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不殺而已

安黎辰微蹲了身子，眼睛輕輕一眯，顯得更加狹長，他的眼神鋒利地刮過白千羽的身體，又落在自己腳邊那半片竹葉上，淡淡地說：“眼睛很利，只是那東西南北風，你又自信扛得過嗎？”

白千羽強忍着疼痛微微一笑說：“風起卧聽蕭蕭竹，卻是民間疾苦聲——，那風，對我來說是東西南北風，可對于大人來說，只怕，是民間疾苦聲啊！”

“噢？”安黎辰微微有些驚訝，不管是剛剛的“任爾東西南北風”還是現在的“卻是民間疾苦聲”似乎都不應該是面前這個小太監能夠說出來的，而且這人的臉上，雖然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卻隐隐有一股氣勢，這氣勢，怎麽會在一個奴才的身上出現？

“大人，風動，竹動還是心動？我不如大人，我聽不到疾苦聲，我只是想在這風中求個活命而已！大人雅人，何必跟一個死去活來的人計較呢？”

白千羽畢竟是從平等社會穿越過來的，即便知道這是個等級分明的社會，上位者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令血流千裏，可她骨子裏的傲氣還是若隐若現地流露了出來。

“有點意思！”安黎辰涼薄的嘴唇微微地抿起來，周身的氣勢為之一松，唇角露着一點若隐若現的笑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太監，成功地勾起了他的興趣呢。在這宮裏，提到安黎辰安指揮使，宮人們無不噤若寒蟬，這小太監，相當有意思！

白千羽心頭一松，感受到殺氣已消，連忙點頭道：“多謝大人活命之恩！”

“活命？”少年冷笑，“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活你之命，我不過不殺你而已。”

白千羽并不介懷，直視安黎辰說：“不殺，亦是活命，我牢記在心。”

那少年見白千羽的眼神，仿佛黑暗中跳躍的火焰一樣，絕不似一般奴才一樣唯唯諾諾，不由又是一笑：“還真是有意思。”這奴才，自稱為“我”，卻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

“大人若無事，那我……”白千羽直覺面前這人雖然暫時不殺自己了，可還是像一把懸在自己頸上的利劍一般，能遠離，則遠離。

可惜安黎辰并不想放她走。

“你是哪個宮的？被扔到這裏之前犯了什麽事？就算你熬過了這頓板子……”安黎辰的眼光落到白千羽的身上，白千羽那件太監服幾乎都被血給浸透了，尤其是背部和臀部，這應該是宮廷裏有命的“一丈紅”，血流一丈，斷無生理，這小太監生命力竟然很強，進了這裏還活過來了。

哪個宮的？這個嗎……

白千羽是實驗穿越過來的，對這身子的事情是一無所知，實驗之前她們說是物理離子穿越，也就是身體、思想一起穿越，可看她如今這個樣子，可見是實驗出了問題，她根本就不是肉體加思想穿越，大約是記憶思想穿越吧，就跟俗話所說的靈魂穿越差不多。

“陛下聖明，海清河晏，宮規更是法制健全，有功當賞，有過要罰，我已接受過懲罰，抵了我犯的過錯，如今我還活着，活着……”白千羽費了好大勁才說完這句話，剛才也許是還沒有跟軀體融合，疼痛還沒有那麽厲害，現在疼得她卻是一頭一頭的冷汗滲出來，眼前仿佛放煙花一樣冒出五顏六色的煙花來，感覺随時都能暈過去。

不行，千萬不能暈，自己還在屍堆裏呢，暈過去很可能就跟這些死屍一樣燒了了事，至于能不能穿回去……鬼知道？

拍皇帝馬屁，總不會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