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閑話

秦千語靠坐在窗前，手支着下颌，靜靜的看着窗外那流淌而過的小溪發着呆。

林媽媽也無聲垂手立在她的身旁，主仆兩個寂靜無聲。

就在此時，鄭大壯推門而入，大步走了進來，頓時擾亂了一室的靜谥。

這人似乎是沒有敲門的習慣，什麽時候都是推門而入，雖說這屋子是他的，但如今住的人卻是她，基本的禮貌都不願意維持麽，也興許，他腦中根本就沒這根弦，也難怪林媽媽總覺得他太過粗魯無禮了。

秦千語坐着未動，林媽媽倒是屈身一禮，禮畢時，擡眼看了她一眼。

她明白這是林媽媽覺得她坐着不動，沒了禮數，可人家都不講禮，她還講什麽禮，再則，她雖有妥協的意思，但心中卻仍是餘怒未消，想要她禮數周全，呵呵！

鄭大壯從進到屋來，眼神就盯在她的臉上沒移動半分，她就算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也能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

看吧，看吧！再怎麽看，也不能少一塊肉去，心中沒好氣的想着。

“你先出去，我與姑娘說說話。”鄭大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她看，嘴裏卻如此吩咐道。

“這……”林媽媽有些為難，雖說兩人已經有了實質的關系，但并沒有名份，這樣孤男寡女處一室，也實在不合适，之前雖也有這樣的情況，但小姐還病着，想鄭大壯已得手，再怎麽禽獸不如，也不能再動她，倒也放心，可現在小姐的病已經好了，還耐着性子等了這麽些天，瞧着那神色，怕真是按耐不住了，真要胡來，小姐可就要吃虧了。

“出去！”見她遲疑未動，鄭大壯的語氣加重了些，他雖是個粗人，卻也不是沒有腦子，還做不出直接提起人就往外扔的舉動來，但若林媽媽還杵在跟前礙事，他就不能保證，是不是真的會動手了。

說起來，他這兩年的脾氣已經養好很多，葉墨初時不時的勸慰着，他也潛移默化的，表面上改變了許多，但真要發起火來，這滿寨子的人，還真沒有一個人能勸得住。

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狠人，就算沒有大動肝火，也是很能震懾住人的，林媽媽腳下沒動，心肝兒卻是顫個不停。

想她一個深宅大院裏出來的媽媽，讓她來應會秦言玉也或周氏這樣的人物，她還能游刃有餘的周旋其中，但面對直接粗暴的鄭大壯，她着實是有心無力。

“媽媽，你先出去吧！”秦千語見她吓得可憐，便出聲道。

面對的是鄭大壯，多林媽媽一個，也是于事無補，別說她已經吓成這樣幫不上忙，就算有勇氣面對鄭大壯，又能如何，還能頂得住對方一拳頭不成？

秦千語別看面上不顯，心裏也有些發憷，這鄭大壯，手上是真的沾了不少的人命啊，她也是擔心，會不會一個不好，這人就能把她給捏死。

雖然看着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但那是在她聽話乖巧的前提下，若她但凡敢反抗，沒準就會被暴力對待。

林媽媽瑟瑟縮縮的出去，不時擔心的回頭看她一眼，直至門“咔”的發出一聲輕響，從外面被輕輕關上。

雖是極輕巧的一聲，聽在秦千語的耳中，也如驚雷般的炸開，門被關上了，而屋內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好在鄭大壯仍是那般站着，只眼神在她身上打轉，并沒有半點別的動作，心中雖泛起驚惶，好在沒有失态。

“在山上住了這些日子，可還習慣？”鄭大壯輕聲問道。

當然，這是相對來說的，鄭大壯自覺拿出最溫柔的聲音在講話，但對秦千語來說，這話半點沒有溫柔，只除了聲音小聲些，語氣卻仍如刀鋒般銳利。

習慣麽？從一個和平年代，法制社會中，走來這山賊窩中，從高樓大廈、商品琳琅滿目的大城市，來到這個荒山之中，除了這百來號人外，入眼皆是山林樹木，她，怎麽可能習慣！

可是，她的不習慣，只能摁在心底，不能拿出來說，不然，那就是不識趣了。

秦千語強扯了扯嘴角，扯出一絲極淡的笑意道：“這山林間鳥語花香，寨中的衆人，待人也十分親熱。”

她這也是實話，林中鳥鳴陣陣，窗外那一簇她沒見過的野花，姹紫嫣紅，開得極為熱鬧，寨中的趙大嫂，見到她時就是滿臉帶笑的熱情招呼，極為親熱，沒一句假話。

至于習慣，這樣違心的話，她還真說不出來，當然，不習慣這樣的話，她也沒膽子說。

“原來你喜歡鳥語花香，這樣不當吃喝的玩意兒，也就你們這些官家小姐會喜歡，哦，還有清平，他好像也挺喜歡這些玩意的。”說着語氣頓了一下，臉上也挂起笑意來，繼續道：“咱們寨子這邊，以前也長着些花花草草，不過都給拔了，如今蓋成了屋子，也就沒什麽看頭，你要真喜歡看花，我知道山中有處地方，那花開得多着呢，若你真喜歡得緊，我讓人去移一些過來，就栽在咱們窗前，你樂意可以天天時時的看着。”

鄭大壯這一說起話，就放開來，語聲是一聲高過一聲，他靠得又近，秦千語聽着，只差點沒伸手捂住耳朵，心想着，這聲調，估計才是他平時正常說話的聲調，剛進門那聲，還确實算得上是極溫柔的了。

“原來這山中還有美景，那還真應該去看一看。”秦千語接話道，她其實并不想接話，但不接話就冷場了。

可想而知，對方絕對不是一個冷場就會覺得尴尬的人，見沒話可說，沒準人家就要直奔主題，那她就麻煩了，所以這話，怎麽她都得接下去。

“你才來是不知道，這秋雁山這麽大一座山，我在這山中住了幾年，上上下下也算是滿遍了，什麽地方有什麽東西，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你真要想去，我就帶你去，只不過山路難走，倒也不怕，你要走不動了，我可以背着你。”鄭大壯說着說着，嘴角便裂出笑意來，想是被他這個說法，給美到了。

秦千語一時無語了，他們很熟嗎，他們是什麽關系，她走不動了憑什麽就要讓他背，她怎麽可能走不動，真要走不動了，不去了總成吧！怎麽就非要讓他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