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White
徐潮之這話當然是個玩笑。
但奇怪的是,有那麽一兩秒,時顏居然不由自主地,順着這個話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反應過來之後,她立刻掐斷思緒,沒有再想下去。
卡宴彙入車流筆直往前開,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前停下。
晏禮靠着椅背,懶懶開口,“你哪兒不方便了?”
徐潮之“啧”了聲,還真有牢騷要發,“我帶美女回家就不方便好吧,人一進門看到你坐那打游戲,眼珠子都跑你身上了,我找誰說理去。”
“這是我不對,”晏禮倒是沒什麽意見地認下了,随即他稍頓,又慢條斯理道,“不過我以為,這種事你早就習慣了。”
徐潮之:“?”
這是人話嗎?
他用力一拍方向盤,指着前邊那輛SUV,惡狠狠道,“信不信我今天撞上去和你同歸于盡!”
晏禮顯然不覺得這是個威脅,一副你随意的樣子。
時顏忍俊不禁。
聽到她的笑聲,徐潮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好像暴露了本質——“帶美女回家”什麽的,一看就不是個正經男人幹的事。
他立的這個單純人設,沒兩天就倒了。
可真是失策。
這朋友還交的成嗎?
不過事實上,時顏早就忘了徐潮之自稱單純的事,只猜出他說那番話,應該是想表明他對自己沒意思,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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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潮之并不知道,一路上還在挺努力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先是安靜如雞,把車開得又快又穩,後來偶爾說兩句話,也是講的國際新聞、資本運營一類。
大尾巴狼裝得十分到位。
到最後,徐潮之大概是說累了,聲音漸漸小去,車內恢複安靜。
時顏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沒一會兒困意就席卷上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車內開足了冷氣。
剛上車時不覺得,這會兒溫度越來越低。
時顏身上還帶着薄薄的雨水,又處于快要睡着的狀态,只覺得整個人慢慢滑進了一個冰窟,周身都浸泡在冰水裏,卻醒不過來。
她下意識蜷縮起來,手指撫上手臂,秀氣的眉也微微蹙緊。
晏禮察覺到她的動作,往前邊掃了眼,“空調關了。”
“怎麽,你冷啊?”徐潮之伸手關了空調,順帶往後一看,明白過來,“後邊應該有條小毯子,你找找,可能在儲物盒。”
晏禮打開儲物盒,“沒看見。”
“哦想起來了,上次有個美女坐我車,也是說冷,我就把毯子送她了,就那條沈思寧也挺喜歡的粉色LV,”徐潮之有個收集奢牌薄毯的愛好,也經常大方送人,他四下看看道,“前邊有個商場,那要不我們停車買一條?”
“算了。”
晏禮側頭看了眼。
這樣的天氣,時顏只穿了條白色綢質吊帶背心,外邊套一件薄薄的西裝,幾乎抵不了什麽作用。她微微偏着頭,臉龐映着車窗外的微光,顯得膚白唇紅。
脖子上還戴了塊小巧的玉,是個平安扣的形狀,質感溫潤,在冷白的肌膚上分外好看。
下一秒。
晏禮收回視線,脫下西裝蓋在她的身上。
時顏一覺睡醒時,車子正停在路中央。
她意識有些模糊,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意外,自己剛才居然真的睡着了,還做了個挺好的夢。
好像也沒什麽具體的情節,只是普通的日常生活。不過,夢中隐約飄來一股淡淡的烏木香,冷冽而不沉重,是讓人分外安心的味道。
甚至醒來後,鼻尖還殘留了一點兒餘香。
她揉了下脖頸,坐直身子。
剛想詢問狀況,卻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件西裝。
一看就是男人的。
夢中那股冷感的香氣,似乎正是由這裏散發出來。
烏木的味道薄而淡,仔細聞還帶點兒煙草和雪松的氣息,雜糅成了此時幹淨不失撩人的香調。
這味道仔細說來并不陌生。
酒吧那晚,她就聞到過。
時顏立刻把西服拿下來,轉身遞給他,臉頰泛起薄紅,“謝謝。”
跟徐潮之對她“宜室宜家”的判斷不同,時顏其實是個不太會照顧自己的人。
今天起床時她感覺家裏有點兒悶,西裝裏就沒穿襯衣,而是換成了幹練的吊帶。
沒想到都快夏天了,外邊還會冷到這種程度。
晏禮伸手接過西裝,笑了下,“睡夠了?”
時顏點點頭。
車子很久沒動,她看了眼前窗,發現不遠處站着交警。“前面怎麽了嗎?”
晏禮視線掃過去,“遇上了個事故。”
時顏“噢”了一聲。
等前方事故處理完畢,車子終于恢複通行,五六分鐘後,在機場停下。
三人一起下車接機。
徐潮之的英國朋友跟他性格很像,都是非常自來熟的類型,一見面就熱情洋溢的。他們之間的交流并不需要時顏翻譯,她就在邊上走着,偶爾說一兩句話。
一行人兩輛車,到了游樂場,才是需要時顏的場合。
偌大的會議室裏,園區接待人員正放着講解ppt,時顏同步翻譯,金發碧眼的幾個英國人坐在一塊兒,聽得極其認真。
到參觀交流環節,一行人開始游覽園區,時顏則站在了右邊位置。
接待方開始滔滔不絕地狂吹游樂園各項優勢,英國朋友則提出幾個異議,還未正式進入談判階段,雙方已然有了點交鋒試探的味道。
這種時候,翻譯的精确度尤為重要。
時顏神情認真,邊聆聽邊在腦海迅速措辭,略一思忖,就精準地翻譯出來,交譯速度适中且流暢,完美适配兩方對話節奏。
“她口語說得也太好了吧,”徐潮之在後邊感嘆了一聲,“完了,我竟然覺得穿西裝的女人也漂亮了。我的審美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難道這就是外院小女神的魅力?”
這話不是嘴上跑跑火車而已。
徐潮之以往總覺得西裝是女人味的一大殺器,但今天時顏穿了件薄薄的淡色西裝和緊身長褲,頭發束在腦後,反有種溫柔嬌俏的味道。
很是耐看。
晏禮一只手插在西褲口袋裏,輕嗤了聲,“哪個女人你覺得不漂亮?”
“我這叫博愛,善于發現她們每一個人身上的優點。”徐潮之把“浪”字解釋得清新脫俗,“哪像你似的清心寡欲,快趕上行哥那尊佛了。阿晏,我有時候很好奇,你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運用排除法,徐潮之排除掉了潑辣系的沈思寧,但晏禮早在高中時代,就被清純系、妖豔系表白了個遍了,也沒見他動過心。
“還是說,”想到這裏,徐潮之恍然大悟,“你不喜歡女人?!”
晏禮也沒否認,“你才發現?”
“天哪,”徐潮之戲很足地抱住自己,“你不會喜歡兄弟我吧?”
“那不至于。”
徐潮之:“什麽不至于?”
“我眼光沒那麽差。”晏禮丢下這句話,就懶洋洋地邁開長腿走了。
“……”徐潮之悲憤了,指着他的背影道,“姓晏的,遲早有一天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說完又感到深深的後悔——他剛才怎麽沒錄個音,以後發給晏禮女朋友看這人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不過沒關系,這個仇他記上了。
晏禮一天不找女朋友,還能一輩子不找麽?
有的是告狀的機會。
想到這裏,徐潮之平衡了,甚至在內心祈禱晏禮找個兇悍點兒的母老虎,好治治這大少爺的破脾氣。
至于時顏妹妹這種天使,還是不要配狗了。
游樂場很大,全部轉完已經接近下午一點。
天色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完全陰沉下來,天邊隐隐響起悶雷聲。
回去的路上,時顏去了個洗手間,本想着也就耽擱兩三分鐘的事,不至于這麽快下雨。
哪知出來的時候,一聲驚雷剛好落下,緊接着就是瓢潑的大雨。
毫無緩沖的前奏,就這麽噼裏啪啦往下砸,滂沱大雨中,視線幾乎全部模糊。
時顏站在原地,覺得有點兒倒黴。
就這麽,幾分鐘的時間。
寸步難行了。
時顏左右看看,正想找把雨傘,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道熟悉聲線,尾音帶着一如既往的散漫,“這兒沒傘。”
她轉過身,看見晏禮站在不遠處,擦幹了手之後,随意将紙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啊,”時顏想想覺得也是,“那我們在這裏等一會兒嗎。”
晏禮想說什麽,旋即又改了主意似的,“嗯”了聲。
屋檐下,只有他們兩個靜靜站立。
雨珠落地,砸出轉瞬即逝的水花。
就這麽靜默着站了會兒,晏禮接了個電話。
挂了之後,他朝這邊開口,“徐潮之他們已經到了,一會兒派人過來接我們。”
時顏點點頭,“好。”
雨勢很大,而且是斜吹進來的,風又涼。
她冷得下意識抱緊手臂。
下一秒,西裝帶着熟悉的幹淨氣息和淡淡體溫,罩在她的頭頂。
時顏怔了下,一只手捏住西裝邊緣,想要擡頭。
“問個問題,”頭頂罩着他的西服,男人的聲線也因此而變得不太清晰,像是浮在霧氣裏,又有些漫不經意,“你為什麽這麽在意,我被不被包|養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10:因為我想(?
同居很快了,我們lily馬上就要吃!上!軟!飯!了!激動嗎
嗚嗚嗚他可真幸福(。
感謝灌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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