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陪女兒用過晚膳,天色不早,袁夫人告辭離開。

屋裏,程玉洗漱一番,握梳子靠坐床頭,正感覺身心舒暢呢,突然間,狗子遲疑開口,【我說大玉啊,我怎麽覺着有點不對呢?】

【不對,哪裏不對?】程玉挑眉,邊梳頭邊問它。

【我說,你和袁夫人是不是越來越像反派了?】狗子胡子亂抖,【欺壓妾室,威壓庶女,打殺奴仆……多經典的惡毒嫡母和蠢貨嫡女啊?】

【……我們有嗎?】程玉梳頭的手停了,表情遲疑。

【怎麽沒有!!楚元暢要完蛋,你倆興奮的好像要開慶功宴……他是你們的丈夫和親爹,正經女配有這樣操作的嗎?】狗子抓狂,【太騷了!】

【騷就騷吶,能怎樣?楚元暢會飛回來咬我?】程玉哼聲,滿不在意。

狗子,【……】

不想原地崩潰,狗子深吸口氣,盡量保持冷靜的轉移話題,【大玉,你跟袁夫人說的是真心話?楚元暢回不來了?】

到底是開國皇帝啊,會這麽涼嗎?

【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了。】程玉聳聳肩,補充道:【哪怕回來,也不會是正常狀态。】

【什麽意思?】

【楚元暢……不管人品怎麽樣,領軍征戰是厲害的,都是逐鹿天下的人,陸邦不會放個強敵回來,哪怕蘇冼給出的贖金足夠打動他,要麽弄個半死不活,要麽直接砍斷手腳,讓他半身不遂,反正,楚元暢不會‘完整’回歸。】程玉笑說。

【……會這樣嗎?】狗子猶豫。

好歹是大靖郡王,一方諸候,陸綁會那麽不要臉?蘇冼都願意付‘全款’了,他給還個‘注水’的楚元暢?

【既能撈好處,還能挑拔敵人不合,要是我的話,肯定這麽幹!】程玉理直氣壯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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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咳咳咳!】雖然知道自家宿主是個不要臉的,可每每直面的時候,狗子總覺得莫名羞愧,剛出廠的時候,它明明是個天真美好的智腦,但如今……

往世不堪回首啊!

它邊感慨,邊出聲,【大玉,既然是這個情況的話,咱們怎麽能把楚元暢治個死死的,讓他幹脆點挺屍?】

畢竟,眼前的局面,對他們完成任務很有利,只要能保持住了,就算完成客戶的基本要求了!

手握将軍府生殺大權,袁夫人和程玉會過的很好,還能對妾室庶出們搓圓捏扁,一定程度上掌控她們的未來,報仇血恨同樣很容易做到,多完美?

狗子不願意楚元暢活着回來,那樣的話,變數太大了!

【不能讓他回來,大玉,弄死他!】狗子叫嚣。

【我做不到,他在陸邦手裏呢。】程玉幹脆利落的回。

【……】狗子。

瞬間委靡。

【溜兒,看你喪眉搭眼的,多大點事啊,一條喪家犬而已,哪值得你和袁夫人慌張?顯得他多重要似的。】程玉伸手點它鼻尖,輕笑道:【恐懼敵人強大,無非是因為自己弱小,就像現在,我和袁夫人悠然的條件,是依靠楚元暢的‘遺澤’,自然會害怕他回來,但是……】

【等到哪一天,世人提起我們,不再是楚将軍妻女,這種心态就會消失了。】

【可你們就是。】狗子潑冷水。

程玉說,【所以,要想辦法改變啊!】

【改變?怎麽改變?】狗子問號臉。

【掌握一門技術!】程玉挑眉。

【啊?】狗子怔住了,【什麽意思?】

【你猜~~】程玉調笑,賣了個關子。

【我不猜,猜不着!你告訴我,告訴我!!】狗子急了,直立起來,前爪揮舞着瘋狂抓撓屏幕。

把個程玉給笑的啊,抱着肚子喘了好半天,她拍拍胸口道:【好好好,你別急,我告訴你,其實,據我觀察,楚钰內心真正遺憾的,到不是什麽明不正,言不順的公主,而是她撐不起家業,做不了袁夫人的依靠。】

【她不是男兒,沒有本事,所以,楚元暢輕易放棄了她們母女,不給她們半點生存機會。我嘛,是沒辦法改變她的性別,不過,如果我能讓她做出一番事業,讓她千古留名,萬民敬仰,從此不依靠楚元暢生活,我覺得評分不會低。】

【要是能達到這個層次,那當然好了,但是這個時代,這個處境,你能怎麽做?】狗子支着耳朵,滿面茫然。

【我說了,掌握一門技術。】程玉嘿嘿笑着。

【喂!大玉~~】狗子蹬後腿擡爪子,毛臉滿是威脅。

【好好好,我不賣關子了,直接告訴你吧!我要發展這裏的工業和農業,當個女神農!】程玉特別坦然。

狗子:【……】

啊?

什麽玩意兒?

——

沒聽懂搭檔的話,跟不上自家宿主的節奏,狗子心情有些沮喪,耳朵都垂下來了,對此,程玉勸了兩句,見沒多大效果,就暫時放下了。

畢竟,她很忙。

都說了要做女神農,肯定得行動起來,把清掃一空的将軍府交給袁夫人,程玉帶着一百家将出春城,向效外奔去。

那裏,有将軍府的別莊,名喚‘玉柳鄉’,莊內有莊頭十人,仆從約百,養着雞鴨豬羊若幹,鄉裏則有佃農五百餘戶,田地四十傾,種植黍、稻、稷、栗、菽……

算是将軍府一處重要的産糧之地了。

此回,程玉帶人來到了這裏,命家将先行進莊,她過門不入,而是吩咐車夫,“別停,你直接往前趕,我看看田裏情況。”

玉柳鄉依山傍水,背靠玉溪山,山澗有清泉順勢流下,形成環繞山莊的小溪,是極好的地理條件,因此,才能種植稻米。

只是,近段日子天旱的很,滴水不下,稻田尚未積水,土地略顯幹裂,看起來頗有幾分荒涼之意。

四十傾土地,占地四千畝,面積跟膠縣差不多大,程玉仔細觀察了稻田情況,餘者略瞧兩眼,都有些缺水的意思,便沒再停留,而是讓車夫輾轉到繞鄉小溪處,見着了滔滔溪水……以及河道兩邊,布滿淤泥的河床。

“看來,水位退了不少啊。”蹲身河邊,程玉抓起顆水草,用手撚了撚幹枯程度,微微蹙起眉頭。

“唉,可不是嘛,女郎,您不知道,今年沒雨水,正是播種的時候,田都要幹了。”一旁,車夫小聲,縮頭縮腦的嘆氣,“玉柳鄉有玉溪,佃戶挑水還容易些,像旁處地方,全家累的兩膀磨血,都挑不滿田裏需要的水哩!”

“春城十裏外是宴江古流的主脈,情況應該還好吧!”程玉轉頭看他。

沒想到女郎會回應,車夫吓了一跳,趕緊跪坐地上,他道:“家邊離近的自然好,遠些的都是那樣,人擔肩挑,全家老小都上了,也澆不了幾畝田,更別說那些種稻米的,如今都三月了,苗兒都不敢下,生怕枯死!”

“是這樣嗎?”程玉垂眸,深思好半晌,她猛地起身,吩咐道:“上山。”随後,轉身鑽進車廂。

“哎哎。”車夫連忙應聲,揚鞭打馬,順着小道一路上山,直至半山腰的觀景亭,“女郎,再沒路了。”他憨聲禀報。

“嗯,先停這兒吧。”程玉點頭下車,幾步走進觀景亭,放眼山下望去。

玉溪山風景秀美,山內頗多梅樹,是冬日賞景的好地方,很得姣夫人喜愛,楚元暢開山劈樹,修路建亭供妾女賞玩,不過,玉溪山足高兩百多米,憑他的能耐,路修不到山頂,不過半山腰罷了。

但是,百餘米的高度,也足夠了。

登高望遠,程玉俯覽整個玉柳鄉,甚至遠處的春城都再她目光所及之地,展望地勢水流布局,她把紙輔再石桌上,手握炭灰筆寫寫畫畫,時而停筆,時而蹙眉……

空山新雨,水流迢迢,随着蟬鳴柳動,時光慢慢流逝,轉眼兩個時辰有餘。

程玉終于停了筆。

“行了,下山回鄉吧。”把炭筆揣回懷中,将畫紙卷起妥帖放好,她回到車內開口吩咐。

“是。”蹲樹下抓了半天蟲子的車夫趕緊應聲,坐轅裏揚鞭打馬,他好幾次回頭看車廂,想的頭昏腦脹都沒猜透女郎的路數。

來莊子散心,到山上賞景兒,确實是主子們常做的事兒,不值得奇怪,但,一坐亭子一下午,什麽都不幹就寫寫畫畫的,這是什麽情況?想寫字哪裏不能寫?做甚非到山裏來?這真是……

呵呵,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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