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屋藏嬌
顧深在樓下靜靜站了會兒便轉身離開。遲遲逛完二樓高高興興得下來找顧深時已經看不到他了。
“我的房間也太棒了!你的房……”
看着空曠的客廳,遲遲站在樓梯上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他撇了撇嘴,“切”了一聲。
“走也不知道打聲招呼。”
遲遲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覺得無趣起來,好在張伯他們很快就帶着東西趕來了。
張伯是個見過世面的老人了,這會兒見到這樣的房子倒也沒多驚喜,芍藥雖然在遲家當過差,見過遲家的富麗堂皇,不過這會兒看到這樣的洋樓她還是有些欣喜,至于長安,頭一次當差就是在将軍府,從未有機會見過這樣的洋樓,這會兒一進來就睜着眼左看右看的,引人發笑。
芍藥走進客廳便瞧見了金碧輝煌的裝飾,她忍不住吸了口氣。
芍藥以為遲家已經夠奢華了,卻不曾想新宅竟這樣好看。芍藥忍不住跑到遲遲跟前,高興得不得了。
“少爺!你說咱們的新家是不是比遲家還好看!”
遲遲坐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得點了點頭,“那是當然。”
“對了,你和長安的房間你們自己挑,張伯住那間大點的。”
遲遲說着,指了指一樓的房間,芍藥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眼裏一喜。
“少爺!您是說……我也能住在這裏嗎?我……我不用住到後院的庫房嗎?”
遲遲側頭看了眼她,見她眼裏閃着淚光,遲遲有些許心疼。
遲遲比芍藥大了幾歲,他是真心拿芍藥當妹妹來看的,也是真心拿長安當弟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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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比他們好看到哪裏去,所以他從來不會同情他們任何一個人。因為遲遲比誰都清楚,比起同情,尊重才是最大的平等。
遲遲笑着點頭,聲音也軟軟的。
“當然,這裏是我們每個人的家。所以以後要認真打掃衛生。”
芍藥紅着眼重重點頭,趁眼淚還沒掉下來,她忙低下頭去。
“嗯!少爺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我們的家!”
別院的東西不多,遲遲跟着張伯他們沒一會兒就整理好了,倒是顧深的東西多得很,又是書又是字畫的,理得遲遲頭都疼了。
遲遲他們四個人已經整了好一會兒都沒将顧深的東西整理好,遲遲累得癱坐在地上,看着地上堆着的書,他忍不住将那些書推得遠了些。
張伯見他沒了耐心,忍不住笑了笑,“先生,您累了就去歇會兒,這裏交給我們就好。”
遲遲倒是沒走,他嘆了口氣,起身繼續将那些書往書架上塞,邊塞邊同張伯說話。
“張伯,你說這麽多書顧深都看了嗎?”
張伯笑着搖頭,“這我倒不知道。不過少爺是個博覽群書的人。”
遲遲對那些很有知識的人總是格外膽小,他縮着脖子“哦”了一聲,“可是他不是從小就在軍隊裏嗎?在軍隊裏怎麽看書啊?”
想起顧深小時候,張伯眯起眼笑得格外開心。
“這就是先生不知道了,我們少爺可是文武雙全。”
“少爺很小就被送去了軍營,當時少爺被送走的時候,總督府上上下下難過了好幾天。”
遲遲來了興致,蹿到張伯跟前,“為什麽難過啊?”
張伯看了他一眼,一臉慈祥。
“您別看少爺現在冷冰冰的,少爺小時候可是個人見人愛的乖小子,又好動又愛笑,到哪兒都逗人喜歡。”
遲遲有些詫異,他實在難以想象顧深小時候是什麽模樣,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有愛笑的時候,簡直是難以相信。
似是因為回憶起往昔,張伯有些惆悵得嘆了口氣,“少爺雖然是大夫人所生,但大夫人福薄,生下少爺沒多久就撒手人寰,可憐我們少爺那麽小就沒了母親。”
“後來少爺養在三夫人那裏,我們都知道三夫人對少爺不好,可那時候老爺在軍隊不能回來,我們誰也沒辦法,只能暗地裏照顧着少爺。”
“後來老爺回來,少爺就被接到二夫人那裏了。二夫人心善,又有大少爺帶着,少爺總是笑個不停。”
遲遲聽得有些繞,他理了理才搞懂顧家那些恩恩怨怨。
想到年幼的顧深在顧霆晔他媽手裏不知道糟了多少罪,遲遲就覺得自己應該對他好點兒。
“少爺五歲就被送到了軍隊裏,不僅要習武,還要讀書,每次少爺回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格外高興,可老爺卻總是把他關在書房檢查他的功課。再後來少爺回來的時候就越來越瘦,整個人也冷冰冰的,我們這些下人也沒再看到他笑。”
張伯說着,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側頭看向一旁的遲遲,抿了抿唇。
“先生,我看得出來,自打你來了,少爺的臉色都不一樣了。”
“我是個做下人的,我沒資格過問主子的事,但是在這層身份之外,我也是看着少爺長大的,當然想少爺能幸福。”
“我雖然不知道您和少爺之間的事,但是我覺得,如果您能在這裏,少爺應該會高興很多。”
張伯的話讓遲遲有些恍惚。
他愣愣得看着張伯,有些說不上話來。
“我……我能讓他高興嗎?”
張伯眯着眼笑了起來,“如果您都不可以,那應該沒有人可以了。”
張伯說完便走到一邊将那些書往書架上塞。遲遲愣愣得坐在地上,有點兒無措。
在新宅住了下來後,遲遲覺得格外安逸。如今在新宅,遲遲就住在顧深隔壁,他和顧深之間再也沒有一扇門,兩個院落的距離。有時候顧深回來得晚,遲遲若是還沒睡,都能聽到他的車停在院子裏的聲音,若是細細聽着,還能聽到他上樓的腳步聲。
倒是輕飄飄的。
遲遲喜歡現在的生活,雖然有時候他也會懷念在一品香的日子。
顧深這幾日忙着白辭慕的事,還得提防着顧霆晔,每日都忙忙碌碌。不過哪怕再忙,可每次回家時,看着空曠安靜的屋裏留着的燈,他便覺得所有疲憊皆煙消雲散了去。
得知白辭慕早早得就去一品香坐着了,霍萍生嘆了口氣,挂斷了電話。
他看了眼正在批閱文件的顧深,搖了搖頭。
“顧老板,白辭慕又出現了,還蹲嗎?”
顧深擡起頭來看了眼表,見這時候才三點多,他有些詫異。
“這麽早。”
霍萍生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你說他是不是在玩我們?調虎離山?”
顧深皺着眉搖頭,“不,他身邊的人我都調查了,并無可疑。”
霍萍生覺得要是再不揪出白辭慕的小心思,自己就得死在一品香了。
他深深嘆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我是真不想去一品香了,之前還有黑蝴蝶,這幾天黑蝴蝶也沒來,不知道黑蝴蝶到底會不會再來了。”
“诶對了,你不是管一品香嗎,你問問趙姐呗。”
顧深蹙着眉看他,神色冰冷。
“與我無關。”
霍萍生見他面色可怖,不敢再說,忙乖乖坐好,“我開個玩笑,玩笑。”
想到顧深新搬了家,霍萍生靈光一閃,“你不是搬到山河路那邊了嗎?白辭慕就在那附近,要不我去你家盯着白辭慕?正好我還沒去過你新家,這也不搞個喬遷宴請我吃頓飯。”
顧深不悅得看過去,冷着臉剜了他一眼,“胡說什麽。”霍萍生見他又不高興了,忍不住“切”了一聲,“本來就是,你瞧你寶貝似的連我都不讓去,怎麽,你那大房子買來就是金屋藏嬌的?”
顧深見他越說越不着調,幹脆合上文件站了起來。
“我叫你不要胡說。”
霍萍生看了他一眼,着實搞不懂他。明明那個假冒的人可有可無,可顧深還保住了他;明明外頭的人早已把顧深給議論得體無完膚,可他還硬是留着那個名義上的“妻子”,把閑話遞到別人嘴邊;明明在老宅住得好好的,卻硬是要花大價錢買個洋樓來,引人猜忌,如今竟是把那小子護得周全極了,誰都見不着傷不到的,怎能不讓人疑惑。
霍萍生眯着眼細細看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我覺得你很奇怪。你老實說,你留着他,不是為了擋掉那些花花草草吧。”
顧深筆挺的身子一怔,有些慌亂。
他緊了緊拳,皺着眉看過去,“我說了,僅此而已。”
霍萍生砸了咂嘴,并沒有一絲一毫相信的意思。
他站起來朝顧深伸出一根手指,來回擺動着。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自己看不透,我這雙眼可看得清清楚楚。”
“不管你心裏怎麽想的,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是顧深,你身上擔負着的重任可不是簡單的一個家庭而已,你自己也清楚,我們這種人,不能夠有軟肋。”
霍萍生離開後,顧深一個人站在窗前看着底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靜了很久。
顧深比誰都知道,自己若是一步之差,便會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