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轉移
施怡然的手機鎖屏還是被發現了, 是她疏忽了,忘了把手機收回來。不過,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被發現倒也是早晚的事。
耳後有些發熱,她攏了攏頭發, 開口道:“是一個很喜歡的人拍的照片。”
輕飄飄的一句話, 讓林深瞬間就變成了人形雕塑。可是她的心髒卻狂跳不已,她半張着嘴,“啊”了一聲, 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心裏忐忑着的施怡然也沒想到對方念了個單音節就不說話了,抿着唇,表情淡淡的,也沒有再說什麽。
那群人走了之後,在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食堂中, 彌漫起些許的尴尬。
林深心裏翻江倒海, 那張鎖屏壁紙, 分明是她在德欽雪山上拍的山下的一處不知名的湖。周遭的雪山把那片湖圍了起來, 就像是裝飾着鏡子的鏡框,鏡子裏面是現在的城市中少見的藍天。
湖邊只站着一棵樹,孤孤單單, 卻悠悠閑閑。
她很喜歡那張照片, 很安靜, 安靜得讓她覺得能忘掉所有的煩惱。
到現在, 那張照片還在她的手機裏面。
根本不需要拿出來對比什麽, 她一眼就能認出來,施怡然的鎖屏壁紙,就是她拍的那張照片。而施怡然口中說的那個拍下照片的人,自然就是她自己。
只是,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施怡然心裏“一個很喜歡的人”。
不就是一個過客而已嗎?什麽時候成了很喜歡的人?這個“喜歡”又是什麽樣子的喜歡?
林深的腦子裏亂哄哄的,她恍惚間想到了施怡然當初所堅持的,不開始就不用害怕結束。
她一開始把這句話當了真,以為施怡然是真的不敢開始,後來卻覺得她當時只是在委婉的拒絕自己。可是現在又聽見這樣的話,一時間,真真假假,擾得她蹙起了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想不明白,又不敢問,算了。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剛才把一直沉默着的施怡然給忽視了。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唇角,林深側過頭去看着坐在床邊的施怡然,剛想開口說自己要出去找東西,卻突然沉默下來。
現在,如果她出去買東西的話,肯定是要把施怡然自己留在這裏的。
可是她不放心,她害怕有第二個季吳過來。東西沒了可以再找,可是人沒了的話……
“施醫生。”
一直安安靜靜的坐着的施怡然突然聽見林深叫自己,手指蜷了下,應了一聲:“怎麽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找點物資?”
林深想好了,要帶着施怡然出去,她可以用輪椅推着施怡然,雖然會慢很多,但是總好過把她放在這裏,自己也擔驚受怕。
施怡然顯然是沒有想到林深要帶着她一起出去,只是瞬息之間她就猜到了原因。
喉嚨裏面有些發癢,施怡然輕聲道:“帶着我去很麻煩的。”
她看不見,不僅不能幫着林深找東西,也不能幫着她搬東西。而且,林深還要分出心思來顧着她。
她是拖累林深的累贅,卻自私地留在了她的身邊。
所以沒等林深繼續說什麽,施怡然開口道:“我就留在這裏就好了,你之前不還給了我一把匕首防身嗎,我有那個就可以了。”
林深蹙着眉看了她一眼,從床上跳了下去,走到施怡然面前,不容反駁地說道:“不行,放你自己在這裏我不放心。”
喪屍基本上是進不來的,但是活着的人可以。無論是不是力量者,有沒有槍|支|彈|藥,只要他從地上找一塊兒磚,再有夠大的力氣推開擋着窗戶的桌子,就可以鑽進這個食堂裏。
更不用說,上次季吳已經搞碎了一扇窗戶,再來人的話,想進來更容易了。
她語氣堅定,施怡然聽起來卻濕了眼眶。
知道自己輕易說服不了林深,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想了想,施怡然提出了另外一個方案。
“要不然,我們不要住在這裏了。去我家,這樣你出去找東西的時候,鎖上防盜門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擔心有人從窗戶外面進來。”
就算不是十幾層,估計也沒有人飛檐走壁只為了鑽進她家裏。
只是在提出來這個想法的時候,施怡然心裏總覺得有些淡淡的羞意,她這不就是在邀請林深和她一起住在自己家裏嗎?
耳後的肌膚有些發熱,但是仗着散開的長發,施怡然沒有什麽動作,靜靜地坐在那裏,等着林深的回答。
林深也确實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個選擇,一個更好的選擇。
如果去了施怡然家裏的話,家裏面的不僅有防盜門,防盜門裏面還有一扇可以鎖的木門,而防盜門外面,樓下還有一扇安全門。
而且,她不打算在萬城待得太久,她想着準備準備,帶着施怡然去治眼睛。
之前,她帶着江照晨去藥房裏挑了一些能給施怡然用的藥,大家都是學醫的,雖然領域不同,但是好歹知道些皮毛,仔仔細細地研究過那些藥之後,選了兩種出來給施怡然用。
才剛吃了兩天,沒有太明顯的效果倒也正常,但是林深想,還是去找專業的醫生看一看比較好。
所以這兩天,她要先搞一輛可以開的車,再去找一些路上吃穿要用的食物和東西。因此,她不可能一直陪着施怡然窩在一個房間裏面。
而帶着施怡然出去,确實也有很多的變數。
“那,那我們現在過去?”對于要住進施怡然家裏,林深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可是頂着“李森”的名號,她直接也不能不好意思。
在這末世裏面,最重要的還是生存。
看見施怡然點了點頭之後,林深就動了起來。
就像那會兒想的那樣,她決定用輪椅推着施怡然過去。施怡然坐在輪椅上面,也可以拿一些東西。
說幹就幹,林深先是把之前掏出來的壓縮餅幹一類的比較輕的東西裝回了行軍包裏,又把施怡然那個深藍色的小包給裝了進去,之後還另外拿了個包裝牛奶八寶粥。
第一波先運這些東西過去,之後她可以自己回來收拾別的。至于倉庫裏面的食物,之後再拿一些放進施怡然的冰箱裏面。
反正東西不會自己跑,吃完了再拿就是了。
就算跑了,再去找別的就好了。
先是把東西都搬到樓下去,林深這才扶着施怡然下了樓。從外面鎖上了食堂的門之後。林深推着輪椅,順着記憶裏面的路往施怡然家裏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前幾次她去主樓那邊找東西,然後還搞出來些大動靜,吸引了喪屍的注意力,又或者是喪屍們都追着季吳的車往別處跑去了,總之,一路上安靜的有些詭異。
一直到進了施怡然的小區裏面,才算遇見了第一只喪屍。
她推着人,不可能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路,所以就遇上了穿着破爛保安服的喪屍。
林深是在剛進大門的時候,突然聽見斜後方傳來的聲音。她右手緊緊地攥住輪椅的扶手,猛地轉過身來,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喪屍。
就像其他的喪屍一樣,它在看見林深的時候,就開始往這邊撲過來。
林深下意識地一腳踹了上去,來不及和施怡然說些什麽,她就松開了右手,雙手握着刀向被她揣倒在地上的喪屍看過去。
本以為一招斃命,卻沒想到躺在地上的喪屍突然擡起胳膊擋了一下。
林深見狀眉心一跳,她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這樣的情況,看着這只喪屍一身的保安服,林深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難不成,人變成喪屍之後,還會保留着失去理智前的身體記憶嗎?
可是現實沒有給她什麽時間去思考,喪屍擡起胳膊擋了一下,林深力氣大,瞬間就把那節胳膊給砍了下來,刀尖還從喪屍的身上劃了過去。
這個似乎激怒了那個喪屍,它吼了一聲,就像從地上爬起來。
只是林深沒有給它這個機會,一刀不成,還可以有下一刀。
喪屍倒在地上不動了,林深在它身上蹭了蹭刀上沾着的血跡,才站起身來。結果回過頭去,心裏卻咯噔一下。
施怡然正白着臉坐在輪椅上。
心裏懊惱,雖然施怡然看不見,但是聲音總是可以聽見的。利器穿過皮肉的聲音,喪屍吼叫的聲音,一定是把人給吓到了。
“沒事了施醫生,”她走過去,重新握住了輪椅的把手,放輕了聲音哄道:“我們現在就往你家去,沒事了。”
她聽施怡然“嗯”了一聲,這才推着人往裏面走。
坐在輪椅上的施怡然心裏還怦怦的亂跳,這算是她失明以來,第一次直面喪屍了。她只能聽着林深和喪屍打鬥的聲音,而無能為力地坐在這裏。
嘴角壓了壓,施怡然恍然間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你受傷了嗎?”
林深愣了一下,往前走的步伐卻沒有停下來,邊走邊說:“沒有,別擔心。”
聽她這麽說,施怡然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麽了。
推着人走到了樓下,林深先把樓下的安全門打開,摘下身後的背包放在門裏,這才走出來,扶着施怡然站起來,幫着把一直讓她抱着的行軍包背在了施怡然身上。
“重不重?”林深掂了掂她的行軍包,開口道:“你先背着這個包,我現在背你上樓。如果重的話,你稍微忍一下,很快的。”
包裏最重的東西,也就是那把槍了。施怡然背着包,搖了搖頭,卻想着林深要背她上樓時紅了耳根。
一直到趴在了林深的背上,雙手扶着并不算厚實卻感覺十分有力的肩膀,施怡然才側着頭輕聲道:“我是不是很重?”
“嗯?”林深剛往前邁了一步,聽到她的話,彎了嘴角:“不重。”
她本來也心猿意馬,尤其是後背上綿軟軟的觸感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要蒸騰了。可是在答完施怡然之後,卻也腳步不停的背着人往樓上走去。
她走的快,一步一步的,背上的施怡然都覺得有些颠,可是心裏的安全感一點都沒有散。
這和被陳昊背着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畢竟背着她的,是她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啊。
等林深把她放下來的時候,施怡然還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林深也差不多,但是她忙着開門,又忙着把施怡然扶進屋裏,之後還把放在樓下的那一包牛奶八寶粥背上來。等她幹完這些之後,臉上的熱度依舊存在着。
不過腦門兒上倒是出了些汗。
把施怡然安頓好,林深又背着包來回從小區和食堂中間跑了兩趟,推着輪椅,運了些東西過來。
第一趟的時候,除了必須要帶過來的藥和調料以外,林深把施怡然的行李箱拉了過來。第二趟倒是拿了些食材,還有兩個人的被褥枕頭,指不定以後會不會用上呢。
拿好東西回來了之後,林深牢牢地鎖住了門,有些脫力地癱在了沙發上。
聽着她的喘|息|聲,施怡然心疼,卻也只是讓她休息好了之後,幫她用廚房的保鮮膜纏住左臂上的紗布,去沖一個熱水澡。
她家的熱水器一直都沒有關過,兩個多月了,也沒壞。林深不知道中間有沒有停過電,但是她穿着施怡然家裏的備用拖鞋,站在浴霸下面沖澡的時候,整個人美滋滋的。
結果,沒想到的是,她沖了澡出來之後,施怡然正坐在那張小飯桌旁邊正等着她。
“你左臂上的傷,該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