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說破

兩人閑話了一陣，氣氛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鄭大壯說話，語氣雖顯得粗聲粗氣，卻并沒有惱怒生氣的樣子，秦千語帶着警惕之心，慢條絲理的應和幾句，若在旁觀者眼中，看來還算是相談甚歡，只各中滋味，惟當事人最懂。

見面次數越多，她也對鄭大壯越發了解了一些，這人行事說話，都粗糙得很，性情有些火爆，脾氣也實在算不上好，好在似乎也頗有幾分頭腦，倒不至于讓他行事昏聩。

随即秦千語便為自己的想法發笑，若真沒有幾分頭腦，又豈能占下這一個山頭，做了這一寨之主，下面還管束着那麽些兄弟，這鄭大壯若說他沒本事，那是不可能，暗自警醒着，不能把人小瞧了去。

別看人沒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其實為人精明着呢，秦千語也确實不敢小看了去，想人家不說用腦子，只一身武力，也能死死摁着她，讓她翻不了身，她還能怎麽跟人鬥，她是連半點跟人争鋒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這樣的世道，她要太把自己當個人物，沒準死得更快，雖然發生的一應事兒，讓她覺得憋屈得很，但現實卻壓得她不能不低頭，但凡她有那麽一點求生的欲望，她就不能跟人對着幹。

一次一次的會面，讓她對鄭大壯越發了解的同時，也越打熄滅掉她心中升騰的火焰，到現如今為止，她也算是真正看清了眼前的現實了，不低頭是不行啊！

所以，在鄭大壯借機握着她的手時，她也沒生出半點反抗來，任由他握着她的小手，揉來捏去。

“你這手真是又白又嫩，咱們滿寨子的女人，也沒一個能比得上你的，不過她們也确實不配與你相比，你可是千金小姐。”鄭大壯嘿嘿笑着說道，占了便宜的得意樣兒盡顯。

被人這麽肆意的占着便宜，還不能有半點反抗，秦千語自是心裏惱怒不已，心裏的念頭是轉了又轉，最終狠狠下了決心，将手收了回來，順便輕輕推了一把。

“咱們這麽沒名沒份的處在一處，可是會讓人說閑話的。”秦千語緩緩扭過了頭，看向一邊。

“這滿寨子的人，都得尊稱我一聲大爺，誰敢說大爺的壞話，看我不收拾他……”話說到此，便頓了頓，似醒悟過來般的，遲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沒名沒份讓人說閑話，那有名有份就……”鄭大壯不确定道。

心裏為着某個想法，頓時一片火熱起來，如此美人兒，他只看一眼，就已讓他神魂颠倒，不然也不至于，人家還在病中，他就把人給……

總歸一句話就是，他對這美人兒是十分上心的，這麽些日子來，時不時的過來說幾句話，耐着性子半點沒敢動手，那可不就是為了讨美人兒的歡心麽，總不能他一片火熱的，而人家卻是百般不從，那日子過得還有什麽意思。

如今只聽着這話音，是要讓他名正言順起來，這心裏，頓時就激動了，要說他最近也是難熬啊，以前沒嘗過腥，對那起子事，也就一知半解，這嘗過之後，卻又要讓他生生憋着，他也真算是好性兒了，能忍耐到如今。

心中立馬就有了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大大的認同起葉清平的話來，這清平果然不愧是讀書人啊，心眼兒就是多，讓他這般行事，果然就有效果了啊！

殊不知，秦千語雖是哪個意思，但聽着他那話，仍是有想吐血的沖動，你腦子裏還能想點別的麽，就只想着有名有份就能對她無禮這樣的事？

她之前還覺得他腦子好使，為人不乏精明這事，會不會是看走了眼，這滿腦子只想着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人，怎麽就成了這一寨之主！

秦千語沒有回答，這讓她怎麽應答？

倒是鄭大壯，頓時便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秦千語有些惱了，他才停下來，挑眉問道：“你說，要怎麽個有名有份法，我都依你。”

此刻，他只覺得，對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為她摘下來，只要她願意一心一意的跟了他，要他做什麽都成。

秦千語聽着這話，并沒有多少高興，以她本人來說，并不在乎什麽名份，但這個時代不同，林媽媽的話也沒說錯，這樣行事，才能減輕她名聲的損失，沒有名聲的女人，在這世間是難以立足的，也正因為沒了名聲，所以她現在有家不能回，當然，她那個家，她其實一點也沒有想回的意思。

想她在這入雲寨中待了大半個月了，山下卻是一點動靜沒有，但凡她那個做縣令的爹，對這個女兒有丁點在意，也不會這麽平靜無波，就算不能攻打下這個山頭，怎麽也得叫上一波人來，攻打一二，沒有，什麽動靜也沒有，還真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嗎？

果然林媽媽說得沒有錯，為着顏而顧，就真當沒有她這個女兒的存在了，當然，她本人對縣令大人也是沒有父女情的，沒有出面來，也不過是驗證一下心中的想法，倒也并不在意他的行為，沒有期待，也就沒有失望。

“我本是正經人家的女兒，被你擄來這山頭，還被你如此對待……”秦千語說到此處，語聲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縣令家的小姐麽，我本來只是想劫些財物的，那天我一看見你，卻是怎麽也拸不動步，我只想着，你這是樣的身份，一旦錯過了，怕是一輩子也沒機會再見了，所以就……”後面的話，就實在無顏說下去了，将人搶來山頭，他還覺得理所應當，但趁人病中，就把人給睡了，這怎麽也圓不過去，實在理虧得厲害，以至于他這樣的臉皮，都有些說不下去。

“既如此，那麽三媒六聘，八擡大轎擡我進門，可還應該？”秦千語也不說那些虛的，直奔主題道。

這事，她與林媽媽早就商議過了，都覺得惟有如此，對她才是最好的。

“應該…太應該！”鄭大壯腦子頓時被驚喜取代，這簡直是想什麽來什麽啊，他要沒看上人家，又何必将人搶上山來，既搶上山來，自然是想娶了做媳婦的，她這般直接，倒是省了他多少事啊！

這麽些時日來，他琢磨來琢磨去的，可不就是在琢磨這個麽，原也只當人家心高氣傲，肯定不願意嫁給她，還等着看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來回折騰呢，誰知，什麽事也沒有，人家痛痛快快的，就提出要嫁給他了，簡直有種天上掉餡餅，他恰好被砸中的感覺，驚喜，太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