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雷劫
淺水也能淹死人。
外門弟子差點就命送在一個硯臺裏。
醫館內堂的人聽到動靜,趕出來後一驚,連忙前來把人救下,“幹什麽幹什麽?!在山門裏鬧事,你是想被逐出師門嗎?!”
滿臉墨汁被吓得夠嗆的外門弟子滿眼驚恐,聲音都變了調,厲聲道:“他想殺了我!他想殺了我!殘害同門!快把他逐出山門,師兄救我!”
林殷瞥了一眼水漬蔓延的地面,往後退了一步,空氣中彌漫出一陣腥臊味。
他沒有靈力,還能把這個練氣後期的小童吓得尿褲子,果然是養在溫室裏的小花,修行修得身嬌體弱。
小童緊捂着後脖頸,脖子上全都青了。那只手掐着他紋絲不動地按在硯臺裏,像被掐中了脊骨一般毛骨悚然,一念間就能把他的頭擰斷,“師兄救我!!!把他逐出山門!”
醫館上上下下的人都湧了過來。
今日執勤的是路正雅和另外兩個內門弟子,路正雅看着外堂一片狼藉,皺眉道:“林殷!你又在幹什麽?!”
幾個醫館弟子都師從藥師門,小童忙撲倒一人腳邊,瑟瑟發抖地求救道:“段師兄,你救救我,他想殺了我。”
段其溢低頭看了一眼小童脖頸上的傷,傷已入肉,皺眉道:“心也太狠毒了,把他抓起來送去刑堂受審。”
林殷來領個傷情補貼,實在不願如此麻煩,竟然在醫館之中大喇喇坐下身,說道:“別急着抓我,幾位師兄醫者仁心,想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就想問一問,領傷情補貼還要将屍體擡到醫館來是怎麽回事?”
幾人面面相觑,路正雅的目光落到小童身上,聲音發冷,“你起來說說。”
小童渾身一顫,避開他的目光,連忙往段其溢的袍擺後縮了縮,顫抖着道:“師兄救我,師兄救我……”
林殷笑了一聲,事已了然,将奪來的報表拍在桌面上,“勞煩師兄簽個字吧,好讓我去領錢。”
路正雅沉出一口氣,瞪了小童一眼,走去給報表簽字蓋章,告誡道:“你少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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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殷呵呵笑,收了東西,“多謝師兄。”
臨出門時,林殷頓下腳步看了小童一眼,用報表紙卷在他肩上拍了一拍,輕笑道:“道心蒙塵,止步築基。”
小童一震,驚恐地看着他,忽然吐出了一口血來,狼狽地往角落裏躲,“不會的……不會的……”
“你!”段其溢看着外門弟子一瞬間已經瘋瘋癫癫,林殷說罷這句話後轉眼走遠,段其溢盯着他的背影,“好惡毒的心思。”
“如此心機深重的人,怎麽能留在門裏,通知刑堂,把人逐出山門。”
……
林殷去了主事樓領了四百兩銀。
踏出門時天上風雲湧動,盛夏潮濕,今夜還有雷雨。
林殷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目光一凝,果然那道漩渦又開始出現,“是靈泉嗎?”
前世靈氣稀薄,林殷為了突破,苦尋靈泉四年之久,終于在昆侖山中找到一汪半幹涸狀态的靈泉眼。
他雖做足了準備去摘取靈泉,實在沒想到處于枯竭狀态的泉眼威力竟然也強得可怕。
他将泉心一往外拔時,瞬間就遭到了泉水撲頂,若非一縷神魂逃出,只怕整個人都要被高濃度的靈泉水腐蝕得灰飛煙滅了。
林殷握了握手,大概是身體臨死之前也緊握着泉心不放,導致靈泉真被他抽了出來,遁到了他的神魂裏,倒也不算太虧。
只是前世那群老怪若是知道他隕落的消息,不知要笑掉多少大牙,張燈結彩地慶祝“天材地寶收割機”終于滾出地球。
本就資源貧瘠的修真界裏少了一只大倉鼠,能讓整個修真界放假歡呼三天。
林殷不再多想,現在的修為完全沒辦法穿越虛空回去。再說了,掉進一個大糧倉裏,幹嘛還要絞盡腦汁回去過苦日子,等到以後合道,再去氣死那群幸災樂禍的家夥也不遲。
時間還早,林殷逛到了山谷南側的市場裏。這裏擺攤的都是宗門弟子,內外門皆有,滿足弟子生活所需置換需求,倒是很方便。
林殷見到一個剛出攤的攤位,主人身上湛藍柔軟的避塵袍顯然是個內門弟子。
林殷看中了一張引雷符,問道:“多少錢?”
主人老神在在地坐下來,端着內門弟子高傲的姿态,清了嗓子說道:“引雷符五百兩。”
林殷翻了一個白眼。
築基就能畫的符咒,放在內門裏幾乎要爛大街,不值幾個銀子。拿到外門糊弄這些沒有修行的弟子,張口就要五百兩。
林殷起身就走。
主人忙叫住他道:“大考都到了,你還不買兩張回去,我剛開攤,讓你撿着了,晚了可就被搶光了。”
林殷道:“大考還準用符咒?”
內門弟子拍了拍攤上的符紙,“當然,每人準帶三張,別把符紙不當修煉。”他擡了擡下巴,“人家早就在一個月前都買齊了,你還不買。”
內門弟子道:“你随便挑三張,算你一千四百五十兩。”
林殷對這些沒興趣,用兩個銅板去隔壁雜物攤買了一根鐵棍,走了。
內門弟子驚道:“唉?你要武器我這兒也有劍啊,拿根鐵棍頂什麽用?你這個窮鬼。”
外門最高峰在山谷北側,就在登仙峰緊鄰的藏劍峰,地勢高聳險峻,亂石嶙峋,有劍氣争鳴之意,自然也是引雷的絕佳場所。
林殷爬上山頂。
日落西山,已經快到酉時,天上烏雲密布,隐有雷龍翻騰之勢。
林殷極目望去。
“三山聚氣,劍開天門。”
“遇金則鋒,遇水成龍,遇土起萬丈壁壘,遇火灼天鏡炙紅,青青然草木盛。”
林殷贊道:“好風水。”
風雲湧來,堆疊如絮,雷光壓頂。
乍然一聲巨響,閃電光芒穿透雲層,龍行虎躍,一瞬間綿延西方數百裏。
林殷看準時機,将鐵絲一端纏繞在鐵棍上,另一端纏在右手靈泉中,握緊鐵棍猛然朝天上的雷電擲去,“來個十環!”
藏劍峰頂距離雲層已經極近,鐵棍高抛,穿入雲層濕氣的一剎那,四條金赤靈雷忽然蹿出,一瞬間噙住了鐵棍。
細絲導電,靈雷穿透鐵絲,朝着地面上的人影狂轟亂炸。
林殷一陣劇痛貫穿全身,衣裳盡裂,連忙撒了手中的線,被四條雷劈個半死,眼前一陣黑,“完蛋……哪個混蛋的渡劫雷……”
山下一陣人影趕來,七手八腳地把人拖下崖頂,皺眉道:“就是他?”
“是,怎麽又被雷劈了?”
“嗯?這是微生師兄的雷劫,怎麽劈到他身上,這小子沒救了。”
“要不要請長老過來?”
“費這個功夫幹什麽?拖到刑堂受審,直接逐出山門,讓他自生自滅得了,還浪費長老的靈藥。”
“看來師兄這雷劫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也不知道師兄這次能不能渡劫成功,我們宗門可就又添一位金丹大能了。”
衆人一邊說一邊走,從原路下了山。
而遠在登仙梯西方,跨過長長的青雲橋,幾座山峰聳立在雲端。
此刻一個白衣青年正從洞府中走出,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愧疚地對洞府外護陣的師尊道:“對不起,師尊,聚雷失敗了。”
微生河停留在築基圓滿已經兩年,六次突破失敗,沒想到這回更是差勁到連聚雷都出錯。
幫助護法的長老笑着勸慰道:“不必有壓力,若真是十八歲就結成金丹,不知要氣死多少老怪。”
“哈,氣死才好呢,小師侄不要擔心,我那兒還有一株绛靈草,到時候送給你,可得給師叔争口氣。”
微生河明白師叔師伯的良苦用心,低頭苦笑,“我明白,多謝師叔。”
靈心宗掌門擺手,讓他回去調整,“不是大事,回房休息吧。”
微生河點頭,辭禮告退,“是,師尊。”
等人走後,幾人遙望東方,眼神漸漸變沉,“什麽東西奪走了小師侄的雷靈?是不是哪個宗門眼饞我們?”
“一連兩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六長老掏出劍,屈指一彈,嗡嗡作響,冷笑道:“阻人道行,如殺人父母,我去弄死那些宵小。”
“哎呦師妹,你盡是打打殺殺的,早已經派人去查了,若能抓住是哪個宗門動的手,咱們再去算賬也不遲,少也要拿兩件寶器給小河賠禮。”
談仙韻揮了一下劍,寒氣森然,“行了,知道了,我親自去抓人,不會打草驚蛇。”
話音落罷,六長老擲出飛劍輕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沖向外門。
而被壓送到刑堂的林殷,再次睜開眼時,天都已經黑了,渾身被拆了重建一樣酥得透骨,比蛋撻皮還要脆得掉渣。
林殷驚了,用最後一點幹巴巴的遮羞布遮羞,“山門窮到一件衣服都沒有了嗎?”
一旁的外門弟子一驚,差點吓得跳了起來,腿都抖成了篩子,“你……你還沒死?!”
林殷癱了癱手,“沒死,介意借我一件衣服嗎?”
外門弟子忙把一旁的草席給他丢了過去,拔腿就往刑堂裏跑,“不好了!那個挨雷劈的醒了!”
林殷一瞧草席,聽他那鬼哭狼嚎的樣子。
得,差點把他給葬了。《$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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