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親
“你以為我沒說過嗎?我們是你情我願的維持着這種關系,他想離開,随時都可以。”吳檢抹了把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嫂子怎麽樣了?預産期是不是就在最近?”
李安安大學畢業後去了另一家醫院的外科,隔年便與醫院兒科的一個小師妹結了婚,談起家人,他神色霎時柔和了幾分,“月底應該就生了,我岳母前幾天也已經從老家趕到T市,不然這種時候我哪敢放她一個人在家裏。”
兩人吃完飯後,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吳檢從樓下的小店買了餃子上樓時剛過九點,客廳的燈亮着,青年躺在沙發上似乎是睡着了,原本不算特別出色的五官在柔和燈光的照射下顯出他特有的幾分柔和。
張宣澤聽到腳步聲緩緩張開眼,正對上吳檢帶着幾分打量的目光。
“吳哥,你回來了啊。”他坐起身,接過吳檢手中的打包盒。
午飯是喝的早上留下來的粥,到現在早就已經餓的饑腸辘辘,他迫不及待打開蓋子,一股芹菜的味道撲面而來。
注意到他停住了動作,吳檢有些奇怪的道:“怎麽了?”
“沒什麽,餓久了有點無從下口。”張宣澤擡頭笑了一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來。
“恩,我去洗澡了。”吳檢有輕微潔癖,回家第一件事總是洗澡,說完後便轉身進了卧室。
卧室傳來關門聲,張宣澤放下筷子嘆出一口氣,将剩下的大半碗餃子重新蓋好蓋子,扔進樓梯間的垃圾箱裏。
周日,吳檢按照自己生物鐘的時間悠悠轉醒時,身旁的位置早已經涼透了,他在床上清醒了幾分鐘,下床洗漱。
走出房間時,青年已經坐在飯廳的凳子上,不算大的屋子裏飄着一股誘人的食物清香。
“今天吃什麽?”
“山藥排骨粥,土豆餅。”張宣澤見他過來,替他擺好筷子勺子,問道:“中午想吃什麽?,我一會兒去買菜,做好給你送醫院去。”
吳檢歪頭想了一會兒,“中午随意吧,晚上不值班,吃牛排吧。”
張宣澤奇怪,“恩?昨天沒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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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家的牛排五分熟煎的跟七八分熟一樣。”吳檢理所當然道,“還沒你煎的好吃。”
吳檢原本對吃的并不怎麽挑剔,可近一年吃慣了張宣澤煮的飯菜,嘴也跟着被養刁了,再去吃外面的食物便覺得沒那麽美味。
張宣澤聽了他的話苦笑一下,轉念一想多少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在對方心中也不是毫無用處的。
吃完飯兩人一同出門,吳檢開車上班,順道把張宣澤捎到菜場門口,沿街水産商鋪的的大媽正好在門口掃地,見張宣澤自車上下來熟稔的招呼道:“小夥子,又來買菜啊,你媳婦兒可真夠幸福的有你這麽好一老公,今天蝦可新鮮,要不要看看?”
這菜場離他們小區近,張宣澤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帶點菜回去,與這裏的小商小販自然都熟悉,吳檢沒說什麽,淡淡瞥了他一眼,獨自看車離開。
早上沒安排手術,吳檢查完房坐在辦公室裏看今天新住進來幾個病人的檢查報告,科主任駐足在他身旁,笑眯眯的喊道:“小吳啊。”
“李主任,有什麽事嗎?”吳檢對這個主任向來比較尊敬,心外科的主任是個五十出頭的男人,正高職稱,因為年紀大了,現在基本已經不上手術臺,偶爾在門診坐坐診,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地出差,研究些疑難病例,算是這個行業內知名的專家,與吳檢的博士導師也是多年的好友。
“小吳,你今年也三十出頭了吧?還沒談對象?”
吳檢一聽這開場白就心知要遭,雖說醫生這行普遍結婚遲,但拖到三十多還沒對象的醫生在醫院裏也沒幾個,這幾年明着暗着表白的、想給他介紹對象的都不少,以往他都是直接了當拒絕,可在自己科主任這裏,卻也不能太不給面子。
認真考慮了幾秒,如果立刻就推說自己不是單身顯得有些虛假,他只好繞彎說道:“對象倒是還沒有,不過最近有一個聊得來的女性朋友,可能會試着發展一下。”
“這樣啊,像你這麽好的條件,也是應該挺讨女孩喜歡的。”李主任笑了笑,“我有個閨女,今年就要研究生畢業了,學的也是外科,晚上她過生日,不如你一起來,還能探讨探讨學術上的事,指導一下她的畢業論文,我現在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就當交個朋友,你看怎麽樣?”
如果是以相親的名義,拒絕起來反倒簡單,可人家都說到指導論文和探讨學術上了,要再推辭就真像是不給面子了,吳檢只得點頭答應。
中午趁着張宣澤送飯過來,吳檢将這件事告訴他,因為兩人并不是戀人關系,吳檢說的時候也沒刻意隐瞞,張宣澤聽完後微微愣住,“你...你去相親?”
“不算,只是一起吃個飯。”
其實也就等于是變相相親,兩人心裏都心知肚明。
“可是,你不是想吃牛排嗎?我都已經買好材料了,不去不行嗎?”張宣澤低頭,帶着幾分懇求的語氣道。
吳檢想了想,“我已經答應主任了,牛排明天做吧。
礙于這裏畢竟是辦公室,張宣澤站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麽,讷讷的收拾好餐盒離開。
晚上的飯局還算輕松,李主任的女兒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談吐得宜,兩人一直聊着學術方面的內容,李主任夫婦似乎都對他們這樣和諧的相處很滿意,飯一吃完便借機離開了。
待父母一走,姑娘立刻道:“學長,不瞞你說,我其實有男朋友,只是爸媽嫌他本科學歷,又是普通的程序員,這才有了這飯局,你別介意。”
吳檢倒是意外對方的直白,跟着笑道:“不介意,不過既然這樣,你應該多花點時間說服他們,你來跟我相親,男朋友不會生氣嗎?”
“我沒告訴他,因為我早就打定主意不管爸媽給我介紹什麽人都不會妥協的。”姑娘微微紅了臉,仍是有些歉意,“學長,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我給你介紹吧?”
吳檢搖頭,也如實道:“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喜歡女人,今天來吃飯是因為拒絕不了你父親的邀請,不過這件事還請替我保密,不要告訴你父親。”
回到家時,時間尚早,吳檢打開門,家裏卻意外的漆黑一片,他沒急着開燈,眼睛适應黑暗後很快發現飄窗上坐着的人影。那人逆光安靜的靠窗坐着,月光打在側臉上,看不清表情,只隐約能看到剛毅面部輪廓和腳邊整齊碼放着的聽裝啤酒罐。
自家的擺設再熟悉不過,吳檢也沒開燈破壞對方喝酒的氛圍,借着窗外的光亮往裏走。
“吳哥。”
吳檢快走到房間時聽見張宣澤的聲音,他停下腳步,沒幾秒青年帶着熱氣的身子從身後貼上來抱住他,不安的問道:“你會...結婚嗎?”
“不會。”在這點上吳檢從未猶豫過,也不介意直說,“我是孤兒,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養父養母也已經去世了,完全沒有騙婚的必要。”
張宣澤似乎狠狠松了口氣,卻沒放開圈着他的手,反倒更是用力了幾分,“既然這樣,可以考慮和我交往嗎?我會對你好,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吳檢沒說話,他能感受到貼着後背的胸膛中那快速跳動的心跳,客廳的氣氛凝滞了幾秒,最終他還是開口殘忍道:“你知道不可能。”
“為什麽?”
“你又為什麽非要交往?同性間的愛情又能有多可靠,男人本來就是生理動物,只上床不談情不是很好嗎?”
張宣澤執拗的據理力争,“誰說同性間的愛情就一定不可靠?我有個室友叫謝旭,他男人是K·G集團的創始人之一,還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有身份有地位,兩人比普通的異性情侶不知幸福多少,既是戀人又是同事,還得到家裏的認可,過幾天兩家打算一起出去旅游。”
“能到這樣的情侶有能有多少,大多數人到了年齡在家庭的壓力下最後不是照樣結婚生子。”吳檢掙開他的手,冷冷道:“你知道我不喜歡你,也沒辦跟你談感情,你要是不能接受,還是早點離開吧,也許能找到真正的戀人。”
說完,吳檢頭也不回的進了卧室,張宣澤站在原地,有些悲哀的閉了眼,只打炮不談情,這句話倒是熟悉,分明是盧傑當年說過的,吳檢一直記在心裏,從不曾忘記,就像盧傑這個人,就算再渣也是他的初戀,光這一點,自己就是一輩子也追趕不上。
張宣澤又回到飄窗上喝酒,冰涼的啤酒順着喉嚨滑進胃裏,連帶着冷了他的一顆心,可随着酒意在身體裏游走,他有些自我安慰的想着,至少吳檢不會結婚,還有很多的時間,只要他不放棄,總有一天對方會回應他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