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人等我

遲遲昨夜累很了,今天又在房間待了一天,腦子都有些不大清醒,這會兒吃了晚飯又有些昏昏沉沉的,靠在床上才翻了沒兩頁書便迷迷糊糊想睡覺。

顧深進來時便見他半歪在床上,手裏的書倒攤得平整。

顧深忍不住低聲笑了下,進門之前那滿身的疲憊和憂愁似是在這一刻皆煙消雲散般讓他覺得混身上格外輕松。

他輕輕關上門,慢慢走過去,又輕手輕腳得将他手裏的書拿走合上。

房間的燈是開着的,顧深拿書的時候剛好看到那書頁上被他用筆劃下來的句子。

“生如癡人說夢,充滿着喧嘩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顧深的心中一疼,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上遲遲安寧的臉,在他額前吻過。

遲遲睡得不沉,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可能是周身的氣息都讓遲遲覺得熟悉,所以哪怕意識不清他也不會覺得害怕。

遲遲睜開眼時便看到了顧深,他的臉離自己很近。這會兒遲遲忘記了昨夜的他是什麽模樣,也記不清早上的他是什麽模樣,滿心滿眼只有他現在的樣子。

遲遲迷迷糊糊得張了張嘴,朝他笑了下。

“你回來了。”

顧深點頭,輕輕拖着他的頭将他抱了下來,又替他蓋好薄被,“還疼嗎。”

顧深的話讓遲遲有些窘迫難堪,他別過頭不敢看顧深的眼,總覺得他那看似冷漠的眼裏藏着讓遲遲有些害怕的深情。

遲遲不自在得咳了聲,搖頭,“還、還好……”

看着身下的人紅透了的小耳垂像是滴血的玫瑰正誘惑着自己,顧深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趕緊起身,不敢離他這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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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吧。”

見顧深要走,遲遲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一下子拉住他的手,“你……”

突然被拉住,顧深也有些詫異。感受着那只小手的溫度,顧深忍不住咬了咬唇。

他回過頭去看着遲遲,将他的手放回被子裏,“怎麽。”

遲遲的臉有些紅,他抿了抿唇,連連眨眼,支支吾吾的,“我……我想問你……你不在這裏睡嗎?”

顧深有些意外得看着他,見他面色緋紅可愛得緊,顧深心下有些忍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喉頭輕動得幹咽兩下,有些難耐得搖頭,“我去書房。”

聽顧深這麽說,遲遲立馬不高興了,他癟着嘴瞪了眼顧深,方才那點兒嬌羞也不知藏到了哪裏去,“怎麽,被吃幹抹淨的是我,你怎麽還像個大姑娘一樣扭扭捏捏的?”

顧深被他這較真的裝兇模樣逗得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擡手輕輕拍了拍遲遲身上的薄被,眼神有些狡黠,“怎麽不說被吃幹抹淨的是我。”

遲遲頓了下,紅着臉争辯起來,“怎麽就是你了,明明是我!我可是在床上躺了一天!”

看着眼前這只炸了毛的小野貓,顧深心中暖意橫生。

他輕輕坐在床邊,忍不住将他抱進懷裏,細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格外滿足。

“好好好,是你。是我把你吃幹抹淨了。”

被他這麽一抱,遲遲一下子愣住了。

他紅着臉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本、本……本來就是……”

遲遲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小,很快就再也聽不到了,但顧深卻能感覺得到他抱住自己腰的雙手有些顫抖,那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腦袋也蹭來蹭去得,叫人覺得甚是喜歡。

顧深覺得現在格外危險,因為他開始貪戀這種擁有他的感覺。

哪怕遲遲明裏暗裏得邀請着,最後顧深也還是去書房睡了。

顧深一走,遲遲就氣鼓鼓得把旁邊的枕頭扔在了地上,臉漲得通紅。

混了這麽多年,勾引了那麽多男人,遲遲還從來沒在哪個男人身上失過手。

除了……那次意外,但那次意外純粹意外而已,和如今這樣被顧深光明正大得拒絕完全不同。

遲遲着實有些弄不懂顧深,昨晚那麽兇狠得要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給生吞活剝的是他,早上溫柔得給自己喂粥的也是他,怎麽到了晚上就又變了個人,竟然還無視自己的邀請,寧願去書房睡也不跟自己同床共枕,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遲遲惡狠狠得咬了咬牙,躺在床上琢磨着他的心思,卻怎麽都猜不透。遲遲才剛剛有點兒覺得顧深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可今晚看來他好像又不是特別喜歡自己。

這麽一想遲遲就覺得自己要拿下顧深,任重道遠。光靠身子恐怕是不太行。

沒有顧深睡在身邊的這一夜,遲遲久久難以入眠。于是他用了大半個晚上來思考該怎麽執行自己的“大計”。

第二天一早遲遲就爬了起來,他先是溜回了自己的房間想找件高領的衣服擋一擋自己脖子上斑駁的印記,可找來找去什麽也沒找到,只好用絲巾胡亂得系在脖子上。

看着鏡子裏系着絲巾穿着薄衫的自己,遲遲覺得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頓時有些煩躁,又把絲巾給扯了去,只好用了些膏體稍稍遮了點那些痕跡。

把自己給收拾幹淨後,遲遲便活蹦亂跳得下樓去拿早餐了,他可是知道的,顧深這會兒還沒起呢。

樓下的芍藥和長安見到遲遲下來了,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芍藥更是驚得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她瞪大了眼快步上前攙着遲遲,“少爺,你受什麽刺激了起這麽早?昨兒顧将軍還說你得歇幾天呢。”

遲遲有些臉紅,忙擋開她的手自己走,“我好着呢歇什麽。那什麽,幫我準備點早餐,我去端給顧深。”

聽他這麽說,芍藥忍不住沖遲遲挑了挑眉,“嘿嘿”得笑,“今天怎麽對顧将軍這麽好呀?”

遲遲被她說得臉一紅,忍不住咳了兩聲,“我、我怎麽對他好了?我這不是替你分擔工作嗎?快別廢話趕緊去。”

芍藥眯着眼看他,一臉“我都明白”的樣子,“不過可惜啦!顧将軍早就出門啦!”

芍藥的話讓遲遲有些詫異,他回頭看了眼樓上,“啊”了一聲,“他什麽時候出門的我怎麽不知道?”

芍藥笑了下,沖遲遲眨了眨眼,“肯定是怕吵醒你呀!”

“不過顧将軍有說中午要回來吃飯哦!少爺,要不你幫我準備午飯吧。”

遲遲知道她在打趣自己,一想到自己起了個大早可計劃卻泡湯了,遲遲便氣不打一處來。

遲遲沒好氣得瞪了眼芍藥,轉頭“蹬蹬蹬”回了房間。

顧深到了辦公室時,外面已經圍了不少官員,個個都面色為難。

他轉頭看着葉瀾,讓葉瀾先把人帶到會議室。葉瀾點了點頭,忙将站着的人給引走了。

葉瀾一走,後頭的霍萍生便聞訊趕來。

見顧深站着不動,霍萍生喘了兩口氣,“顧霆晔又做手腳了?”

顧深點頭,蹙着眉的模樣很是嚴肅,“損失了兩批貨。”

霍萍生也皺着眉咂了咂嘴,“恐怕只是個開始,聽說江南那邊也在躁動不安。”

顧深眉頭緊皺,大步走向了會議室。

顧深這一忙就是一上午,會議是連着開了幾個,還臨時加派了不少人去江南,忙得都過了飯點才想起來早上走的時候跟張伯說的話。

想到那人可能正氣鼓鼓得等着自己,責怪自己沒有回去,顧深便心裏一暖,那些方才還讓他愁雲密布的事這會兒便紛紛沒了氣力,軟塌塌得待在一邊。

顧深看了眼辦公室的電話,起身站了起來,“都先去吃飯吧。”

霍萍生正和葉瀾商讨着派過去的人手怎麽安排便聽顧深說要吃飯,霍萍生瞪大了眼和葉瀾對視了下,都有些吃驚。

霍萍生扭過頭去看着顧深,見他不像開玩笑,霍萍生忍不住抖了抖,“不是吧,你以前不是都說任務完成了才能吃飯嗎,怎麽現在變樣了?”

葉瀾也跟着點了點頭,頗為贊同得道,“少爺,您是不是身體不适?”

顧深忍不住笑了下,他搖了搖頭,拿上軍帽往外走,“有人在等我,先走一步。”

顧深說着便丢下了正面面相觑的二人走了出去。

霍萍生愣愣得看着葉瀾,雲裏霧裏的,“有人在等他嗎?”

葉瀾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似是想到了什麽,葉瀾突然站了起來,“不對,好像的确有。霍将軍,我也先走了。”

見葉瀾也跟着消失了,霍萍生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長嘆了口一口氣。

“一個兩個的可真不夠意思。就他有人等?我……”

霍萍生說着,忍不住頓了下。他想到了那個在蘇州的人。

距他離開已有數日,霍萍生等了數日,卻未曾等到他報平安的一通電話,自然也未等到他報憂愁的一通電話。霍萍生向來是知道的,他對自己也不過就是對一個弟弟的感情,他犯不着也不會告訴自己他的近況。

道理霍萍生都懂,這麽多年他早已深藹自己與顧霆喧之間的相處之道,可這種見不到他,無法得知他的消息,不知他是否安好又是否快樂的感覺,真的太糟糕了,糟糕到霍萍生甚至想不顧一切得去找他,哪怕遠遠看一眼也是好的。

看着空蕩蕩的屋子,霍萍生無力得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的雙眼間流露着的盡是苦澀。

“他不曾等我,那我就等他好了。”

反正也就是一輩子。

等了那麽久,也不差這寥寥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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