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表白
在這之後,吳檢更加迫切的想與張宣澤好好談談,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一早院領導就找到他,讓他立刻前往H市參加一場為期三天的學術論壇,醫院原本是安排的科主任去,可不巧科主任這兩天身體不适,這才臨時找了他去。
科裏之前的副主任退了休,吳檢年初升到了副主任的位置,是整個醫院最年輕的副科,又是臨床醫學博士,五年心外科經驗,去參加這個學術論壇的人選非他莫屬,容不得他推辭。
吳檢再不願意也只能回家收拾行李,當天早上便出發前往H市。
好在論壇僅有三天,結束後吳檢乘坐最早的一般車回到T市,當天正好是張宣澤的生日,兩人認識多年,就算吳檢當初再不關心對方,他的生日卻也還是記得。
禮物是去年吳檢去美國出差時帶回的一對同性情侶對表,紀念美國婚姻合法化所出的限量款,他将其中一只拿出來戴在手上,另一只包好裝進袋子裏,有些迫不及待的給張宣澤發消息過去。
吳檢:小澤,生日快樂,晚上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信息發出去之後就像石沉大海,再無回音,到了五點多,吳檢有些忐忑的撥打張宣澤的電話。
“喂。”電話被接起的那刻,他狠狠松了口氣,至少...那夜過後,張宣澤将他從黑名單放了出來。
“小澤,晚上...”
吳檢話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頭的男人急切的打斷,“晚上我和父母一起吃飯,不好意思啊吳哥。”
半響,吳檢嘆了口氣,“那能見一面嗎?不會耽誤你太久。”
張宣澤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下意識的捏緊水杯,滿臉慌亂,哪還有一點平時面對下屬時的沉靜,無論過去多久,在吳檢面前他似乎永遠是那個彷徨而又無措的十幾歲少年。
他真的不明白,為何這次回來後吳檢的态度忽然改變了那麽多,在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并且躲避了三年之後,這樣的改變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好事,他只覺得無力招架。
但他又實在無法拒絕吳檢這樣帶着幾分懇求的語氣,最後只能妥協道:“晚上我會和朋友去KTV唱歌,你不介意的話,一起來吧。”
“好,那你到時候給我發包廂號。”
晚上,張宣澤拖到很遲才給吳檢發消息。
吳檢趕到KTV的時候張宣澤顯然已經喝的有些高了,正和朋友拿着麥吼精忠報國。
包廂裏一共七個人,除了謝旭和傅翊川之前他見過幾次,其他兩對男女他都不認識,吳檢猜測應該就是張宣澤大學的另外兩位室友和他們的愛人。
見到吳檢衆人皆是一愣,下意識的去看張宣澤,張宣澤卻是沒說什麽,也沒有介紹彼此,只是在唱歌的間隙給吳檢倒了杯酒遞過去。
“我開車來的,酒能不能不喝了?”吳檢有些為難的看着張宣澤,其實最重要的是他有太多話想跟對方說,實在不能讓自己喝醉或是處于不清醒的狀态。
張宣澤想吳檢果然還是之前的吳檢,拒絕才該是他的常态吧,端着酒杯的手很快收了回去,勉強笑了笑,“好啊,随你。”
這時一個微胖的男人搖搖晃晃走過來,“車可以叫代駕的啊,既然來了何必這麽不給面子,來,吳哥是吧,我敬你一杯。”
吳檢無奈,給自己倒了杯水,“今天真的不行,喝水行嗎?”
“既然這麽放不開,又何必過來給人添堵。”對方不領情,一腳踹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提聲道。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吳檢知道張宣澤的這些朋友恐怕對他積怨早就深了,也不計較他的話,接過對方手裏的酒杯與他碰了一下就往唇邊送。
快喝到嘴裏時卻忽然被攔住,張宣澤拿了他的杯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将酒喝完,“鬼子,別勉強他。”
唯一知道些內情的謝旭此時也站出來,拉着林易坐回位置上,“他喝多了,吳哥別介意哈。”
吳檢自然不會介意,只是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不該來的,不該破壞了原本輕松的慶生氣氛。
“點首歌吧吳哥。”也許是為了緩和氣氛,張宣澤拿着話筒道:“認識這麽多年,我好像還沒聽你唱過歌。”
“好。”吳檢這次幹脆的答應下來,坐到點歌器旁點了歌,優先到下一個麥序。
沒多久,音樂響起,他拿起話筒,向來低沉好聽的聲音緩緩唱道:“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是一首張智霖版的《後來》,謝旭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張宣澤,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這次能不能正确GET到其中的點。
結果顯然沒有,一首歌結束,兩人再無交流,吳檢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他們瘋鬧、喝酒、玩骰子,同時真正發現謝旭和他的同性丨愛人間是多麽的恩愛,那人似乎比他們大上許多,可能比自己還要年長一些,并不能和他們完全玩到一起,卻是一直坐在謝旭身邊攬着他的腰,時不時關注着他的狀态,偶爾給他喂些水果和小吃。
那雙淺褐色的深邃眼眸中,除了謝旭再無他人。
明明是這樣幸福的一件事,為什麽以前的自己會那樣抗拒和張宣澤好好談戀愛呢,吳檢已經想不清緣由,只知道終究是錯的離譜。
時間在他的胡思亂想中慢慢過去,十一點多時,謝旭家那位忽然朝他的方向看了眼,調低音樂道:“時間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畢竟明天不是周末。”
衆人似乎都很聽他的話,見他開口紛紛點頭,沒多久便喝盡杯中酒各自起身離開。
吳檢起身對經過他身邊的傅翊川輕聲道了聲謝,很快走到張宣澤身側,“我送你回去吧”
“恩”張宣澤喝的多了,也不逞強,扶着沙發慢慢站起來,“我就住前面不遠的上寧苑。”
“能行嗎?”吳檢拉過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有些崩潰的在心裏嘆了口氣,光顧着記得自己不能喝酒了,根本沒想到如果張宣澤喝多了,兩人一樣是沒辦法好好交流的。
走到停車場,他打開車門将張宣澤扶進去,扣好安全帶,剛坐到駕駛室就見張宣澤樂呵樂呵的看着他,“換車了?看來這幾年過得不錯啊。”
吳檢發動汽車駛出停車場,開口輕聲道:“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沒有你,又怎麽可能過的不錯。
原本那輛車在車禍中直接被卡車壓扁,定損為報廢車,保險公司賠了錢,他這才不得不換了一輛,如果當初他不是因為沒系安全帶,僥幸被甩出車外,大概也已經和車輛一起被壓成肉泥了吧。
張宣澤住的小區很近,吳檢跟保安說明了情況,将車駛進小區的地下車庫,從車裏拿出那個裝着禮物的小袋子,轉身扶着人上樓。
電梯裏,張宣澤将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吳檢身上,微微低頭,帶着幾分茫然道:“吳哥,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呢?”
“我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忘記你了啊,你為什麽又要忽然出現。”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問眼前的男人,卻又更像是在問自己。
吳檢心裏又酸又痛,剛想開口,電梯門卻在這時打開,進來一位畫着濃妝的女人,顯然喝的也不少,他只好又将脫口的話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吳檢把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的人扶到卧室的床上,自己半蹲下身替他褪去鞋襪,待人在床上躺好,他才開口道:“小澤,我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有幾分清醒,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也許早就喜歡上了,只是我一直太遲鈍才沒有發現,我很後悔以前對你的态度,更後悔當初就那樣放你離開了。”
他說着将一直提在手上的袋子放到床頭,繼續道:“生日快樂,小澤,因為我的錯,我們已經浪費了八年的時間,我知道自己說什麽都無法彌補,但能不能讓我用之後的八年,十八年,八十年來彌補,我想陪你度過今後你的每一個生日,以戀人的身份,好嗎?”
張宣澤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臉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當年吳檢和盧傑在一起,不存在誰對誰表白,就那麽理所當然的就在一起了,所以這還是吳檢第一次向人告白,忐忑、小心又滿懷期待的說完,他微咬着唇,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床邊,告白的場景他幻想過無數次,希望對方能接受,當然也想過對方拒絕,可唯獨料到是這樣毫無結果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吳檢幾乎要以為張宣澤已經睡着時,才聽他道:“吳哥你....為什麽會認為你喜歡我。”
“我只對你有欲望...對其他人...都不行。”所以這些年,吳檢哪怕是自渎,心裏想的也全是張宣澤,說完,他低了頭,臉上慢慢爬上一朵紅雲。
“原來是這樣...”張宣澤呢喃了一句,忽然在吳檢還沒反應過來前起身按住他的後腦吻了上去。
吳檢只覺得身子一輕,回過神時已經被就着接吻的姿勢抱到床上,男人酒後滾燙的身子壓了下來,哪怕隔着兩層布料,依舊能令他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