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14
人類都是有獵奇心理的。一個人直播切割自己并用自己被切下來的身體做成小餅幹本身就是一個吸引人的點，而且這個人長得比明星還好看，這是另一個吸引人的點，光這兩個點，就吸引了數以萬計的追捧者。而現在，因着擴散開來的離奇死亡案件與白番有了牽連，這又成了一個吸人眼球的爆點，來觀看直播的人更多了！
白番看了一眼在線人數，六十萬人，這時他才剛進入直播間呢。
地球人，真有意思，總是充滿了奇特的好奇心，以及對同類的莫名殘忍。
“大家好，我是白番。”
白番開始了他例行公事的自我介紹，他一邊介紹，一邊瞄着飛速滾動的評論和禮物。很多人都在問他幾起案子是否和他有關，是否是他用神奇的外星技術殺死了那些人。
他再一看在線人數，三百多萬人了。
“最近有幾位和我互動頻繁的觀衆，離奇地死亡了。”白番說，“因為這件事，我被帶去了警局，警察懷疑我和他們的死亡有關。”
白番這麽直白地提起這件事讓觀衆的熱情再度高漲，在線人數飛漲的速度猶如發射的火箭，平臺幾乎要被這激增的流量弄到崩潰！
“你們有什麽想問我的嗎？我會挑幾個問題回答的。”白番笑得眉眼彎彎，“不要問太過分的問題哦～”
白番盯着滾動的評論，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直沒消下去。他在心裏倒數了十個數，叫了暫停。
提問：“你售賣的餅幹裏是不是有某種神秘的配方”
白番豎起一根手指，幹脆地掰斷它，并硬生生地扯下來，他拿着那根斷掉的手指，有點委屈地說，“我的餅幹配方不是一直都很公開透明嗎？主要的配方就是我的身體啊～好了，下一個問題。”
提問：“請問白主播究竟是怎麽做到切割了自己的身體還活下來并且複原的？這難道不是一場魔術嗎？”
白番重複完這個問題後，驚訝地說，“每一次直播的開頭我都說過我是外星人了，難道完全沒有人相信嗎？這可真是讓人意外呢。”
提問：“既然你是外星人為什麽會來地球？你是要來毀滅地球的嗎？”
“我是來地球旅行的，至于毀滅地球這件事我可沒想過，不過我不毀滅地球，地球卻快把我毀滅了呢。”白番傷感地低下頭，“我應該回不了母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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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為什麽你回不了母星了呢？你的母星到底是哪顆星球呢？”
“我的母星位于地球人尚未發現的星系。至于我為什麽回不去了，那是因為我被地球污染了。”
問題回答道這裏，白番就緘口不言了。他拿來他慣用的刀子，一刀一刀，細致而緩慢地切割起自己的身體。
白番，這個名字成了連日來最熱門的話題。
一個自稱是外星人的人，一個比明星長得還好看的人，一個能切割自己身體的人，一個和幾樁離奇死亡案相關的人。
他幾乎集齊了所有的熱點，極具讨論度。
白番的餅幹是用他自己的身體做的，吃過他餅幹的人中有幾人死亡，可這并沒有讓白番的餅幹生意難做，相反，為了争奪白番的餅幹，直播中的報價越來越離譜，最高的一次競拍已達到二十萬！
二十萬，買一盒與超市餅幹的味道并無不同的自制餅幹，這是一件多麽令人不可思議的事。然而世事便是如此，越不可思議的事情，越是真的。
“這些人是不是都瘋了！”劉振國對白番粉絲們的追捧行為完全無法理解，“他們就不怕死嗎？”
“人人都怕死，但當死亡沒降臨到自己頭上時，大家便都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黃祯君說。
“哎，黃隊，我們就拿這個白番毫無辦法嗎？”劉振國愁眉苦臉，“我監視了他那麽久，什麽證據都沒抓到，他和天底下的宅男差不多，深居簡出，連超市都不去，外出的幾次都是來給我送餅幹的，送完了他就走了，啧啧他那餅幹我可不敢吃！”
“他那餅幹值錢着呢。”
“再值錢也沒我的命值錢啊。”
“等等，你說他從沒去過超市？點過外賣嗎？”
劉振國回憶了會兒，搖頭說：“沒有，他從沒點過外賣。”
“不去超市，不點外賣，不出門，他吃什麽呢？”黃祯君問道。
“呃……他屯糧多？”劉振國不确定地說。
“這是個可能。”黃振軍停頓了會兒，“還有另外一個可能，他的确是外星人，他不需要吃東西，或者他不能吃東西。”
劉振國黑線，“黃隊，你還真信他那一套說辭？咱們做警察的不是應該說事實講證據嗎？如果他真的是外星人咱們是不是該通知NASA？”
“NASA是美國人的玩意兒，要通知也該通知我們自己的宇航局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黃祯君正色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不可能就是最大的可能了。他沒和幾個死者直接接觸，競拍到小餅幹的人都通過平臺私信地址給他，且我們查過他的通訊記錄，他也沒和死者中的任何一個人通過話，這就代表，餅幹的确是唯一聯系，而這唯一聯系被證實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換個角度想，白番真的是外星人，他真的可以把自己切下來再重新長出缺失的部分，他真的把他切下的肢體做成了餅幹，餅幹的配方真的和普通的餅幹一樣，除了它的配方中多了白番的身體。”
劉振國咽了口口水，雞皮疙瘩瘋狂冒出，“你的意思是說，白番的肉對地球人是有害的，那些人的死因其實是因為吃了不明外星生物而導致的食物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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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番站在鏡子前，緩緩地脫掉上衣。他的身體和他蒼白的面龐截然相反，從肩胛骨到腰間，他的軀幹呈現出一種頹敗的黑色。那黑色仿佛是流動的，一圈一圈纏繞着他。
白番的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可他卻沒有摸到自己的身體，而是穿過了那片黑，直接從前胸摸到了後背。他在那團黑裏攪了攪，攪得那片黑色散開又聚攏，宛如一片萦繞的霧。當他收回自己的手時，他的手也染黑了，他吹了口氣，吹起了一層細微的粉塵。
“地球，要完了。我，也要完了。”他把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皺着眉，“我變難吃了，不做成餅幹的話都掩蓋不住這腐爛的臭味了嗎？”
他放下手，剛才自己咬過的地方快速地自愈着，很快，那只手又完美無瑕了。他熱了一杯牛奶，從抽屜裏拿出一盒餅幹，小口小口地吃着，直到餅幹全部消滅了，牛奶仍未動一口。
“地球上這麽多的美食，我卻不能享用，真可惜。”白番嘆了口氣，又很快振作起來，“不過沒關系，我能請地球人享受我的家鄉美食啊，雖然原食材只有我自己，但我也是很美味的啊～”他歪了下頭，狀似天真地感嘆着，“就是有些我也沒想到的副作用呢，這也沒關系，地球人這麽多，地球快承受不住了，減減負也是好的啊～”
在警方束手無策時，又發生了兩起離奇死亡的案子，一起在本市一起在外省。這下，警方的壓力更大了，畢竟多處城市的人不明死亡，這得是全國性質的大案了。上面發了話，必須要一周內破案。
劉振國焦頭爛額，想直接沖進白番家裏把人給铐了，可他沒憑沒據，憑什麽铐人呢？難道真的要用上“我們懷疑你是外星人”的理由嗎？
“黃隊，咱們要不真聯絡宇航局吧，把他送去解剖去。”劉振國提議道，“咱們國家應該也有什麽外星人研究機構吧。”
黃祯君沉默不語，半晌後，他說：“開車送我去白番家，我和他談談。”
劉振國不知道黃祯君要和白番談什麽，但在他眼中，隊長做的決定都是對的，所以他沒多問，送黃祯君到了白番樓下。
“黃隊，萬事小心。”劉振國叮囑道。
“不會有事的，”
白番家住在三樓，黃祯君懶得等電梯，便選擇了走樓道。
樓道很髒，數不清的煙頭和随處可見的污漬，彌漫着一股難聞的異味，與幹淨敞亮的電梯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黃祯君敲了三下門，門應聲而開。
門內的白番沒有露出一丁點驚訝的表情，反而對黃祯君露齒一笑，“黃警官，你好。”
“白主播，你好。”黃祯君禮貌地點點頭，“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
白番讓開，黃祯君順利進門，并把在路上買的蘋果放到了茶幾上，“這是拜訪的禮物。”
“謝謝，可我不能吃地球的食物呢。”
黃祯君愣了下，也不問原因，而是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看到你脖子上的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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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祯君指的傷口是上一次的直播中白番割掉了自己的頭所造成的傷口，也就是他去警局的那一天。
“那天你穿着高領毛衣，我就在想，這個人不熱嗎？”黃祯君說，“我就往你的領子裏看了看，這個動作有點猥瑣，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你的脖子上看到了一道傷口，從前到後，一個圓滿的弧度。這道傷口就是你割頭時造成的是嗎？”
“是的。”白番說，“我以為黃警官并不相信我是外星人的這一套說辭呢。”
“我本來是不信的，可我實在想不到除了你是外星人之外還有什麽更好的解釋來解釋這一連串的事。”黃祯君看着白番的眼睛，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卻沒有多少神采，“你在直播上切割自己的身體，我起先以為這是魔術，可我把你的直播視頻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甚至請了魔術大師來觀看，都沒有找到一丁點魔術的痕跡。你把自己的身體做成餅幹，售賣給別人，買家相繼出事，作為唯一道具的餅幹卻檢查不出任何不妥。這個時候，我不得不相信，你的确是個外星人了，地球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白番“啪啪啪”鼓掌。
“還有一點，你不出門，不去超市，不叫外賣，你吃的是什麽呢？我本想着你或許有很多存糧，不過……”黃祯君打開儲物櫃，又打開冰箱，甚至連鞋櫃都不放過，“你家裏沒有任何食物，我只能推斷，你是不需要或者不能進食地球的食物，而你的食物來源，就是你用自己的身體做成的餅幹。”
白番的鼓掌愈發熱烈了。
“太精彩了。”白番發自肺腑地稱贊，“黃警官你真是個聰明的地球人！那現在是要怎麽樣呢？你要押送我去手術臺上被解剖切片嗎？”
“就算被切成一片一片的你也不會死吧。”
“是的，我擁有極其強大的治愈能力，切掉的手幾個小時就能長回來，斷掉的頭一旦接上第二天就傷痕全無。”白番閉上眼，想象了下自己在手術臺上被解剖的場景，“被解剖的話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們在切割我身體的哪一個部分，因為我是珍貴的外星生物标本，他們會切割得非常謹慎小心，也許等他們切到腳的時候，我的頭又恢複了，他們又會回過頭來切我的頭，如此循環往複，我就像一條切不斷的蚯蚓，掙紮着，卻無能為力。”
“那如果切掉你的大腦呢？”黃祯君問，“對地球人而言，真正的死亡是腦死亡，那麽對于作為外星人的你而言呢？”
“不會，我們的腦也會自愈。”
黃祯君挑眉，“你的意思是說沒有什麽方法是能殺死你的嗎？難道說外星人都是永生的？”
“不是。”白番搖搖頭，“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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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番說他快死了的時候黃祯君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白番一遍，實在沒看出這人有哪一點像是要死了。
“當我們被污染後，我們就會死亡。”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白番當着黃祯君的面解開了扣子，三兩下将自己脫了個精光。他坦然地站在黃祯君的面前，對對方毫不掩飾的驚訝神情表示滿意。
“正如你所見，我從肩膀以下的部位都被污染了。”白番轉了一個圈，好讓黃祯君全方位地觀察他的裸體，說是裸體其實也不恰當，因為他從肩膀以下都被那濃稠的黑霧籠罩了。
“這就是吃了你做的餅幹的人會有那種奇怪的死亡方式的原因嗎？”黃祯君低聲道，“死者的血肉全都化成了灰，只剩下骨架，而骨架也變成了灰黑色。”
“也許是吧。”白番說，“我也沒想到會造成這種效果呢。”
黃祯君目光深沉地盯着白番，“白主播，既然都已經跟我透露這麽多信息了，想來你也不介意再多跟我分享一些你的故事吧。”
白番微笑點頭，“好啊。”
白番來自一個遙遠的星球，一個地球尚未探索到的星球。
他是一個星際旅行者，無論是高等文明的星球，還是低等文明的星球，甚至沒有文明的荒星，他都去過。
他是在一本星球科普書上知道地球的，圖片上的地球被海洋所包圍，是一顆藍色的美麗星球，他幾乎是一眼就喜歡上這顆星球。可是，他們的星球沒有與地球人建交，這就意味着沒有能夠去到地球的航線，因此，他自己租賃了一艘宇宙飛船，一個人只身前來地球。
剛剛抵達地球時，白番很失望，圖片裏的蔚藍星球根本是個騙局，呈現他在他眼前的地球摻雜了灰黑色，行将就木。
這是一顆被過度開發瀕臨死亡的星球。
“我仍然着陸了。”白番說，“我從不畏懼任何旅行，我的夢想就是走遍宇宙，可惜了，地球将會是我的終點站。”
“是因為環境污染嗎？”黃祯君問。
“是的，地球的空氣和水源都太糟糕了，美味的食物裏包裹着劇烈的毒藥，我在地球呆了半個月之後，我的身體就開始腐爛了。”白番從腿上刮下一團黑霧，那黑霧在他的指尖萦繞了會兒散去，“說是腐爛也不對，應該是被污染了，這是不可逆的污染，我甚至活不了多久了，而食用地球的食物只會讓我死得更快。為了延緩死亡，我不再吃地球的食物，可不吃東西我也會餓死啊，那我吃什麽呢？我只能吃我自己了呢。”
當着黃祯君的面，白番咬下了自己的指頭，嚼吧嚼吧吞下了。
“味道不太好。”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有幾滴濺到了黃祯君的臉上，“本來我的血肉應該是香甜的，用地球的食物類比的話有點像是冰淇淋的味道吧，可現在，我的味道就像是用洗衣粉泡過的衣服。不過沒關系，用澱粉和糖調和，放到烤箱裏烤一烤，做成餅幹仍然很美味呢，我自己偶爾也會吃。”
黃祯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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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番的故事和行為超過了黃祯君的見識，他的內心驚濤駭浪，表面卻波瀾不驚。
“你不疼嗎？”他問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你每次切割自己時難道沒有痛感嗎？”
“啊……你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真是神奇，我做了這麽多場直播，粉絲數以萬計，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疼不疼呢。”白番發了會兒呆，“是有一點疼的，但在我的忍受範圍之類，無論如何，感謝你問了我這個問題。”
黃祯君深吸了一口氣，說：“那讓我們回歸正題吧，你為什麽要開直播？為什麽要販賣以你的身體為原材料的餅幹？”
“因為我想跟地球人分享來自我星球的美味啊。”白番笑得天真無邪，“我來地球享用了這麽多的美味不回饋一下于心不安呢，而且，我既然決定在地球上迎接我的死亡，我總是需要地球的錢幣嘛，衣食住行哪樣不需要錢呢。”
“可是你販賣的美味害死了人。”黃祯君在“美味”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我說過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就像是我也沒想到我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還有好多想去的星球沒有去成，真可惜。”
“意外殺人也是殺人，既然你在地球上，就要接受地球的法律制裁。”
“那誰來制裁害我變成這樣的地球人呢？”白番攤手，“沒有地球人制造這麽多的污染我就不會變成這樣，地球人即使吃了我的特制餅幹也不會有事，說到底，是你們地球人自己殺死的自己。”
“強詞奪理！”
“這是事實。”
黃祯君一時竟無言以對。
黃祯君吃癟，白番竟有點不忍心，畢竟這是唯一一個會問他痛不痛的人。
“我明白，你是警察，死了這麽多人你總該給個交代的。”白番笑眯眯地說，“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就會死了，等我死了你也能交差了不是嗎？”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總覺得這個對話似曾相識呢。”
白番走近黃祯君，近到兩個人幾乎要臉貼臉。
“我被污染的速度在遞增，馬上我全身都會被污染了。”白番說，“前兩天沒忍住偷吃了一塊自己做的餅幹，這味道可比只吃自己的肉強呢，可餅幹裏摻雜了地球的材料，這會加速我邁向死亡的速度。再有一個小時，我大概就會死了吧。”
白番話音一落，那黑霧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蟒蛇般，攀爬到他的脖子上，又一點一點地蠶食他的臉，從遠處看，他整個人都是一團黑霧了。
“看，我沒騙你，我真的要死了。”白番提出一個請求，“你可以陪我到我死嗎。”
眼前的景象仿佛是靈異片，饒是黃祯君膽子大過天也有點怵，但他仍然答應了，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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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一個人邁向死亡的滋味兒并不好受，特別是當這個人以一種非常奇異的方式死掉時。
等待白番漸漸死去的這一個小時，是黃祯君的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個小時。他看着白番一點點被黑霧吞噬，一點一點化為灰燼，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憑空蒸發了，只有地面上少許黑色的灰燼能證明這一切并不是一場夢。
白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要去繼續旅游了。”可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亡了嗎？死了之後要如何旅游呢？黃祯君想，也許外星人的死亡和地球人的死亡不是一個概念吧。
黃祯君走出白番的屋子，立刻下令把他發出的餅幹全部回收。然而除了白番最新發出的幾包餅幹快遞外，別的餅幹早在別人的肚子裏了。
每隔一段時間，各省市的警察局都能接到離奇死亡的報案，直到吃過餅幹的人全部死去。
始終無人可偵破這起離奇死亡案，畢竟主要嫌疑人白番已經神秘失蹤，至此，此案成了一大懸案。
網絡上漸漸有了流言，說這起案子的兇手既不是任何人，也是任何人，因為這些人全都是死于日漸嚴重的環境污染，而造成環境污染的人，是在座的每一個人。
這個論點一出，不管他它否有理，總是會引起部分人群的恐慌的，擔驚受怕的人們出門時恨不得全身武裝，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不要暴露在空氣當中。
城市裏形成了奇特的畫面——霧霾橫行的城市裏穿梭着千千萬萬戴着防毒面具的人，這特別像所一些驚悚電影和動畫裏出現的場景。
事态發酵至此，高層的人不得不引起重視，着手處理污染的問題，争取在短時間內見到成效，平複百姓們的恐慌。
黃祯君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的發展，在最初的不可思議後便只剩下啼笑皆非了。
“這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嗎？”
“當然不是，這都是偶然。”
黃祯君看向身邊的人——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少年轉過頭，與他對視，笑了一下。
“你喜歡地球嗎？”
“地球很有趣。”少年說，“我在地球上死亡，再次重生，希望這次能腐爛得慢一些呢。”
“你的旅游呢？”黃祯君問。
“當我對地球和地球人失去興趣後，我會繼續下一次的旅游。”少年俏皮地眨了眨眼，“請多關照了，黃警官，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添亂我不會放過你的。”
“任君切割。”
少年心情頗好地走到前面，像個小孩兒似的蹦蹦跳跳，黃祯君不經意間瞥了一眼他的腳踝，那裏纏繞着一絲細細的黑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