

不,磊子還在,這裏的他也在,他……

青年苦笑一聲,“先生,您放心,我還有夢想,我會努力。”

“希望如此!”

在足壇幾十年,看過多少才華橫溢的球員倒在路上,說到能不能做到,只能走着瞧。

不過看上去加馬還懂得他說的道理,而其他就真的只能走着看了。

“趕緊去洗洗吧!”

比賽完加馬還沒有回更衣室沖洗就被直接拉到新聞會上,看這身上的球衣沾着汗水和泥土,一副可憐樣子。

“好的先生。”

告別了主帥,加馬快速的跑回更衣室。

其他隊友們大部分都已經收拾好,卻出奇的沒有離開。

按通常習慣在主場比賽後沒什麽事的球員們應該各自散去,想幹嘛幹嘛去,今天這是?

看到加馬進來,隊長圖亞笑了笑,“加馬,就差你了。”

剛脫掉外套在櫃子裏取洗漱用品的加馬一愣,轉回頭,“有事?”

“嗯,新賽季開始,正好明天也沒事,大家準備一起出去坐坐。”

“呃,夜店?”

加馬問。

“不,快點收拾,去了你就知道。”

圖亞揮揮手,示意他快點。

這種明顯的隊長召集聚會,加馬可不敢耽誤,他趕緊沖進浴室。

待他在浴室裏快速沖完穿上褲子後這才走了出來。

“身材不錯。”

更衣室裏只有隊長的身影了。

30歲剛過的老将掃了他一眼,就好象沒見過他在更衣室裏換衣服一樣的贊了一聲。

加馬翻了個白眼,從櫃子裏把上衣拿出來套好。

打小身邊就是男人圈子,要說他沒在別人面前光過赤果是不可能的,踢球的男人誰沒在更衣室裏浴室裏和一大幫赤-條條的男人看光光對方,但他真的不太習慣被人盯着看,記憶中的醉生夢生的日子也沒那麽光光過。

或許那就是東方人的內斂?

青年撇撇嘴。

加馬曾經的記憶就好象被臺風卷過了一樣被沖的清潔溜溜,除了他在房間裏找到了基本資料外,他什麽都不記得,但其他的基本知識他都有,所以在生活上并沒有什麽防礙。

就是加馬家裏……還是找個機會把加馬姐姐瓊娜(Joana)接出來比較好。

只從電話裏就能聽出來瓊娜的生活已經被酗酒的父親搞的疲憊不堪,這能幫還是要幫的。

“在想什麽?”

腦子裏散發思維的青年被隊長圖亞一拍,驚醒過來。

“沒什麽!”

如果真的把瓊娜接過來,就得考慮在外面租房,費用上恐怕就有點不寬餘了。

“隊長,”想到這裏,青年側頭看過去,圖亞身高和他差不多,正好視線對平,“如果我想搬出宿舍住,俱樂部能幫我找房子麽?”

“這個,”圖亞想了想,“可以找他們要租房資料。”

看起來是沒辦法撈到免費租房的機會了。

青年無聲的嘆了口氣。

誰叫他只是個年青球員,還沒有達到能讓俱樂部看重的地步,

從專用通道走出球場,圖亞沒有開車,帶着加馬繞過了街角,直直的走進了家挂着黑豹旗幟的酒吧。

原來是到球隊的球迷酒吧,今晚這個點被圖亞包了場。

酒吧裏,除了一些工作人員外就全是博阿維斯塔隊的球員。

圖亞從吧臺那裏要了一杯啤酒,問加馬,“來一杯?”

青年看隊長,圖亞頓了一下說,“低度啤酒,酒精含量很低。”

“那就來一杯。”

看着加馬同樣要了杯低度啤酒,圖亞暗自點頭,然後他舉起杯,“夥計們,先來一杯。”

球員們紛紛舉杯,酒杯咣咣的碰撞聲幾乎蓋過酒吧裏播放的低吟曲聲。

看着圖亞在那裏說着對新隊友的歡迎詞,還有給所有球員們的鼓勁,這讓不少球員都有些熱血上頭的嗷嗷的喊叫的興奮起來。

縮在沙發一角的青年看着逐漸有些群魔狂舞的現場,忍不住皺起眉。

或許這就是踢中場的人的毛病,想的太多?

腦海裏胡亂想着,加馬抿口啤酒,其它的不說,這啤酒還真是比在以前喝的感覺味道要好多了。

球員要少喝酒,最好不喝,只是踢了比賽的球員們有時那種撒野的感覺沒放完,就會在賽後喝上點,只要不喝多也沒人會說你。當然,如果想保持體能,最好還是不要動酒精類的東西。

抿了一口啤酒的青年放下酒杯,走過去要了一杯蘇打水,加了冰的水在杯裏搖晃,敲擊在杯壁的冰塊叮叮輕響,時光仿佛回到了記憶裏的曾經。

舉起杯,透過杯壁看出去,世界一片扭曲,人影恍忽,重影疊疊。

祝,新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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