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曉機智的保持了沉默,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帶着滿滿的好奇看着赭弦。

兩人一個澄澈溫和,一個卻古靈精怪天真純善,白曉幾乎是瞬間把赭弦的那份幹淨壓了下去。

看了一眼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和人家比莫名其妙的東西的媳婦,白少川左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壓下笑意才道:“我們也是誤入其中,現在在找出去的辦法。你在這裏時間長,可知道有什麽地方能夠出去嗎?”

赭弦目光瞬間黯淡下去,咬了咬下唇,才遲疑道:“有一個地方……可能會有出去的路。可是那裏太危險了,憑我們三個人,根本闖不過去。”

頓了頓,他又看向白曉:“何況……這位應當已經受了傷吧……”

白曉怔了一下,微皺了下鼻子錯開視線,心底有幾分驚疑。

尋常修士不可能不可能察覺出他的異樣,何況在收回靈力靠近他們的時候,白曉就已經遮掩了自己受傷的事實。而赭弦卻十分篤定,好似一開始卻知道他必然會受傷……

赭弦似乎發現他的異樣,立刻道:“你肩上的傷受鬼靈陰氣所襲,要自身靈力逼出陰氣才可以恢複。當下,我們該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你先行恢複才是。”

白少川目光略過赭弦,落到白曉肩頭泛着黑氣的傷,略一點頭:“說得有理,你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暫時安全的地方?”

“有的。”赭弦費力撐起身子,卻似乎因為動作過大牽動了內傷,臉色顯得更白:“朝南走有一處枉死崖,那裏煞氣過重,鬼靈不敢靠近。而且……裏面除去屍骨之外,并無其他活物存在,可以暫時安下心來修煉。到時候有你我護法,應當能撐過他入定恢複的時間。”

白少川被說動,擡眼沖白曉道:“這裏危險重重,你該盡快恢複。”說着,卻是伸手扶起了赭弦,表情溫和:“赭弦受傷較重,我扶着他,你自己小心。”

心大的白曉點點頭,乖巧地跟在兩人身邊朝南走。

越靠近南邊,鬼靈出沒的數量越發稀少。直到隐約感覺到那種刺骨的煞氣時,他們周圍已經看不到任何鬼靈的蹤跡。

白少川小心翼翼扶着赭弦,全幅心神提防着周圍,忍不住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有這麽重的煞氣?”

赭弦半靠在他懷裏,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鑽進白少川鼻腔,面上卻虛弱無力。他看了看前方,苦笑着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瞧那些屍骨的模樣,生前應當也是修士。至于為何全部慘死于此,我卻不清楚了。大約是因為死後的怨念與靈力存留,形成了強大的煞氣,剛好能克制住那些鬼靈。之前我幾次被鬼靈追到走投無路,都會選擇此處暫時調養。除去煞氣過重之外,這裏并沒有其他危險。”

白少川略帶欣喜地笑道:“那倒好,至少有個暫時躲避的地方。等曉曉傷愈之後,我們再繼續找出去的辦法。”

赭弦放在他手臂上得手一緊,擡眼與白少川對視:“或許是我唐突了……如果兩位能找到出去的辦法,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

白少川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客氣什麽,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若是我們能出去,定然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虛軟的腳步忽然一頓,随即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繼續引領着兩人朝前走。赭弦斂去情緒,笑得溫和而幹淨:“若真是那樣,兩位大恩大德,赭弦沒齒難忘。”

回過頭看着前方,本是清澈的眼底略過一抹掙紮和複雜,随即又恢複如初,疲憊至極一般又将自己身體的重量交付了一些給白少川。

而在他沒看到的地方,白少川不經意間與白曉視線對上,随即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只是扶着他的手又緊了幾分,甚至任由赭弦靠自己更近。

雖然大概領悟了主人的意思,但是看着兩人的姿态還是十分不爽的白曉:……

╭(╯^╰)╮這個淨靈體好煩啊,幹嘛一直粘着他主人!難道不是淨靈體總被其他修士粘着不放嗎?為什麽看起來更像是主人才是淨靈體,被這個家夥纏着不放!

隐隐約約get到了吃醋這種感覺的白小瓜同學懵懵懂懂,在此,我們為白少川同學終于快要熬出頭而點個蠟。

又走了大概十幾分鐘,荒蕪地街景忽然一變,便成了斷壁殘垣地模樣。殘垣之上黃土覆蓋,隐隐有風沙揚起。風沙遮掩之中,數不清的屍骨橫在地上,煞氣濃烈到幾乎讓人寸步難進。而入眼的情形卻已能看出,曾經那場大戰的慘烈和無情。

白曉抿了抿唇,聲音也低沉下去:“這裏……是真的……”

不是幻境構象,而是真真正正有着無數屍骨和沖天煞氣。或許是幾百年前,又或許是千年前,這裏真的有過一場慘絕人寰地殺戮。或者是屠殺,或者是交戰,總歸,這些人是曾活生生被人屠戮,永遠埋葬于此。

赭弦悲憫地合了合眼,随即轉頭看向白曉,眼中帶上幾分不合時宜的溫柔笑意:“這裏已經安全了,我們替你護法,你快些恢複吧。”

白曉看看他,又看向白少川,得了肯定後颔首席地而坐,盤膝凝神準備入定。

看着白曉靜心入定,白少川略略松開赭弦,錯開一步走到白曉面前,面上有幾分擔憂地看着赭弦:“你現在的狀态……能護法嗎?不然我一個人護法,你也恢複一下吧。”

赭弦搖搖頭,笑道:“我在這裏過活了多年,早已習慣了。這地方算是我唯一的避所,哪怕靈力枯竭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異動。有我在,把握方能大一些。等你二人都恢複了,再由我入定也不遲。”

見他執意如此,白少川也不再堅持,自顧站在白曉身側負手而立,周身劍意沖天而起,将白曉緊緊擁護于其中。

察覺到來自親近之人的保護,白曉警惕的深情松緩幾分,靜心陷入入定中。

就在這時,四周隐隐傳來摩擦一般的聲音。白少川立時睜開眼,目光淩厲地看向四周,卻未看到任何異狀。

似是察覺到他的警惕,赭弦睜開眼看過來,微微一笑:“不用緊張,這裏風沙大,這種響動時常出現。”

白少川沉默了一下,認真地開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剛才演的太過了,讓這人真覺得自己很蠢?

不過這反思只持續了一瞬間,下一秒,白少川祭劍而出,破天滄瀾劍在身前霎時分裂,化作數道劍影圍攏白曉和自己,卻唯獨将赭弦遺漏在外。

赭弦顯然也看出他的差別待遇,臉色僵了一下,硬是撐着笑意疑惑:“你這是……”

沒等他說完,面前死寂的屍骨忽然接連從地面彈起,如活人一般用枯朽的骷髅骨架淩厲攻向三人。

白少川手握破天滄瀾劍真身,破天滄瀾決随心而動,劍起劍落帶起凜凜寒氣。劍之煞氣與亡靈煞氣一瞬間相對,破天滄瀾劍地煞氣竟生生将無數屍骨的煞氣壓制。

破天滄瀾劍乃是兇劍,劍下斬過妖邪亡魂無數,乃是陰邪之物的克星。此時對上這些蘊含了數百年怨氣和戾氣的屍骨,竟如切豆腐一般輕松,稍一碰上便切得粉碎。可劍是輕松禦敵,白少川卻畢竟只是靈寂期,不過幾息便已經有些氣息紊亂。

而随着他的攻擊,劍意不再能将白曉完全護在當中。随着白少川被攻擊到的一剎那,護在白曉周身的劍意籠罩陡然一弱。赭弦面色一變,抖手握住一只半米長的深藍長刺,急速刺向白曉眉心。

電光石火之間,白曉忽然向後一個翻身,睜眼長鞭甩手而出,硬生生抽在赭弦臉上。

火辣辣的刺痛帶着某種莫名的毒素,轉眼将赭弦的臉腐蝕了大半。

此時的赭弦再沒有先前身為淨靈體的平和和溫軟。左手捂着臉,猙獰崩潰地慘叫一聲,随即再次攻向白曉。

體內之前一直被壓制住的一縷仙氣緩緩游走過肩膀上的傷口,被鬼氣侵蝕的傷口立時恢複原樣,随即慢慢愈合。白曉手握長鞭,面色平淡地看着赭弦。

鞭影掠過,逼退赭弦數步,純白的靈力帶着縷縷威懾強大的仙氣逸出,眨眼間在赭弦想要上前時将他牢牢鎖住。

赭弦已顧不上自己面容上得傷口,扭動着身子掙紮着想要出白曉的捆縛,卻哪怕調動了被暫時封印的所有靈力,也無法移動分毫。

白曉淡淡瞥他一眼,看在赭弦眼中卻多了不屑的意味。

不過以血脈祭出的靈印又豈是區區一個凡界淨靈體所能掙脫的,更遑論赭弦早已被這鬼域之眼中的鬼氣侵蝕。所謂純淨的淨靈體,也不過是表面上還能維持罷了。

不再去管失去戰鬥力的赭弦,白曉身影一動,出現在白少川身後。

劍氣與靈力交織糾纏,化為一個巨大的陣法。失去了意識的屍骨比之城中游蕩的鬼靈還不如,只知奔着他們攻擊,轉眼被陣法絞殺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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