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狽為奸的東西
靈心宗內門,踏月飛光之內。
六長老自從昨夜回山,怒氣沖沖地摔門回府閉關了一整日。
五長老孔德潤站在門前良久,摸着胡須說道:“我夜觀天象,小師妹的命星昨夜忽然暗了兩分,莫非是她年齡已至,力竭心衰,到了更年時期?”
屋內“嗖”的一聲,直接摔了一個瓷枕出來,磕到孔德潤的狗頭上。
談仙韻怒罵道:“去你個腎陽枯衰的棺材板板。”
孔德潤一驚,撲到掌門身前哭訴道:“你看吧,小師妹這壞脾氣,誰能教得了她,難怪這麽多年了還只是元嬰。”
府邸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談仙韻面色陰沉地從裏面走出來,靜靜看着掌門師兄。
掌門皺眉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六長老一抿唇,堂堂元嬰真人此刻像足了一個受盡欺淩的小女人,“我……我掉了十年陽壽……啊啊啊……”
結丹之後才能延長壽命至兩百年,再過元嬰,升至五百年,盡管有靈藥可修補,十年雖然不多,也足夠元嬰心疼上好幾天了。
孔德潤這回真的驚了,“什麽?是誰傷了你?怎麽傷的?”
談仙韻仰頭望天,欲哭無淚。
她自折身份去和一個外門弟子較勁,卻沒想到對方道心極堅,反倒把她磕掉了十年陽壽。
悔之晚矣。
六長老抹了把淚,難怪林殷能夠竊走微生河的靈雷,若是天道眷顧的道子,就算是十八年結丹的少年英傑也是遠遠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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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仙韻咬牙切齒,冷笑道:“不是要修道心嗎?入了山門之後,把全宗所有最兇最險的任務都交給他。”
六長老笑得跟個魔鬼似的,“好好操練操練。”
掌門問道:“你在說什麽?”
談仙韻将頭一捂,連忙做西子捧心地回屋,“哎呦,我頭疼,師兄們自便,我先去休息一陣。”
幾人也不打擾她休息,出了談仙韻的清霜居,往踏月飛光的主殿而去,“小師妹這又做了什麽妖?”
二長老擡了一下眼,說道:“她昨天在外門做什麽了?羅至。”
跟随在衆人身後的羅至将昨夜的情形細細說了一遍,“外門有個弟子抗住了六師叔的元嬰威壓。”
孔德潤驚道:“外門?你确定是外門弟子?”
羅至點頭,“是的,四師叔。”
二長老搖頭冷笑道:“那個混賬是怕我們跟她搶人了。”
孔德潤道:“乖乖,一個外門弟子,最多也只是築基修為,居然能抗得住元嬰威壓,這小子不會是……”
孔德潤心驚不已,壓低了聲音道:“這小子不會是天道道子?”
羅至出聲道:“那個外門弟子林殷,他尚未練氣。”
衆人已經心驚外門練氣築基弟子就能對抗元嬰威壓,若那人還是一個普通人,對視時皆察覺到了各自眼中的不可思議。
“甚至沒練氣……看來……真的是道子嗎?”
外門山谷廣場,林殷已經拖着人到了太陽底下,用繩子一捆,丢到了地上。
他修道十多年,用了別人僅僅打地基的時間,一躍成為末法時代修真最巅峰的一批人,自然知道修真界裏的彎彎繞繞有多難纏。
即便是一屆散修想要出頭,平常三茶六禮的拜山門也是必不可省。只有交友夠多,才能随時知道修真界內最新的風向動态,或不使自己處在孤立無援之處。
而若是有師門,這種互助關系則更為明顯,往下數三代皆是親信弟子,往上數能追到壽命比烏龜還長的老祖宗,比之凡間四世同堂加起來的所有親戚還能多上數倍。
因此修真界中的“宗門”是極為重要的一位靠山。
若是身後靠山夠大,穿上一身宗門袍服出去,即便是一個練氣弟子遇到金丹修士,對方至少不敢輕易動手不說,說不定還要陪笑三分。
所以這也就引出了另一要命的問題。
修真界裏好資源有限,難免會産生争執打起來,而這一打就容易扯了根番薯藤似的,老妖精一個一個往上冒。
好在林殷扯了十五年的番薯藤,成了前世修真界的農場大亨。現在抓到幾個葫蘆娃倒也不怵,讓解明姿去取了一支幡,寫個“擂”字,一腳踩着一人的肚子墊腳,高聲笑道:“還有誰與這兩位熟識的,都出來吧,今日讓大家打個盡興。”
解明姿被他吓個半死,“殷……殷哥,人太多了。”
小傻子的眼睛到處瞟了瞟,心裏緊張得要命,“私鬥是大忌。”
林殷笑了一聲,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個小傻子被人欺負後氣得不行,只愛回去偷偷紮小人,一見事情鬧大就畏手畏腳的。
林殷也罵不得什麽。
環境所致,解明姿跟着爛泥扶不上牆的原身,既無用又窩裏橫,只在解明姿身上吸血,他若不逆來順受一些,早不知要被這些外門弟子排擠成什麽模樣。
林殷笑道:“不會,小姿兒,把心放回肚子裏吧。”
修真界的規矩是人定的,并且遠遠沒有凡間法律執行的效力高。
說到底是憑拳頭說話的地方,昨夜他力抗元嬰威壓,這群外門弟子境界不夠,或許看不出來,談仙韻至少不會眼瞎。靈心宗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将他趕出山門,就連閱盡天才地寶的林殷都要佩服這群掌門人的大度。
擂臺一出,人群裏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了聲響,“這是哪個峰的弟子?可真夠嚣張的。”
“好像是昨天晚上被壓進刑堂的人,虞寧峰的,那峰專産廢物。”
“刑堂?犯了什麽事?進了刑堂怎麽還在這裏蹦跶?”
一片吵雜的說話聲中,有人冷笑着站了出來,“把人給放了,我來會會你。”
林殷挑眉問道:“同窗?”
林殷拔番薯藤極有心得,不算糊塗賬,來人打架也得指名道姓地說出理由和身份,否則他一鋤頭下去挖到一堆番薯藤,神仙也沒這個本事處理。
公堅澱說道:“藏劍峰同窗。”他擦了擦劍,冷笑道,“不過……就算不是同峰同窗,你如此欺淩同門,我也要打你。”
公堅澱眼中深深的厭惡情緒朝他射來。
圍來的外門弟子一見有人出頭,相繼起哄私語,“對,這人也太嚣張了,竟然敢如此欺淩同門,這還得了。”
“公堅師兄教訓他,怎麽能欺負同門,這人實在太嚣張了。”
林殷翻了個白眼,不欲和他多說,“滾。”
公堅澱道:“起來,把人放了,和他們賠禮道歉,我就放過你。”
林殷笑了一聲,随手拿起旗杆,一把朝他擲去。
一根竹竿駕着風破空而來,旗幟獵獵作響。
公堅澱擡劍一迎,下一刻就覺得竹竿上粘着看不見的無盡的道韻,就像漩渦一樣吸了過來,手中的劍竟然變得沉重無比。
劍鋒奮力地劈開竹竿,“喀喇”一聲響,沿着竹身劈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竹扁彈到地上,一彎之後柔韌地彈了回來,“啪”地一下甩到了公堅澱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整個人已經大汗淋漓。
衆人噤聲,藏劍為外門四峰之首,峰上的師兄實力遠高于其他三峰,此刻卻顯然占了下風。
可林殷甚至連腳都沒從那兩人身上擡起來過。
“公堅師兄,他打傷公堅師兄了!”
“這種人配修行嗎?快把他逐出山門,快把他逐出山門!”
“大家一起上!為公堅師兄報仇!”
解明姿吓得臉色淨白,拉着林殷道:“殷哥,走,我們快走!”
林殷拍拍他的手,将人安撫下來,用繩子在地上圈了個圈,讓人待在裏面,笑道:“站在這裏別動,哥替你去拿兩個橘子回來。”
林殷抽出劍來,随手一揮試劍,對衆人道:“刀劍無眼,不要傷進這個圈內。”
林殷笑了笑,擡眼道:“否則真讓你們入不了仙門。”
話音落罷,林殷臉上的笑意掩去,猛然沖入人群之中,長劍如虹,點挑得飛快,幾乎是一步一人地打倒圍來的外門弟子。
即便是一群已經練氣有成的外門弟子,對于靈力的熟練度遠遠不足,他們只一擡手林殷就已心中有數,招式還未出,劍尖已經刺向了他們的咽喉。
林殷斬下了十多人,劍刃上的鮮血滴滴滑落在地,從人群中而來,一劍擊中公堅澱的肩膀,随即松開了手。
他的招式多是殺人術,看在同門師兄弟的份上,已經很手下留情了。被刺傷的人此刻都捂着本該致命的傷口謹慎退後,在脖頸或心口上傳來的寒氣直蹿到天靈蓋上,渾身起了後怕的雞皮疙瘩。
公堅澱怒瞪着他,見他如此嚣張,緊咬着牙,快氣出血來,厭惡地道:“你這個混賬,你會遭報應的,敗類。”
林殷笑了一聲。
他并不讨厭警察維護正義,可殺人犯上法庭還得擡出一個證據定罪,這些自诩正義的小警察卻只憑一張嘴就能替天行道,披着這無懈可擊的聖光光環實在容易亮瞎他的眼。
公堅澱的目光移到林殷身後,尖銳地盯住了不遠處的解明姿,擡起手來指着他,“你也一樣,狼狽為奸的東西,把你身上的宗門服脫下來,你配穿這件衣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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